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自遇你阳光倾城 作者:余霏 文案 都说相爱是偶然,爱而不得才是常态。 所以,纪夏选择了苏寻。 既然已经结婚,何不索性相爱。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天作之合 豪门世家 恋爱合约 搜索关键字:主角:纪夏,苏寻 ┃ 配角:谭施一,方裙 ┃ 其它: ==================   ☆、chapter、1   任凭对面的人再怎么解释,纪夏还是不相信他这样的人需要出来相亲。   且不说他颜值高,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就凭他要家世有家世,要权势有权势,要本事有本事,这哪轮得到她纪夏。   跟他?纪夏本来就谈不下去,又加上刚刚收到的那条短信,真没多少心思留在这里了,“不好意思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她是急需一个结婚对象没错,但,她总不至于连脑子都给急傻了吧。   对方条件那么好,哪需要相亲。   那么真相——不是玩她就是玩她。   “好,我送你。”男人追了上来,打算帮纪夏开包厢门。   纪夏侧过身看他,原本紧握住门把的手顿了顿。刚刚都坐着没注意,这男人追着她走了这几步她才看出来——原来这男人并非真的完美无暇。   “好。”纪夏终于松开了门把,把开门的机会留给他。心底却是在为眼前这个男人惋惜,条件那么优秀怎么就偏偏跛脚了。   但,若不是跛了脚,这机会估计还砸不到她头上来。   男人的身子斜靠在门框上,示意让她先走。   纪夏这回没有急着走,反而是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嘴角扯起一抹不轻不重的笑容,“联系我。”   男人愣了一愣,显然没料到纪夏会主动留了联系方式,毕竟刚刚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他,“好的,一定。”   纪夏刚走到停车场,手机就响了。   纪夏看到是陌生号码,愣了一下才接,“你好?”   “是我,刚刚见过的。”话筒里的男声醇厚温润,“苏寻。”   “哦。有事吗?”纪夏是真的有急事,换了蓝牙接听之后,就边倒车边跟他说。   “介绍我过来的孙阿姨说你也急着结婚,在这件事上我也是。”对方顿了一顿,似乎是在给时间让纪夏做考虑。   纪夏光顾着倒腾车,还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一直到车子驶出停车场才回答,“然后呢。”   “我想的结婚是契约结婚,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这想得还真是远,她都还没表态他就想着结婚,“什么契约结婚。”   “假结婚。”他刻意顿了顿,说话不急不缓,“两年。快的话一年多,最多也就两年。两年你就可以恢复自由。”   隔着话筒,纪夏看不到他的表情,甚至也想象不出他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什么神情和语态,“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就是做名义上的苏太太,四百万。两年后还你自由。”他顿了一顿,蛊惑着纪夏动心,“正好你也急着结婚,可以解你燃眉之急。”   “神经病!”纪夏终于忍不住挂断他的电话,四百万买她陪她演两年的夫妻生活,他怎么不直接找个演员不是更好,快准狠,而且表演到位。   竟然被说神经病。   苏寻还以为这次这个会有结果的,所以索性开门见山。不过开门见山的下场就是,直接骂他神经病。   要知道敢骂他神经病的人就她一个,而且还挂了他的电话。   “她怎么说。”看着苏寻的扑克脸,顾忱北就知道电话那头肯定没什么好结果,亏他还在隔壁包厢等了一个中午,“要我说你就直接结了婚做个婚前财产公证,到时离婚多给一点就是,那么厚道事先解释那么多做什么。”   “四百万,总有人会动心。我还不至于为这事摊上一个骗婚荒废别人大好青春的罪名。”苏寻低下头把刚刚存好的号码给删了,他只是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刚刚女孩看到他一瘸一拐的模样后反而改变了初衷。   “虚伪。”顾忱北就是特别看不惯道貌岸然的苏寻,“明明都是大尾巴狼,还跟我这装什么好人。”   纪夏赶到医院的时候,纪文宁就已经送进手术室了。   “怎么回事,早上不是还好好的。”纪夏气都喘不上,她连电梯都等不及,就拎着高跟鞋直接跑上8楼手术室。   见裴成钢一句话都答不上,就去问纪文雅,“小姨,我妈怎么会半天时间就又恶化了?”   纪文雅躲开了纪夏的眼神,没说话。   “小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遮着瞒着,到底怎么了?”纪夏瞥了裴成钢一脸,光是看他那一脸羞愧,就知道肯定是他给惹的。   “你妈问她死了牌位能不能放进裴家。”纪文雅看都不敢看纪夏,“你爸他不让。”   ……   纪夏没有说话,这事确实不能怪裴成钢,毕竟他们已经离婚了。卢艳艳能让裴成钢每天来照顾她已经是大度。   而这牌位问题,在他们闽南的习俗和文化中,若是要把牌位放进裴家,这不就是要逼着卢艳艳承认自己是二房吗。   “那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小姨。”纪夏略显疲惫,连打发他走都有气无力。   裴成钢毕竟是前夫,曾经再亲密也做不到毫无间隙地去照顾纪文宁。再说今天的事情着实吓了他一跳,他便也不再坚持要留下。   人都走了,纪文雅才敢开口问她今天的相亲,“你妈已经撑不了太久,怎么也让她见见未来女婿吧。”   “嗯。”纪夏也一直在努力,这段时间只要是个男人她都能摒除成见点头同意,奈何她太过心急反而吓跑对方。   当然,除了今天遇到的那个神经病,“你放心吧。”   手术做了近4个小时。   医生还是依旧那副口吻和神态,“你们做好心理准备,真是拖不久了。而且纪医生自己也是学医的,她对自己的情况太过了解反而对她的心态产生很大的消极影响。这次手术是鉴于她肠道无法正常代谢,所以在她的肠道开了道口子,直接将无法吸收的东西引流到体外排出。手术非常成功,不过进食的话还是等等她放了屁才行。你们应该很熟悉了。”   纪夏尽量打起精神去分析医生这话里的意思,这些日子,她很害怕跟医生做沟通,除了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就是告诉她又在纪文宁身上开了几道口子。   她听得心酸,看得更心酸。   晚上,她用毛巾帮纪文宁擦拭身体的时候,掀开了她宽大的病服,原本丰润的体型现在也已枯槁,手术的刀疤和伤口更是让她触目惊心,第一次开刀留下的刀疤有一把尺子那么长,第二次则在刀疤上方又开了个口子……   “夏夏?”纪文雅去叫护士换点滴液回来,就看到纪夏又看着姐姐身上的伤口在偷偷抹眼泪,“别哭了,不然姐看了心里难受。”   “嗯。”纪夏抹了抹眼角,她的母亲最是勇敢,这一年多下来,她连句难受都没有说过,“今天下午的事就当我不知情,我妈不希望我知晓她的无助。”   纪夏趁着纪文宁还在麻醉药效里,用手机联系了几个准相亲对象,她也没心情一个个去见了,直接发了照片,直说能答应马上结婚的再约她。   除了省略号和问号,她没能收到其他答案。   她也知道是她太心急,只不过,跟时间赛跑的人不是她,而是纪文宁。   指不准哪天,她就睡着了。   医生也说了手术做得很成功,恢复得也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气始终没通,三天了,纪文宁还是不能进食,只能靠着营养液和盐水来补充体能。   纪文宁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对着纪夏她总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和使不完的柔情,“夏夏乖,别老去缠着陈医生。”   纪夏咬着下唇不说话。   “妈妈这次是进得来,出不去了。”纪文宁伸手去握住纪夏的手,纪夏触电似的抽了出来,“妈,我手冷,会冻到你。”   “没事。”纪文宁一笑,复而又握住了纪夏的手,“夏夏要坚强一点,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纪夏竟想不出什么来回答,她这个做女儿的不仅没能安慰上母亲,竟然反而被病重的人来安慰,究竟是她太无能还是她太脆弱。   “妈困了,睡一会,待会再叫醒我。”纪文宁也怕自己一睡不醒,所以坚持每十五分钟要醒来说说话,看一眼身边的人。   她很快就睡着了,纪夏终于忍不住湿了眼眶。   陈医生也说了,若是气始终没通,真的熬不过一个月了。   一个月,什么时候她们母女的情分只剩这一个月了。   母亲一直是个恪尽本分的人,哪怕病重卧床明知自己时日无多,她也坚持纪夏按时上下班不能耽误工作上的事,以至于这些日子来,她除了趴在母亲身边守夜,陪着母亲睡觉,她都没能陪她好好说上几句话。   而,连这种日子,上天都还是不肯留给她太多。   这些日子,所有人都在劝她赶紧找个人结婚。   不外乎她父母离了婚,她又是独女,到时候守孝只有她一个人不行。不然就是母亲虽然没提,可最大的心愿还是看这唯一一个女儿能够在她闭眼前找个踏实的人来过日子。   一个月后就是死别。   他们竟然还逼着她结婚,该死的是,她也觉得她是得结婚,给母亲一个交代,让她放心离开。   “夏夏。”纪文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纪夏抱着头埋在病床的床沿,“夏夏要勇敢点。”   纪夏咬着牙点头,她没敢哭,她一哭眼睛就得肿,她的眼睛一肿就惹得纪文宁心里也不舒服,所以她连哭都不可以,咬死了也不能落泪,“我知道。”   “你没能狠下心结婚,是不是因为谭施一?”提到谭施一,纪文雅就忍不住叹气,“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   “没有。”纪夏是认真的,结婚这事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谭施一,“我已经找到结婚对象了。”   “真的?”纪文雅眼睛一亮,“真不是糊弄你姨我?”   “嗯。”既然都说相爱是偶然,爱而不得才是常态,如果那个人不是谭施一,换了谁还不都一样,再说,她并不需要婚姻的保障和男人的照顾,那么真假又哪有那么重要。   纪夏叹了口气,就在刚刚,她已经给前几天的神经病发了个短信,“明天早上8点喜乐盈门口见面,谈谈结婚的事。”   对方也很干脆,直接一个字,“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从原来那个坑里跑过来找我的亲们~~~纵容我的任性和愚蠢/(ㄒoㄒ)/~~   作为回报,我会认真修改,认真写,认真完结的(*^__^*) ~~   ☆、chapter、2   纪夏不爱等人,更不爱被人等。   只不过,即便她早到了,苏寻也总能来得比她早。这一点让纪夏对他不再抱有太深的成见,至少不是毫无原则的纨绔子弟。   喜乐盈建材市场门口。   这还是苏大少爷第一次站在门口等人,还一站就站了这么久。   看得出他修养极好,即使等了那么久,他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和浮躁,把准备好的合同递给她,“你拿回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咱再改。”   纪夏看都没看就收下了文件,“不用改,你所有的条件我都答应。而我的条件是今天见家长,明天领证。”   见苏寻还在犹豫,纪夏复问,“怎样?”   苏寻配合着轻轻笑了,“可以。你就不好奇我都提了什么条件?”他只是在感慨,敢把结婚当交易的人本就不多,没想这人竟然还能比他更雷厉风行。   “没有那个心思。”纪夏直接领着他往停车的方向走,“上车,我载你去个地方。”   注意到苏寻眉头微蹙的样子,纪夏才扯起一个应付式的微笑,“我知道你有开车。就让我服务一下呗,当然你有权说不。”   苏寻看了一眼眼前停的车。   难怪听到四百万她眉头抬都不抬,有本事开三角叉的跑车,自然看不上他出的价。苏寻低着头摸了摸鼻梁,觉得特没意思。   车都没坐稳,纪夏就拿出了一份文件,后发制人,“放心我不会逼着你签合同,把上面的信息记牢了就好。”   “你的个人信息?”苏寻看着文件后面条理清晰的条款和注释,以及各类注意事项,“你是律师吧?”虽然他也派人调查了她,只不过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收到任何有关她的个人资料,没想到她自己倒先交出来了。   “我记得第一页就清楚地写了我的职业。”纪夏给自己套上安全带,看着苏寻无动于衷的模样好心提醒,“不是连安全带都要司机代劳吧?”   “我不介意。”苏寻迅速回过神来,挑着好看的眉头,“再说明天就要结婚,今天培养一下感情也好。”   ……   纪夏后悔自己多管闲事,麻利地松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撑着身子凑过去掰他的安全带,无奈手太短。   苏寻笑着勾出了安全带的卡口,笑眯眯地看着她,两个人的距离近到纪夏可以感受到他喷在她脸上的鼻息。   “夫妻之间其实应该是相互扶持的,你觉得呢?”他的声音温润好听,尤其是这样被刻意压低后而略微有点沙哑的声音,带着磁性和诱惑,就像是用猫的尾巴扫过大腿一样撩拨人心。   纪夏承认苏寻美色过人,但她是谁,怎么可能会招架不住他的美男计,好脾气地应和着他,“是是是!”说着慢慢帮他扣上安全带,冲着他眨眼,“苏先生,服务可还好?”   纪夏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什么,“你的脚?”   “嗯哼,我的脚怎么了?”对方似乎一直在等她发现这个秘密。   只怪纪夏心太急,一心想着结婚竟然忽略了他的脚,“你装的?”   “不是。”苏寻发现他特别欣赏她现在的表情,惊讶、错愕,反正不是刚见面时候的冰块面瘫脸就好,“你真的以为我跛脚?”   纪夏懒得理他,一上路就直接疾驰在高速车道上。   “我是麻的。”看到纪夏始终乌云密布的脸,苏寻认命地继续解释,“那天坐久了,脚麻,我不是还靠门上歇了一会儿。”现在就要看着她的脸色说话,那以后还得了。   ……   真是个伟大而完美的误会,要不是他跛着脚,估计她连再跟他废话一句都不会,更不用说主动留了电话。   “你为什么看到我跛脚反而改变主意了?”苏寻对这件事好奇已经不是一时半会了,他曾以为这将成为世界未解之谜,“你那天,脸上就只差没贴四个字‘咱俩没戏’了。”   纪夏瞥了苏寻一眼,阴沉的脸上缓缓勾起一个笑容,笑得灿烂明媚,“因为我爱心助残。”   这回被堵得无话可说的变成苏寻了,“厉害。”苏寻照她说的看第一页,果然职业一栏明晃晃地写了两个大字——律师。   纪夏的车又折回慢车道,这才注意到一旁的人憋着笑意小鸡啄米似的样子,忍不住烦躁起来,“笑什么笑,认真看你的。”   “我是很认真在看。”苏寻顿了顿,指着A4纸上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文字特别不解,“不过你为什么连这个都要写进来?”   纪夏瞥了一眼他指的位置,不就是她提了几件她典型的糗事吗至于笑成这模样吗。   纪夏面不改色,神色镇定,“为了方便你跟我妈唠我。如果我妈提到这些,而你恰好对这些事都了如指掌,我妈对我们的婚事自然深信不疑。”   果然是律师,思维这么缜密。在准备这么一大份家常细节的时候,竟然连这些旁枝末节都能考虑到。   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竟然能整理出这么一份这么严肃的八卦合辑,确实厉害。更厉害的是,竟然还有一段浪漫的两人邂逅和相识、相知、相许的桥段,“这故事是?”   “言情小说抄的。”纪夏突然一个急转弯,面色不悦,“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车子在医院的停车场停下的时候,纪夏才说出文件里没有的东西,“我母亲两年前查出血癌,现在情况不是很乐观。所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还有权反悔。”   其实在纪夏把车驶进医院的时候,苏寻已经猜到几分了,她所说的不是很乐观应该是时日无多了吧,否则她又怎会如此着急。   “我很乐意帮你这个忙。”苏寻把文件交还给她,脸上满是严肃和认真,“也很荣幸我能帮上忙。”   “嗯。”纪夏其实是很感谢苏寻的,也只有他,敢在这个时候说娶她,还肯陪她演这场戏。   纪夏把文件收下车子座椅下方,顺便掏出了一对戒指,男、女款都准备好了。   还真是事无巨细,苏寻再次佩服得五体投地。   甚至连戒指内侧都刻上了——JX,纪夏名字的缩写。他毫不怀疑她的那枚戒指上有着SX的名字缩写,“你怎么知道我指腹大小?”   “猜的。”纪夏从车上拿了一堆营养品和铁皮石斛给苏寻后,便领着他往病房走,“我爸也在里头,叫裴成钢,你一看就知道是我爸,长得特别像,然后把铁皮给他。记住,除了那里面写的或者是我妈主动问你,别的事提都别提,我们家雷区很多。”   苏寻跟在纪夏身后走,她走路昂头挺胸的样子让苏寻有一种她才是大BOSS的错觉。就连苏家那只老狐狸都不敢这么使唤他。   不过,她越是强大精明越是事无巨细,他越是放心,只有这么厉害的人才有本事瞒过苏家那只老狐狸的眼睛。   不得不说,他真是找对了人。   纪夏的步伐突然慢了下来,这也意味着,快到病房了。   苏寻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仔细回忆着文件上所有的细节,他隐隐约约觉得她对他保留了什么,具体保留了什么,他只能说——前任。   “我再问一次。”纪夏突然转过身来,还好苏寻步速慢,不然就撞上了。   纪夏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盘问,“你确定你要娶我?”   是不是律师的眼神都这么凌厉,质问的语气都这么不容置疑。   这样的女人太厉害了,还好只是假老婆,苏寻虽然腹诽了很多,脸上却是顺从的模样,“是。”   纪夏突然伸手帮他整理衣领和领带,这让苏寻受宠若惊。   “行了。”纪夏呼了口气,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到我妈别耷拉着脸,我妈一直没觉得这是啥大事。”   纪夏挽着苏寻的胳膊一齐走近病房。   苏寻有点佩服纪夏的演技,不会太过浮夸也不至于太平淡,嘴角那抹含蓄的隐隐笑意不免让人遐想,这是独属热恋的人的笑意。   而另一方面,苏寻对纪夏这无意识的打量反而也引起了所有长辈的注意。若不是情意相通,又怎么会拿着那种眼神去看着夏夏。   纪夏直接拉着苏寻到纪文宁的病床前。   一一介绍屋里的人,妈妈,爸爸,小姨,还有小舅。   苏寻在处事待人上向来稳重大方,即使是第一次就见了这么多长辈,他也能有条不紊一个一个慢慢问候过去,自然不会忘了裴成钢素爱的铁皮。   纪文宁对这个女婿虽然很满意,但是还是不免带着怀疑,却没有急着表现出来,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样子,“夏夏不懂事,第一次见面还让你带这么多东西来,我们不注重这些礼节的。”   纪文宁虽然刻意打起精神,脸色还是很差。苏寻当然记得刚刚纪夏的提醒,纪文宁要强惯了,断不能把纪文宁当成病人对待,更不能表现出同情,“阿姨,这些东西说是礼节,倒不如说是我作为晚辈的一点心意。我特别希望您能把夏夏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纪文宁愣了一下,苏寻直抒胸臆地表白,直白得她有点意外。   还好纪夏反应快,故作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撒娇似的嗔他,“心急什么,我妈说不让娶了吗?”   “不是怕你反悔吗?”苏寻说得有点委屈,“你不老说要休了我的吗?”   见到两孩子确实有感情基础,不像是随便找来敷衍她的,纪文宁脸色才缓和了些,“夏夏这孩子都让我宠坏了,小寻你别听她瞎说。”   见纪文宁口风松了,屋子里才陆陆续续有人接话,“小寻是哪里人呀!”“小寻今年多大了?”“小寻在哪儿工作?”   苏寻都耐心地一一作答。   “什么时候交的朋友,都不跟我说一声。”纪文宁见苏寻被文雅他们唤了过去,才小声询问纪夏,口吻略微有些苛责,“人家家里干嘛的,都查清楚了吗?”   “嗯,家里做正经生意的。”纪夏刻意略去了他显赫的出身,“他本人也厉害,N大毕业的,你就别吓操心了。”   纪文宁这才安下心来,“你见过人家家长了吗?”   “见过了。”纪夏撒谎的时候向来心平气和,甚至一套一套的,“他家里都挺好的,比你还好相处,人来了那么久都没好好跟他聊几句。”   “这么快就向着他啦?”听过纪夏简单的几句口述,纪文宁便打消了心中的疑虑,“我这样子不方便两家人出来见面,但不能让他觉得咱娘家没人。让裴成钢出面,见见他家人。”   纪文宁都这样了,还处处为她的将来考虑,纪夏鼻头有点酸,“行了,他们一听说裴成钢的大名吓都吓死了,哪还敢欺负我呢。”   纪文宁这才安下心来。   她最近特别容易犯困,可能是止痛剂的量越来越大,她身体越来越扛不住了。   没说一会儿,便又沉沉睡着了。   纪夏起身帮纪文宁按摩,她躺了太久全身酸痛得厉害,虽然她只字未提,不过隔壁房的病人都替她哭喊过了。   苏寻就这样看着纪夏,比起初见时的惊艳冷傲,现在的她要真实多了,虽然满是沉重和悲伤。只是这样的家庭又遇上这种变故,确实委屈了她。   苏寻陪着纪夏到走廊散心。   纪夏脱下高跟鞋瘫坐在护士站前的靠椅上,脑袋直接靠在墙上,一脸的疲惫。   苏寻挨着她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肩头,“累了就靠我肩上睡一觉。”   “你?我可不敢让你受罪,万一吓跑了呢。”纪夏闭着眼调侃他,“是吧,未婚夫?”   苏寻唇角微勾,“没事,先欠着,以后一并讨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不要脸的求收藏求鞭策~~~~~模式!   客官收了伦家吧,伦家什么都会的/(ㄒoㄒ)/~~   ☆、chapter、3   纪夏并没有觉得自己特别累,只是没想到仅仅一闭眼的功夫也能睡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苏寻还在,身上还披着他的西装。   纪夏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笑着把西装折好了还给他,“不好意思睡着了,我送你回盈乐门。”   “不用。”苏寻收起了正在摆弄的手机,把它放进刚接过来的西装内侧口袋,看着她一脸倦容温柔地笑着,“你好好休息吧,我叫人过来接我。”   “不用那么麻烦,我刚好顺道去趟超市。”纪夏看了看手表,还好只睡了一会儿,母亲应该也才刚醒不久,“跟我妈说一声再走。”   苏寻不再坚持,“好,那我陪你去超市。”   纪夏总是能给苏寻惊喜。   比如一上车,她能够旁若无人地开始卸妆,感觉到苏寻异样的眼神后,才后知后觉地问道,“你确定你要看一个女人卸妆的样子?”   苏寻没听懂。   纪夏权当苏寻默许了,接着卸妆,又麻利地重新上了妆。   这还是苏寻第一次全程观赏一个女人卸妆再上妆,他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为什么要这么折腾?”   纪夏熟练地发动车,“因为掉妆显得憔悴,可我又不爱直接用盖妆来补妆。”   “哦?”苏寻若有所思地点头,不过他想的是,只是逛个超市需要这么隆重吗,还要精心打扮得神采奕奕……   “怕碰见熟人。”纪夏的笑容里似乎有阳光的斑斓,隐藏着一种特别的感觉。   只可惜苏寻没注意到纪夏笑容里的另一个层次的意思。   其实苏寻一直对逛超市没有什么好感,太浪费时间。而他上一次逛超市的记忆还得追溯回小时候。   至于为什么突发奇想跟着纪夏来逛超市,苏寻只是用,想多了解一下未来老婆这个借口来搪塞自己。   纪夏推着购物车在前面走,苏寻插着口袋不急不缓地跟在她身侧。   相比纪夏的轻车熟路,苏寻则是一路新奇,有了很多新发现。原来超市也可以这么有创意,纸巾可以用来做婚纱,而且做工还不错。锅碗瓢盆可以做战甲,还有模有样。   纪夏一向善于察言观色,“不要告诉我你没逛过超市。”纪夏买了很多生活用品,自从母亲生病以后,她购物就是储藏式购物,一次性买很多来屯着。   “猜对了。”苏寻大方承认,“我不喜欢逛这种。”   “呵呵。”纪夏笑了起来,“那你刚刚还自己请缨。”   “怕你绕路。”苏寻在旁边帮她推着购物车,车上东西有点重,“再说,你一个人提那么多东西提得动吗?”   “看来有个老公还不错。”纪夏直接把购物车顺给他,“为了奖励你这么善解人意,顺便帮我把东西提我家去。”   “好啊。”苏寻屁颠屁颠地跟在纪夏身后,而她就在购物架前认真地比对产品和生产日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给了苏寻一种过日子的感觉。   不对,这就是过日子的感觉。   纪夏买东西很麻利。   不过买单排队她真的无能为力,“你赶时间吗?”   “很闲。”苏寻没想到他瞄了眼手表的动作都被她捕捉到,律师果然是个很敏锐的职业,“我只是想说到饭点了,要不一起吃顿饭。”   “也行。”纪夏眯着眼笑,仅仅半天的时间,他便能让她不再抱有成见、怀疑和任何敌意了,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有“暖男”体,“想吃什么?”   “带你去个很有意思的地方。”苏寻突然挑起眉头,兴致勃勃。   不过因为苏寻开不惯三角叉的跑车,说好的带又变成了被带。   一点悬念都没了。   看到苏寻跟孩子似的沮丧神情,纪夏只好老实承认,“这一区我还是第一次过来吃饭,走哪呢?”   苏寻这才笑眯眯地看着她,“直走先。”   绕了好一会儿,才到苏寻说的有意思的地方。   苏寻亲手帮纪夏开车门,兴高采烈得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慢点来。”   纪夏受宠若惊。   配合着搭上苏寻的胳膊,只是看着门店装修就真心觉得,“这家店,确实挺别致。”   “自然是好的才敢叫你带我来。”苏寻握着她搭在他胳膊上的手,“不过,这是我朋友开的店。”   纪夏挑眉,敢情她就这样被骗来见他朋友呀?虽然内心有点不悦,但看在这风格还不错的份上就不计较了,“你这朋友挺有想法的,不过这个idea风险很大,在水面上吃饭,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接受的。”   “主打年轻人市场,尤其是有情调的小资情侣。”当年开的时候他们自然也讨论过,不过没有实践过怎么会知道,“我们这唯一不缺的就是小资情调和情侣。”   一走进门,就足足吓了纪夏一跳。   竟然要坐迷你型的小船过一条漆黑的水巷子进去,“这创意……绝了。”   “其实是因为要排队。”苏寻先扶着岸边下船,因为不稳,苏寻晃了一会儿才稳住船身,“在这里磨蹭一段时间后,到餐厅就差不多了。来吧。”   纪夏亲眼看着苏寻下船的,船身摇晃的程度远胜过纪夏接触的任何船体。   “别怕。”苏寻伸出手。   纪夏咬咬牙,抓着苏寻的手踩了一脚下去,只是这一脚把船身都踩歪了。要不是苏寻反应快,用空余的另一只手扶住墙,就该翻船了。   看到纪夏心有余悸的表情,苏寻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双手都给我,我扶你下来,放轻松。”   纪夏愣在原地不动,只是摇头,“会翻,你往里头一点,我再下去。”   “相信我。”苏寻握紧了她的手,“下来。”   纪夏拗不过他,大不了就是湿一身,咬牙下船。   竟然摇晃了一把还真的稳了。   接下去就是两个人推着墙把船划进餐厅了,这种体力活估计也就小资情侣有兴趣了,可怜纪夏一把老骨头还来干这个。   “你坐着就好。”苏寻卖力地推着,他一直觉得替代排队的这个方法应该改进一下,一次半次还好,他每次来都要推,累都累死了。   纪夏真的就把双手收到胸前,看他推船调侃着,“混口饭吃确实挺不容易的哦?”   虽然体力劳动很费神伤身。   可是这推船的一路,风景确实不错,轻柔的钢琴曲做背景音乐,加上流水潺潺的声音,再加上情侣含情脉脉的一眼对视,随时都可以停下来,然后来一个浪漫又深情的法式舌吻。   可惜,他们不是情侣。   上岸比上船容易多了。   岸上有人接,又加上有苏寻稳住船身,纪夏一下就上了岸。   不过,由老板亲自来岸上接,这出场架势未免太大了,纪夏笑着,“谢谢,还麻烦你过来。”   苏寻却很随意,“扶上来就该松手了,你嫂子的手是你能随便牵的吗?”   顾忱北本来没想那么多,被苏寻这一点醒反而尴尬起来,“嫂子好,我叫顾忱北,苏胖子的老哥们。”   纪夏笑得毫无戒备,“纪夏,很高兴认识你!”   “不好意思,你清下场,我们要二人世界。”苏寻挥挥手,把顾忱北给赶走了。   留下纪夏笑得花枝乱颤。   “笑什么?”苏寻不明白。   纪夏眯着眼,“感觉他像是你的地下情人,刚刚那一幕有点小三不小心撞到正房的架势。”   “很明显吗?”   纪夏只是笑,她隐约觉得苏寻似乎不想让她多大接触顾忱北。不过,既然他不喜欢,那她也不会勉强。   毕竟他们的关系只是契约结婚,彼此融入得太多,日后要分离会多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餐厅的意境很好,安静幽雅,是现在多数餐厅所达不到的。   茶足饭饱,顾忱北都没有再出现。果然,他也不是不识趣的人。   苏寻还是依照之前说好的,帮纪夏把去超市买的东西提上楼。   他没想到的,纪夏住得离医院那么近。   对此,纪夏却笑得苦涩,“我妈怕我来回奔波才住到我这里的医院来,这里的医疗设施都不如肿瘤医院好,但还是拗不过她。”   “阿姨很疼你。”苏寻叹了口气,“只可惜,你还是没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幸福……纪夏故作轻松地笑着,“最起码,咱们现在看上去很幸福。父母健在,还有个‘爱人’。”   纪夏一个人住单身公寓,地方不大,却是五脏俱全,就是杂乱了些。   “这里平常没人来。”纪夏草草收拾了一下,整出了个沙发座,“坐会儿,我给你拿饮料。”   苏寻低头看着面前的茶几和旁边的沙发上,放着几撂文件,还有些文献,刚刚摊开看,笔还夹在中间。   整体来说,家里虽然乱,但是很干净,并没有传说中的快餐盒或者方便面盒。   “你都在这办公?”苏寻指了指面前混乱的桌面,他比较不理解她是坐在哪里看书,难道是地上?   纪夏把摊开的资料都给盖上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堆在墙角,就像一座小山,“是我妈的病情。不敢在医院看,就趁回来洗澡的时间看一下。”   “不过都跟医生说的差不多。”纪夏捏了捏太阳穴,“我妈很注意身体和作息的,每年也都有体检的,不还是这种结果。”说到这个,纪夏眼眶就忍不住湿热起来,有时候她真受不了自己这样。   苏寻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来安慰这样一个理智又坚强的女孩。   一直到纪夏自己调整过来,她眯着眼睛笑,“听说我们明天结婚。”   调整倒挺快,“嗯,我也听说了。”   纪夏把苏寻送回盈乐门就离开了,她还得回去照顾她母亲。   白天要上班,晚上还得看护一个病重的癌症病人,这种生活,她竟还能苦中作乐。   苏寻晚上没事做,又去了顾忱北的酒吧。   “你怎么把她带我那去了?”顾忱北看到他相当意外,“我以为你会醉卧美人帐。”   苏寻挑挑眉,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不好意思,你误会了。我是带她去吃饭,不是带她去你那。至于第二个问题……”   苏寻顿了一顿,“我是很有节操的。”   ……   顾忱北差点没吐出来,“装吧你。我是劝你凡事三思,这个纪夏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那她是什么货色,你握一下手就能知道?”苏寻嘴角微勾,带着坏坏的笑意。   不就牵下手,至于记挂那么久吗,“你不觉得她改变主意太快了?更何况她是律师,还是专攻经济法这块,说不定挖了个大陷阱等着你跳。”   “你怎么也调查她?”苏寻都没查到她的资料,他倒抢先了。   “我只是担心你们苏家的财产会被别人吞了。”顾忱北倒玩起顾左右而言他的把戏,“你怎么对她那么上心。”   “好歹是我老婆。”苏寻挑挑眉,四两拨千斤,“今天她跟我说,她觉得咱俩有一腿。我现在也觉得,你是不是暗恋我?”   “我去!”顾忱北举起大拇指,笑得讽刺意会十足,“我要是对男的有一点心思,我分分钟自宫!”   “所以还是没否认对我有意思?”苏寻故意逗他,“我老婆果然观察入微。”   户口本,身份证,还有合同。   “合同我没有异议,已经签好了。”纪夏起了个大早,把整理好的资料带来交给苏寻,“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好跟民政局的人说一声。”   “我已经预约好了,现在过去就行。”哪能什么都被纪夏包办,苏寻也是有男人的自尊心的好吧。苏寻把合同抽了出来,看了几处关键地方都没有问题,又确认了最后的签名之后,才把合同收起来。   苏寻的小心和谨慎或许是出自职业习惯。但是,纪夏却因此而感到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而这种不信任让她对他没来由地疏远起来,“各自开车吧,我待会儿还有事。”   从苏寻家到民政局,也就10分钟的路程。   手续办得很快。   两个没有关系的人,就因为一纸红书,一个钢戳而绑上了匪浅的夫妻关系。   真神奇,纪夏看着自己手上的红册子,若有所思。   “晚上我去医院陪你。”苏寻自己开口。   “不用。”纪夏收好自己手上的红册子,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分了,才又补充道,“你的任务已经差不多了,如果还有需要我会联系你的。”   “做戏就演足。”苏寻把自己的结婚证也交给她,“一块放你那,晚上见。”   纪夏看着手中颜色鲜红的两本红本子,心里却沉重起来。   原来只是为了让母亲心安的一个举措,为什么心里的负罪感会那么强烈,如果母亲知道自己为了糊弄她而闹了这么一出闹剧,该会有多失望。如果母亲知道自己的心安是因为女儿跟别人的一个假婚约合同关系,又会有多愧疚。   纪夏摇了摇头,能让母亲安心过完余下的这几十个日子就足够了。   “好,那晚上见。”纪夏勉强扯起一抹笑容,却笑不达意,“新婚快乐,苏先生。”   “新婚快乐,老婆。”苏寻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异样,挑着眉头,“晚上就该改口叫妈了,真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厚颜无耻地求收藏~~~~~~~~~~~   求求求求求求求求翻牌子~~~~(>_<)~~~~   ☆、chapter、4   苏寻刚把纪夏送回她的三角叉跑车上,就立马接到了苏家那只老狐狸的电话,不得不佩服老苏家的人脉宽广和办事效率。   “混账东西,你一声不吭拿走家里的户口本,还背着我们一家老小就跑去领证!”虽然苏清海对人一向亲和宽厚,但这不代表他对自己儿子也是这种态度,尤其是在结婚问题上,“我告诉你,给我马上折回去把婚离了!”   苏寻完全无视电话那边的暴跳如雷,冲着纪夏笑得人畜无害,用嘴型说“再见”后,才有功夫来应对自己的老爸,“她已经走了。”   “你这混账东西,马上把她叫回来离婚!”苏清海怎么也料不到苏寻竟然会跟他玩这招先斩后奏,更想不到苏寻竟然能瞒他把曹萱文弄回国。   “您都还见过您未来儿媳,哦不,是儿媳,而且也没喝过您儿媳给敬的茶,就想着退婚,不合适吧?”苏寻手插着裤袋,优哉游哉地走回车上,“这样吧,过几天挑个好日子,咱一家人见一面。”   “你是说,那人不是曹萱文?”苏清海愣住了,他确实没问清楚女方是谁,可那还要问吗,这混账小子从13岁开始就天天说要娶曹萱文,怎么会知道关键时候变卦了。   “安心了?”苏寻见苏清海的态度有所松动,才好心地安抚起苏清海,“爸您就放心吧,这儿媳您一定会满意的。过段时间,我带回去给您看看。”   “都结婚了还得过段时间才能给我看看?是不是还要再看看良辰吉日呀?你小子眼里还有长辈吗?”说到这个苏清海就来气,要是结婚对象是曹萱文他先斩后奏也就罢了,别人也能这么轻易背着家里就把婚给结了,这是把他们苏家的面子都放哪了。   “这个是特殊情况。”苏寻开了车门,草草挂了电话,“我要开车了,先不说了,回头再跟您解释。对了,晚上我有事不回家,让我妈别等我。”   回公司处理了一下日常事务,苏寻大半天的时间都空了出来。   剩下的时间,苏寻没事做,就顺便研究了一下纪夏的过去,情感倒真的是干净,除了那个叫谭施一的男人。   不过,始终如一地苦苦单恋一个男生十二年不变心,确实是纪夏的风格。   他也曾担心过纪夏态度的突然转变是不是别有意图,尤其是她是学法出身,极有可能找到合同的漏洞以后才同意。   可是,这两天的接触让苏寻难免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尤其是当他见了纪文宁以后,当他见到纪夏坚强而又乐观的模样,他竟对她产生了一种无防备的信任。   而这种信任,对于他这类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苏寻让秘书准备好礼物后,才给纪夏打电话。   好一会儿,她才接通电话,“是我,怎么了?”声音刻意被压低,应该是怕打扰到人休息。   “你在医院?”苏寻也觉得自己的电话距离原定的晚上确实打得有点早,这个时间的话,纪母应该还在午休。   纪夏走到了病房门口,才敢大声说话,“嗯,律所那边没什么事。你有事?”   “没有。”即使隔着电话,苏寻都有点尴尬,他也解释不清他这么按捺不住就想着奔过去到底是不是给闲的,“就是我家里人想见你。”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也对,那你安排个时间。”纪夏故作轻松的笑着,“你家的长辈该觉得我不懂事了,婚都结了还不知道要拜访长辈。”   “没事。”见家长不过是苏寻找来的借口,害纪夏这么认真就是他的不对了,“本来就想给他们一个惊喜,你去拜访了这婚指不准就黄了。”   “我很差劲?”纪夏的口吻虽然带着苛责,但声音里却噙着淡淡的笑意,“就算是,也不要说得这么直接。”   “不是,你很好,很优秀。”苏寻的态度特别诚恳,“优秀到我都要怀疑自己的自控力了。”能把调情说得这般认真严肃,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怀疑你的自控力。”纪夏丝毫都不留情,“我跟我妈说了咱们今天扯证了,她特别开心。”   “我们什么时候车震了我怎么不知道?”苏寻故意听错了纪夏的话。   纪夏突然被他这么一调戏,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连同早上被他翻过合同不被信任的不悦也一并给忘了,“神经呀你,怎么没个正经!”   直到收了电话,纪夏嘴角的笑意还是没克制住。   没料到的是,纪文宁竟然被刚刚那通电话给吵醒了,还听了全程播放。   纪文宁对这从天而降的女婿原先还有点不相信,此刻有结婚证还有查岗电话为证,也不由得她不信了,“刚分开一早上就难分难舍了?”憔悴的病容因为笑意而脸色泛红,容光焕发。   倒是歪打正着了,纪夏笑得温柔,顺着母亲的话意娇嗔,“真是,大中午的打什么电话,吵醒您了。”   “没事。”纪文宁抚摸着纪夏的手,能在闭眼之前看到女儿得到一个好归宿,她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要说有遗憾,那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陪着女儿一起看着外孙长大,但人生怎会没有遗憾,“以后有的是机会睡,还差这一时半会?”   这话说得纪夏鼻头有点酸,“瞎说什么呢!您还要看我儿女成群的。”   纪文宁笑得咯咯响,听在纪夏耳里却特别刺耳。   这种自欺欺人,连自己都听不下去。   其实病房里的时间很难熬,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以前母亲健康的时候总爱在纪夏耳边唠嗑,纪夏老嫌她烦就索性选了城西的律所工作,还顺理成章搬了出来。而现如今,她倒是想听母亲唠嗑,可是母亲却连说话都吃力。   子欲养而亲不待,说的就是这个吧。   还好苏寻来得早。   纪夏第一次感谢有人能来陪着他们。她和母亲自己呆着,她会胡思乱想,她的母亲一看到她的表情就该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真的不想影响母亲的心情。   “妈。”苏寻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叫得纪文宁笑得合不拢嘴。   苏寻笑着把纪夏拉到病房前,认真跟纪文宁做检讨,“我跟夏夏没跟您说一声就跑去把证给领了,是不是吓到您了?”   纪文宁看到苏寻精神了许多,哪还顾得埋怨这小两口,只是替自家女儿说话,“八成是夏夏那孩子硬拉着你去的。不过,夏夏从小就活得糙,原是我没带好,以后你好好教她。夏夏也是,以后过日子就要安分守己,多考虑考虑小寻。别动不动就耍性子任性,净给家里添堵。”   苏寻宠溺地顺着纪夏的头发,“你还老说是你工作忙才活得糙,妈这回真相了,看你还有话说。”苏寻演起戏来那叫一个入戏,连纪夏都快觉得自己确实跟他说过这些了,不过,纪夏根本就不是会耍无赖的人好吗。   还好纪文宁病体孱弱,想法也没平时那么精明,看到苏寻和纪夏一对金童玉女就身心通畅到毫不怀疑,“可不是,老买些过期咖啡和饼干回来给我吃,还好我了解她,不然以为跟我多大仇。”   难怪上次陪她去超市,她每样东西都要看过生产日期才敢入手,原来是做过这种荒唐事。   “你们倒是有共同语言了。”纪夏虽然抱怨着,但是看着母亲还有精力唠嗑这些,她却说不出的欣慰。   苏寻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不怕,以后有我,我来照顾你。”他的眼神格外认真,纪夏差一点就足以信以为真了,要不是有那一纸合同在。   “开车都不会,还要照顾我。”纪夏故意在母亲面前挤兑他,“妈我跟您说,裴成钢给我买的那玛莎拉蒂,上回他试了老半天都没能开出去,丢不丢人你自己说!”   “媳妇,在妈面前给我塑造一个好男人形象成不?”两人一搭一唱,默契得倒真的像是相爱多年的恋人一样。   纪文宁在愉快的攀谈中沉沉入睡。   近期母亲睡觉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久。   纪夏突然红了眼眶,埋在自己的手心里啜泣起来。   病房里突然安静得只剩下纪夏压低的哭泣声,哭得苏寻心如刀绞。   苏寻刚刚进来前也去问过医生了,医生直言不讳,就是这几天的事,让家人准备好后事。   而这几天,纪家人也忙成了一团,东奔西走,只剩纪夏一个人守着纪文宁。   真是难为她了。   晚餐的时候,纪夏突然说想吃肯德基。   苏寻什么都没说,拿了钥匙就去买。   反倒是纪文宁责怪她,“别这么任性,这到市区那么远,你要多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就是突然想吃嘛。”纪夏冲着母亲撒娇,顺便趁着苏寻不在,帮纪文宁擦洗了一下身子,“妈,您就没有特别想吃东西的时候吗?”   “有……”纪文宁笑得像个孩子,“我现在,特别想吃杨桃。”   “那我叫苏寻带回来,我们瞒着医生偷偷吃,你不能说。”见着母亲狠狠点头的样子,纪夏心都软了。已经十二天了,母亲已经连续十二天滴水未进了,插着那么多管子动也动不了,吃也吃不了,纪夏只是想想都觉得煎熬。   既然日子已经不久了,那干嘛不任性一回。   母女俩第一次这么同心协力——等着苏寻带好吃的回来。   苏寻好像天使一样,自带光环。   “好好吃。”纪文宁吃得津津有味,满眼都是满足,“这杨桃好甜。”   看着纪文宁心满意足的模样,纪夏又欣慰又心酸,心酸的是怎么不早点问问母亲,她每天看着他们吃东西自己却不能吃,该有多煎熬。   苏寻握紧了纪夏的手,“你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什么?”纪夏没反应过来。   “找了我这么一个好老公。”苏寻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纪文宁耳里,害得她生生呛了一口。   纪夏忙着帮纪文宁拍胸帮她缓过气来,却还是因为苏寻那句话而忍俊不禁,“对,好老公必备——杨桃和肯德基!”   这样愉快的夜晚过得特别快。   “你待会儿回去小心点。”纪夏下午的时候让助手帮她准备了些茶叶和补品,也一并拿出来让苏寻带回家,“帮我问候伯父伯母,就说我找个时间会去拜访二老。”   “我不回去啊。”苏寻把茶叶收到旁边的椅子上,“我已经准备好了在医院过夜。”   纪夏愣了一下,整个病房里除了自己那块小小的躺椅,根本就没地方让苏寻这么一个一米八多的巨型生物栖息的地方,“你还是回去吧,明天还得上班。”   “没事,我陪着你们。”苏寻在旁边的地板上铺上了自己带来的席子,有模有样地教训着,“做女婿就要有做女婿的样子。”   纪夏看着他连席子都备好了,知道劝不住他,只能由着他去,“你这样,我以后做儿媳压力很大。”   “不一样。”苏寻的口吻淡淡的,却异常的坚定。   苏寻极少做这种事,他能放下身价为她做这些,纪夏却做不到无动于衷,她把苏寻一把拉起来,自己跪下去铺席子,想不清楚,“哪不一样了。”   “尽孝这种事,义不容辞。”苏寻只差没有挥舞着双手来宣誓自己是正义的化身。   苏寻自己找了个位置挨着纪夏坐下,“总之,不要让自己后悔。”   纪夏捏了捏鼻头,似有感触,“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最珍贵。”深深地叹了口气,“所以,你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有缺憾。”   “是啊,所以我选择了跟你结婚。”苏寻的眸子突然变得深情起来。   纪夏愣愣的,有点没反应过来。   “傻瓜。”苏寻看到纪夏的反应知道她会错意了,“我爱人她在意大利。”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看的眼睛有点酸,我们一起来放松一下。   按下F5,然后点击收藏此章节,呀,不小心就收藏了~~~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喵~~   ☆、chapter、5   这还是纪夏第一次听苏寻提起他的“爱人”,不知为什么,这个词让她没来由地觉得亲切,一般人都会说女朋友吧,爱人似乎是为人生伴侣而设定的词。   想必,那个女孩在他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纪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苏寻的“爱人”,估摸是在病房里的时间太难熬了,她才有时间来胡思乱想。   这段时间,她在律所、医院还有家里三点一线,旁的事情都无暇顾及。   只是有些事情无暇顾及,不代表就不会顾及。比如谭施一。   谭施一,就像她人生的一块疤,永不结痂永不愈合永远温热永远刻骨铭心。   只不过这段时间,她故意不联系他,他也不会主动想起来来联系她。   纪夏的微信页面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她终于发出了那条编辑好几十次的信息——我结婚了。   信息隔了好一会儿才回,简短得只有一个字,真?   纪夏看着灰黑色背影的头像愣了一愣,就连这么大的事,他也还是依旧无动于衷。长长地叹了口气,刚要按home键退出,又弹出了一条信息,还在?   纪夏哑然失笑。   他是有多不关心她,竟然真的对她最近疯了一样急着结婚的事一无所知。   电话在下一瞬震动起来,屏幕上闪动的三个字让纪夏的心莫名其妙地加速。   纪夏按着心头快步走到了走廊尽头,才接起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瞬她却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电话那头先传来谭施一的声音,不像过去那样带着笑意和阳光的味道,这次带了点着急和怀疑,“你真结婚了?”   “嗯。”纪夏压低嗓子沉沉地说,“领证了,就前几天的事。”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他的声音本就自带笑意,此刻渲染上他的笑声,显得更加真诚,“那真是恭喜你了,怎么突然那么着急结婚?”   要么是他情绪控制得太好,要么就是纪夏结婚这件事对他而言真的无关紧要,而答案又太过明显,纪夏免不住失落,“谭施一,你真的……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似乎想安慰她,“纪夏……”   “算了,不听了。”纪夏当机立断打断谭施一的话,无非就是宽慰她,她很优秀只是爱情勉强不来尔尔的言辞,她心里本就烦,预感到谭施一的拒绝,更加烦躁起来,“没意思。”   “纪夏!”谭施一喊她的名字上加大了音量,似乎是习惯了应付纪夏这般任性的模样,“既然结婚了,就好好跟他过日子。”   “是啊,反正关你屁事。”纪夏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满肚子的委屈一次性倒出来,“你问都不问那个人是谁,反正我嫁给谁都不重要。”就算是不喜欢,可也不要像是丢掉一个破皮球一样丢弃掉她呀。   她只是喜欢他,甘心爱他,哪怕为此万劫不复。   “我现在只希望你过得好。”哪怕纪夏一拦再拦,谭施一还是找到了机会来强调自己的立场,“我并不适合你。你更不该为了我去浪费你的大好青春。”   “那我谢谢你的善良。”纪夏迅速掐断了电话,她原以为他会因此而有点点失落,原来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回到病房里,纪文宁还在熟睡,并没有被刚刚纪夏的骚动打扰。   这几天她越睡越沉,有时候纪夏不小心碰了东西,都不会惊醒她。这样的纪文宁让纪夏感到害怕。   总有人说她命好,年少得志年纪轻轻事业就到了巅峰,母亲是市医院的主任医师,父亲是土豪界的大土豪。   实际上,除了破命一条,她还有什么,引以为豪的母亲不久之后就要离开自己;被人津津乐道作为谈资的父亲也是别人的,自己不过是借了他一颗精子、一点血缘存活下来的生物;唯一的爱情不过就是单恋,还被视若草芥。   纪夏觉得烦躁。   虽然这几天都有苏寻陪着,可她的心情还是不受控制地变差,随着母亲不断恶化的病情。   周遭的病房断断续续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和哀嚎声,隔壁病房的李大婶,前几年把乳房切除了捡回一条命,没想半年前又查出子宫颈癌,病变的速度远超过他们接受事实的速度,刚刚突然咽了气。   他们哭得纪夏更加心烦。   癌症就是这么残忍,无论你多么乐观多么坚强多么努力,它还是能够轻易否定你所有的努力,连生命一同无情地带走。   在这一点上,与她的爱情倒是异曲同工。   纪文宁朦朦胧胧醒来,已经是夜幕时分了。   隔壁病房的人已经走了,医院突然安静了下来,纪夏拧干毛巾小心翼翼帮她擦脸,笑得明媚温柔,“睡了一觉,是不是感觉特别舒服?”   纪文宁愣了一下,似乎是没听懂纪夏的话。   “妈?”纪夏凑到纪文宁跟前,轻声问道,“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纪夏这才发现纪文宁的眼神有点混沌。   “妈?”纪夏慌乱中按了医护铃,“妈,你怎么了,别吓我,妈!”   纪夏看着旁边的心电图,明明还是正常的,怎么意识会模糊了,“妈!妈你怎么了!”   苏寻接到纪夏来电的时候,正好苏清海和关瑜馨正好在他办公室追问结婚一事,“是不是我们不来找你,你就不打算回家了?”   苏寻挑挑眉,并不打算认真交代,“不巧,我媳妇来电了。”   关瑜馨不满地皱眉,“什么媳妇,一点教养都没有。”   苏寻竖起食指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心情颇好地接通电话,那段却传来纪夏慌乱的声音。   “怎么了?”这还是纪夏第一次在他面前情绪失控,“别急,慢慢说。”   “我妈不行了……”纪夏的声音虚实不稳,情绪很不对劲。   “我马上过去,你乖乖等我。”苏寻连跟二老解释的时间都没有留,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跑。   苏家二老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儿子把自己撂在这跑了,这还是苏寻第一回这么不懂礼数,“你看看你儿子!这儿媳还不如不娶,带坏咱儿子!”   苏清海却没有关瑜馨的情绪激动,这还是他见到自己儿子第一次这么沉不住气,当年把曹萱文送出国那天他都能沉住气到他办公室跟他闲聊了半天摆明立场后,才去机场找曹萱文,而那个时候的苏寻不过才二十出头,“你不觉得你儿子哪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了?”关瑜馨只顾着埋怨那个儿媳,没有苏清海的观察入微。   “情绪失控。”苏清海一直觉得苏寻的心思太过复杂,他的个性也是不阴不阳深不可测,在做什么想做什么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琢磨不清。   关瑜馨不觉得这是好事,“突然有了死穴是好事吗?”   “只要那个死穴不是曹萱文就够了。”苏清海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苏寻慌忙出去连外套都没有带,就足以证明,这个女人的分量远超当年的曹萱文,“他不说,咱们就自己查,到底是怎么样的姑娘手腕如此了得,竟然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取萱文那孩子而代之。”   经由他这么一提,关瑜馨也注意到了,苏寻自从认识曹萱文那孩子之后,就比一般人家的孩子要成熟深沉许多,尤其是那孩子出国以后,虽然苏寻没有再提过也没有表现过任何的情绪和抵触,但却感觉到,虽然细不可察,可他跟他们一家人切切实实地有了隔阂。   苏寻赶到医院的时候,原本冷清的病房突然挤满了纪家人。   仓促地挤进人群。   刚刚挤到病床前,纪文宁突然睁开了眼。这一眼,确实吓到了苏寻。   苏寻稳住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一边轻轻地安抚着纪夏的肩头,此刻的纪夏像是霜冻的茄子——焉了,一边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妈”。   纪文宁突然清醒了过来,眼神有了焦距。   纪夏抬头看了一眼苏寻,然后又看了一眼纪文宁,看到母亲恢复神智的眼神,突然来了精神,抓住了母亲的手,“妈!”此刻的母亲除了鼻息间的氧气,其他东西都已经撤了,连点滴和心电图都给撤了,这是母亲最轻松的一回了吧。   “妈,我在这儿。”纪夏抓着母亲的手,虽然母亲没有回应,可是她知道她一定是恢复了意识,那种眼神,是母亲未生病时惯有的,精明的眼神。   纪文宁却一直看着苏寻,用口型说着,“你过来。”   苏寻不敢有迟疑,半蹲下身跪在床边,“妈,您想说什么。”   “过来。”   纪文宁的声音轻微不可闻,纪夏竖起了耳朵都没听见她的声音。苏寻探过身子凑到在纪文宁的嘴前,好让纪文宁在他耳边说。   好一会儿,苏寻才直起身子,抓着纪夏认真而严肃,看着纪文宁宣誓般地说道,“妈您放心吧。”   母亲的声音突然清晰明亮,“夏夏……”   “妈,我在!”纪夏紧握住母亲的手,“我在,别怕,妈!”   “成钢……夏夏……”她望向她的眼神宠溺而满带眷念和不舍,叫唤的声音时而轻,时而缓,却非常清晰,纪夏在旁边应和着,只是这个时候,裴成钢却不在。   叫了好几次裴成钢和纪夏的名字,纪文宁的声音才渐渐淡去。   母亲噙着最后一抹笑意,终于还是沉沉睡着。   病房里突然爆发出一阵不可遏制的哭声,凄惨而绝厉。   早晨隔壁病房的经历突然又在耳边重现,纪夏看着母亲安详而静谧的睡颜,脑子突然一片空白。甚至比下午的时候还要冷静,原来真正分离的时候,没有悲伤没有不舍,只是,突然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纪夏抚摸着母亲愈见冰凉的手,来来回回地抚摸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这样子,心里那个缺口似乎会慢慢填补上。   原来,失去是这种感觉。没有那么痛,也没有那么不可想象。   不会痛,不会苦,不会酸涩,只是有个缺口在无限放大,所有的一切都被空虚感掠夺,然后,什么都想不起,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窒息般的空虚。   苏寻在旁边环住纪夏的肩头,纪夏的神情让他没来由地心疼起来,“想哭就哭出来。”   纪夏摇摇头,只是专注而平静看着母亲,始终都没有开口。   在苏寻以为她不打算说话的时候,她又突然开了口,“苏寻,帮我去医院办下手续,然后去派出所报备一下,我去联系殡仪馆和福寿堂。”   她的冷静和坚强,让苏寻倒吸了口冷气,这绝对是他见过最“冷血无情”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的文风比较压抑一些~~~   后面就会轻松一点,求求你们戳戳收藏~~~你们确定真的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作者吗?   ☆、chapter、6   纪夏守了一夜,姣好精致的容颜也因为一夜未眠而沧桑憔悴,苏寻看不下去,“你去睡一会儿,这里有我。”苏寻后半夜歇了一会儿,比起纪夏精神多了。   纪夏却是摇头,语气平淡,“没事,困了我会自己找地方睡。”   自打纪文宁死后,纪夏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冷静得让苏寻害怕,这样的反应根本不是坚强,而是封闭自我。   苏寻挨着她坐在,陪着她继续守着纪文宁。   昨夜里封棺的时候,纪文雅她们都哭得不成样子,纪夏就只是冷眼盯着母亲下棺,甚至连一点情绪都没有。虽然认识不久,苏寻还是了解纪夏不是不伤心,而是已经濒临了崩溃的边缘。   或许是纪文宁的遗言,也或许是出于道义,苏寻始终没忍心丢下她一个人。   况且现在的纪夏,也只剩下他了。   裴成钢是在隔天一大早过来的。   他在灵前站了很久才走过来找纪夏,“夏夏……”他的声音因为底气不足而细不可闻,而纪夏就像真的没听见一样,连头都没有抬。   “夏夏,昨天爸爸有事。”裴成钢努力找着措辞,为了这句解释,他也辗转反侧一整夜,“我不知道你妈妈她……”   “嗯。”纪夏冷冷地回了一句,声音甚至不带一丝波动,“我知道。”   裴成钢太了解这样子的纪夏表达的根本不是她理解,而是她记恨。   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愤怒,而她这样不冷不淡的漠视只能证明她的愤怒已经到了一个临界值,在与仇视只有一线之差的边缘,“夏夏,爸爸也很愧疚……”   纪夏一言不发,只是起身燃了一炷香,毫无表情地帮母亲上了一炷香。   这样的纪夏,连苏寻都觉得头皮发麻,虽然裴成钢来迟了有错,可他毕竟不是有意,“夏夏,爸在跟你说话。”   纪夏愣了一下,看向苏寻的眼神都像带着冰渣子,甚至还淬满了毒,“他应该跟纪女士说。”   纪夏倚着墙身坐下来,明明自己和苏寻都一身孝服,裴成钢身上却依旧穿着自己的衣服。可她也确实没有理由逼着裴成钢替母亲穿麻戴孝。   纪夏拉了拉苏寻的衣角,眼神虽然较之前柔和了些,却依旧冰冷,“坐下。”   苏寻愣是杵着不动,这样的苏寻让纪夏有些烦躁,“我让你坐下。”口吻不觉加重,她气他们都不懂她的用心,不懂她的计较。   裴成钢知道纪夏对苏寻的愤怒是迁怒,“夏夏,小寻是一片好意。”   纪夏终于正视裴成钢,却语意犀利,“那还真是劳烦您大发善心、百忙之中抽空来打理我们家家事。”短短一句话,却如钢鞭正面抽中了裴成钢的脸颊。   裴成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纪家人一向不给他好脸色看,但还好纪文宁教得好,纪夏对他虽然不至于谦卑有礼,但他还是感觉得到这孩子是真心把他当父亲对待的。   只是,他断然没想到,这孩子会突然竖起所有的刺来攻向自己。   “夏夏,我昨天在香港,一听说文宁出事了就坐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赶了回来。”裴成钢小心翼翼地遣词造句,唯恐一个不小心就又逆了纪夏的心思。   可惜,他再斟酌小心,纪夏都听不进去,语意尖酸刻薄,“您这是还要我给您颁发一个全勤奖吗,我妈死了您竟然还第一时间赶了回来,真是感动。”   苏寻在一旁听着,这样的纪夏他也是第一次见,平时虽然淡漠要强些,却总能细腻地察觉人心,以最低调隐秘的方式来体贴和周全。   像这样削尖了矛头去针对一个人的样子,苏寻还是第一回见。   “爸,夏夏现在情绪不稳定,才会跟您急眼,您别在意,过段时间就好。”苏寻抓着纪夏的肩头,试图要安抚纪夏的情绪。   纪夏却已经找到了突破口,压根就没打算放过裴成钢,“裴先生对我们家的事情这么尽心尽力,我替我母亲谢过您了,也不枉费她白等了您那么多年。”   裴成钢黑着一张脸不说话。   纪夏一字一顿地开口,“您吊唁过了,同情也过了,麻烦收回您那一腔善心滚回家吧。您家还有妻女等着您回家呢,杵在我们这又算什么呢?”   纪夏的控诉字字刺耳,裴成钢知道她怪他,“夏夏,是我错了。可现在文宁已经走了,我们在她面前这么闹,文宁怎么放心离开?”   “您错?您说说您哪里错了?”律师最是能捕捉对方话语中的漏洞,而此刻裴成钢在她面前漏洞百出,“怎么,又说不出哪里错了?谁给你的胆子,在我妈面前胡言乱语、信口开河的?”   好像这样做就会舒服一点,可并没有,纪夏比所有人都难过。   苏寻一眼看穿她眼底的难过和苦涩,“你又何苦,拽着自己的痛处不放就好受了吗?”苏寻扶住了纪夏瘦弱的身躯,将她按进自己怀里,抱歉地看着裴成钢,“夏夏情绪太激动,您别放在心上,先去外头喝口茶吧。”   纪夏靠在苏寻怀里,终于不再咄咄逼人,只是别扭地挪开眼神,看向别处。   裴成钢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些年你怨我,你妈也怨我。只是在你妈和艳艳之前,根本就找不到平衡点,所以我只能去弥补你们母女。”   纪夏难得没有抢白裴成钢,只是静静听着他说,听他说她的母亲究竟有多可怜。   “我也劝过文宁再找个归宿,她性子倔不听我的。这么多年,我对你妈虽然没有爱情,但却有了亲情,你们是我割舍不断的亲情。”可怜裴成钢一把年纪,竟然也说得老泪纵横,“你卢姨这些年明知我一直来找你们,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着我,我又怎么忍心再伤她。我已经伤了一个,又怎么能再伤一个。”   纪夏沉默着没有开口,这些道理她都懂的,否则她也不可能认他做了28年的父亲,也做不到这些年跟卢艳艳相敬如宾。   可是,躺在那边的母亲又何其无辜,“那你又怎么忍心这么伤害她,她一爱爱了30年,她一直在等,在等你回头,甚至说过要跟卢艳艳比谁活得久,谁能到最后还陪着你,生老病死都不离不弃。”纪夏突然哽住了,往日的场景突然浮现眼前,“可怜她还想着跟你白头到老,却始终没能坚持到花白的年岁。”   裴成钢沉默着低下头,他知道这辈子最亏欠的,不是纪夏,而是纪文宁。   他给过她名分,给过她爱情,却也给过她背叛,给过她伤害,饶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在弥留之际,喊的却依旧是他的名字。   纪夏推开了苏寻,“你陪我爸一会儿,我去透透气。”   哀乐的声音太大,纪夏埋着头走了老远,那悲怆的音乐还是完完整整落入耳际。   纪夏抓着自己的双臂,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来,埋在自己的膝盖窝里张口咬住自己的膝盖,逼着自己不落下一滴眼泪。母亲这辈子最是要强,她最不愿听见别人说她可怜或者同情她,她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从小到大,纪夏受过很多很多委屈,可她自己从不觉得委屈。唯独纪文宁受到,哪怕一丁点,她都会按捺不住跳出去跟人大吵一架。总有人说她在庭上说话尖酸刻薄,看人的眼神似乎要将人生剐活剥,可没有人知道那是她从小跟人吵出来的本事。   总有人在背后说她母亲太凶太冷傲,所以活该被甩,她如果再学着她母亲这样,也是没人要的命。所以她每次都会跳出去,见人就掐,不管对方是大人还是小人,是老人或是嚼舌根的妇人,她都不会放过。不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她绝对不会罢口。   直到,没人再敢指着她们说一点闲话。   其实纪文宁比谁都脆弱,即使在流言蜚语最盛的时候,她也只是板起一张脸去抵御所有的伤害。   这么多年,纪文宁受够了委屈,到最后,命运还是如此不公,一场病来得猝不及防,将她凌迟折磨了一番之后,还是匆匆带她离开。52年,她不懂母亲有几年是快乐的。就算有她的陪伴,可她却叛逆得让纪文宁头疼。   纪夏狠狠掐着自己胳膊上的肉,咬着自己的膝盖,愣是没有哭出来。   她一直告诉自己,母亲能够离开才是真的解脱,这世间对她太刻薄太无情。可是,她却抹不去那些镜头,跟母亲倚头相伴的日子就像一把尖锐的刺刀,一刀刀地扎进她的胸口,伤口太密集,她甚至喘不过气来。   纪夏回来的时候,裴成钢已经不在了。   纪夏有点失落,就算不承认母亲的身份,最后陪母亲一会儿都不可以吗。   苏寻看出她的失落,“刚刚爸血压犯了,差点晕过去。我让他回家休息,他坚持不走,现在刚吃了药,现在隔壁房间休息。”   纪夏果然还是在乎他的,“你给他复量过血压没?”   “吃过药血压降了点。”苏寻替她把散落鬓角的头发拉到耳后,试探道,“恢复理智了?”   纪夏状似无意地躲开了他的手,“我刚刚太任性了。”她认真地反省自己,“明明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卢艳艳也算是仁至义尽,我怎么还能口口声声去指责他们的不是。”她轻柔地笑了一下,看着母亲,脸庞突然柔和了许多,“看你下辈子还敢爱上这么多情的男人!”   苏寻从侧面看着她,褪去了浓妆和防备,她的脸庞很是清丽,即使穿着宽大的孝服都遮掩不住她的美丽,“累了吗?”   纪夏摇了摇头,“我就想再陪陪我妈,生前没能多陪陪她,现在不想浪费最后一点相处的时间。”   苏寻点了点头,把椅子上的外套替她披上,她穿得实在太过单薄。   纪夏一脸疲惫地靠在墙坐下,“你有事就去忙,这里我一个人可以。”   苏寻开始有点了解纪夏,其实她并不喜欢麻烦别人,只是他算外人吗,“不要跟我见外,我去弄口热茶给你喝。”   纪夏看着苏寻走出去的身影,突然想起什么,“我妈最后跟你说了什么。”   疾步离去的身影突然一顿,犹豫了一会儿总结成一句话,“让我好好照顾你。”   纪夏猜也是,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地上有点凉,还好有身上披的外套。   纪夏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梦中,纪文宁牵着裴成钢的手,而她挽着谭施一,四个人在路上走着,有说有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梦境突然悲伤起来,她突然想起纪文宁生病的噩耗,治疗的画面一幕幕砸来,砸得她喘不过来气。   从梦中惊醒,眼前还是母亲的灵堂。   空灵灵的只有她一个人,那个梦注定只是她的幻想,纪文宁将永远和裴成钢分离,而她也可能,一辈子都挽不上谭施一的胳膊。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   她抬起头看他,这一抹对视,竟把她忍了许久的眼泪给逼了出来,她哽咽着看向他,“谭施一,我没有妈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能不能来收藏~~~~~~~亲爱的,收藏~~~~   全身心都让你要收藏~~~难道你就不会心动~~~~~~   ——改自花儿乐队的《我们能不能不分手》。   ☆、chapter、7   纪夏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坚强过,尤其是遇到谭施一的时候。   她可以把自己逼到绝境,可以逼着自己强大逼着自己强颜欢笑,可只要一看到谭施一,她所有的伪装和勉强都会瞬间瓦解。   在他面前,她的战斗力总是能在一瞬间秒退为零。   正如此刻。   明明她一点都不想哭的,可是一看到谭施一,满肚子的委屈就不受控地溢了出来,来得太猝不及防,连控制都控制不住,“谭施一,我没有妈妈了……”   她这一哭,把谭施一的心都给哭软了。   他疾步走了过来蹲跪在纪夏身前,只见她白皙的脸上满是泪痕,水灵灵的眼里此刻满是委屈和悲伤,就这样傻傻地盯着自己,就像被欺负的孩子向老师哭诉着讨要一个公道。   谭施一问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她这么哭了。   他伸手轻轻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却始终一声不吭。   纪夏握住他的手,一脸委屈,“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会没有妈妈……”   这句话,说到了谭施一的心坎上。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他也很难接受。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谭施一用指腹一点点地擦掉她的眼泪,她的眼泪却如泉涌,越擦越湿,“好了,不哭了。”谭施一轻声哄着她,他本来就不懂得怎么去安慰一个如此伤心的女人。   纪夏抓着他的手缓缓松开,为什么不告诉他,并不是她不告诉他,而是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她的情绪低落和她的不对劲。   任凭纪夏心里百转千回,可是在谭施一难得的温柔和关心面前,她竟然委曲求全到不想去违逆他,哪怕只有一分,“我不想你担心。”纪夏低着头看自己的指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头,“我不想影响你,我知道你也不开心。”   谭施一沉默着没有说话,这段时间他对纪夏确实太漠不关心了,“对不起。”他的声音暗沉低哑。   他生来就像是个太阳,所以纪夏一看到他就觉得满心温暖,忍不住去追逐他的身影,只是看着他,就会觉得满足和开心。   而最近的他,就像太阳突然被乌云挡住了光线,低沉沮丧。   “我本该最早发现,并陪在你身边的。”谭施一自责起来,他竟然是时至今日经由方裙提醒才知道她的遭遇,“对不起。”   纪夏一味摇头,噙着泪水的双眼此刻含情脉脉,连说话变得柔情似水,“我知道你也不好过。”   谭施一看着她的模样陷入深思,刚想说什么就被一阵轻咳声打断了。   谭施一逆着光看向站在门口的人,缓缓站起身来,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以一种被抓奸的模式跟纪夏的丈夫打了照面。   苏寻手拿着杯子慢慢走了进来。   可怜他跑大老远去车上拿了上好的铁观音,又特意煮了壶山泉水,泡了一壶好茶要给纪夏暖暖胃。   结果一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幕郎有情妾有意,相思相亲又相爱的场景。   还好苏寻心理建树好,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冲着谭施一微微颔首。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谭施一。   苏寻突然明白为什么拍电影的时候,喜欢用细节刻画。   因为他打量谭施一的时候,真的就像是细节慢动作镜头似的,明明只是一瞬间完成的事情,他却完整地记下了这个人身上所有的细节。   比如,他本人比照片要帅气阳光多了,从这个角度看他,可以看到他小麦色皮肤上的汗毛,还有嘴角隐隐若现的酒窝。再比如,在他没有出声惊醒他们之前,他盯着纪夏的眼神是克制的深情。再比如,他无意识地替纪夏擦掉眼泪的动作,要有多亲昵就多有亲昵。   苏寻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茶杯让给了谭施一。   剩下的一杯小心翼翼地送进纪夏的手里,状似不知情地提起,“怎么又哭了?”声音醇厚温柔,带着宠溺的口吻。   纪夏被手指擦拭掉眼角残留的泪水,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纪夏用手撑墙站起身,她有严重的贫血,尤其是这几天失眠又少食,眼前晃了一下,“跟你介绍一下,谭施一,我……”纪夏顿了一顿,很艰难地补全,“最好的朋友。”   “苏寻。”纪夏的手朝着苏寻的方向微抬,刻意没有去提他的身份。   其实就算纪夏不说,谭施一也知道这位是谁。他很了解纪夏的家庭,突然冒出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还穿着孝服,又加上她之前提过她结了婚……   “你好,谭施一。”谭施一的态度很友善,苏寻回握住他的手,声音醇厚好听,“苏寻。我们家夏夏过去麻烦你照顾了。”过去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像是刻意要去提醒他已是过去式。   “不会。”谭施一嘴唇翕动的动作细不可察,就连声音都轻不可闻,像是喃喃自语,“她有你陪着,挺好的。”   虽然谭施一的声音很小,可是一旁的纪夏却全听了去。   尤其是后半句,纪夏的耳朵像是被重重撞了一下,突然耳鸣起来。   “纪夏,节哀。”谭施一礼节似的安慰她,“有事情给我随时打电话。”说完,又好像自嘲似的,“不过你现在应该不需要我了。”   谭施一离开的背影带着点失落,又带着惆怅。   纪夏有点心疼,“你对谭施一有敌意?”   苏寻不得不佩服谭施一在她心中的地位,不仅一举击破她所有的伪装和故作坚强,让她控制不住情绪而痛哭流涕,甚至只是出现下,就足够转移纪夏全部的注意力。   “你想多了。”苏寻拿着谭施一归还给他的茶杯一饮而尽,茶水很烫口,差点把他的舌头烫出水泡,“还是你心里有鬼?”   纪夏盯着自己手中捧着的茶水,完全没有注意到苏寻被烫到的那一幕,自顾自缓缓地坐下,“我不否认。”   苏寻愣了一下,纪夏竟然就这么爽快地承认了。   也是,十二年,就算憋在心里也早就憋出一股发霉味了,那她要怎么瞒着,又何必瞒着。   谭施一的出现,对纪夏好像很受用,情绪突然好了很多,开始对很多事情也后知后觉起来,“你通知你那边的人了吗,终归是结婚了。”虽然是假结婚,但是已经传遍了纪、裴两家。   纪夏又想起虽然跟纪夏接触不多,但她了解苏寻做事向来滴水不露,觉得自己这话实在又是多此一举,“我先过去看看我爸。”   自打谭施一来过之后,纪夏就精神了许多。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苏寻默默在心里说。   可是,他总觉得别扭,自己的老婆就这么直率地告诉自己心里有别人,而且当着他的面被人直勾勾地勾了魂,他确实很不舒服。   苏寻一个人守着纪文宁的灵堂,突然想起她临终前的那席话,不得不感慨毕竟是血浓于水,她太过了解她女儿了。哪怕他们戏演得再好再足再浑然天成,她也能一眼通过现象看本质。   她再了解不过,纪夏完完全全地继承了她的固执和死心眼,她一辈子都没能走出裴成钢的阴影,那么纪夏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月内放弃了谭施一。   尤其是在,谭施一刚刚失恋的关键时刻。   苏寻看着手中的茶杯,回想刚刚那个男人的模样。实在没看出哪一点值得纪夏苦苦痴恋十二年。   没想到性格那么高冷的纪夏,没想到各方面都可以称作极品的纪夏,眼光确实不咋滴。   在屋里小憩的纪夏突然打了个喷嚏。   看来是刚刚和裴成钢发生争执,直接跑出去的时候受了凉,纪夏拉了拉身上披着的外套,外套上有苏寻的气息,有着淡淡清香和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突然睡意全无。   纪夏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管纪夏多么不情愿,纪文宁下殡的日子还是如期来临。   这几天她见的人太多,听过的安慰也很多,只是谁又能替她感同身受,尤其是看到那堆白骨和骨灰的时候,她终于情绪崩溃。   葬礼结束,人群褪去。   苏寻找了很多地方,还是没有看到纪夏。   无奈之下,他只能从集冥资的本子上抄到谭施一的电话。   果然,纪夏跟他在一起。   谭施一新买的房子竟然就在纪夏小区隔壁。   虎狼之心可见一斑,苏寻在心里默默想着,脸上却是和善的笑容,“为了我们家夏夏,真是打扰你了。”   “纪夏好不容易才睡着,等她醒了我再送她回去。”谭施一推开虚掩的房门,透过门缝,苏寻可以看到纪夏熟睡的样子,她的脸色也确实很不好,想来是好几天没睡的缘故。   谭施一的声音被刻意的压低,“纪夏在我这你就放心吧。”   只见苏寻脸色一沉,英挺的眉头微蹙,自打他看到纪夏睡在他的床上,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谭施一也不想让步,把门重新虚掩上,“如果苏先生也累了,可是在客房休息一会。”   “我在外面等。”苏寻松了松领带,这几天他也没怎么闭眼,只是他不想睡在他们家客房,像什么样子。   两个男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瞅了一下午。   杯中的茶换了一盏又一盏,眼见天就要黑了,纪夏还是没醒。   苏寻看时间差不多了,刚想起身,就被谭施一抢了先。   “纪夏差不多该醒了,我去叫她吃晚饭。”没等到苏寻的回答,谭施一已经转身走进房里。   苏寻唇角微勾轻轻冷笑,对于这种小事他完全不放在心上。只不过谭施一要是真的那么在乎纪夏,又何苦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拒之千里。   苏寻翘着二郎腿,安心在客厅等他们出来。   有一会儿了,纪夏才揉着惺忪的睡眼跟着谭施一走了出来,看到苏寻的时候,也是一怔,“你怎么来了?”   “带你回家。”苏寻的声音低沉好音,听不出情绪。   纪夏有点羞愧,尤其是听到“回家”二字。伸手抓了抓自己额前凌乱的发丝,可以避开了谭施一的眼神,“那我先走了。”   “嗯。”谭施一的声音轻而缓,句末像是带着叹息的意味。   只是纪夏没有深究那么多,就跟着苏寻就出了门。   临近夜晚,气温降了不少。苏寻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下,宽大的外套套在她身上,整个人就只露出小小的脑袋。   纪夏看着他,眼神有些责备,“你以后不要再在他面前提起那些字眼。”   “什么字眼?”苏寻佯装听不懂,轻而易举就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没说一声就走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来。”   纪夏的情绪并不是很好,“我能出什么事。”   纪夏快步走进电梯,苏寻也跟着走进电梯,两个人的指尖在数字“一”的按钮上顿了顿。   两个人都僵持着,最后还是苏寻压着她的指腹一起按了“一”。   电梯快速降落。   纪夏仰起头看着数字变换,“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很感谢。”她清冷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显得特别沉郁,“你的事情我一定竭尽全力,只是……”   纪夏顿了顿,“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私事。”   苏寻自然知道她反复提及的事情,“我不想干涉你。你只要记得从今天开始,你的身份是苏太太。”今天出场的很多人都是苏家的亲朋好友,在本市都是有身份、举足轻重的人物,苏寻知道纪夏能分得清轻重。   苏寻的声音不轻不重。   纪夏却听出了他话中的责备,她拉下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还给苏寻,“谢谢,这些我知道。”刚好电梯门打开,纪夏头也不回就抬脚走了。   苏寻看着自己手上的外套扑哧一声笑了。   是不是只要扯上谭施一,她就会变得任性而不可理喻。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要进入同居生活咯!   哟嚯~~~   看到的朋友,都收藏一下好不好~~      ☆、chapter、8   苏寻不急不缓地跟着纪夏走到停车场。   纪夏快步走在前边,与此同时手里也没闲下来在包里掏着钥匙,一直到车边了,都还是没能掏出车钥匙。余光又瞥见苏寻已经追了上来,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完全背对着苏寻。   这是在跟他赌气?   苏寻觉得好笑,插着口袋杵在车边等着她找钥匙,“没找到?”   纪夏没有搭理他,把包里的东西全都掏了出来,还是没见着钥匙。   见纪夏开始浮躁起来,苏寻才亮出明晃晃的钥匙,发出叮当的声响,“你放他家茶几上了。”   这苏寻!   纪夏伸手要夺回钥匙,苏寻却手指一勾,把钥匙收进了掌心。   “你这是干嘛?”纪夏的口气不佳,抢钥匙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沉着一张脸跟苏寻对峙,见仍旧苏寻不为所动,才轻启薄唇,口吻近乎斥责,“把钥匙给我!”   “你在气我破坏了你们的二人世界?”苏寻眉头微微蹙着,话虽然说得很委屈,脸上却没有一点自责的模样。   “没有。”纪夏强行拽过他的手来,一根根地掰开他的手指,就在要拿到钥匙的时候却叫他一手反握住了。   纪夏挣扎了一番都没能收回自己的手,直接拿眼瞪他,“这里没有旁人,你这什么意思?”   “我吃醋了。”苏寻直言不讳。   纪夏足足愣了一会儿,见苏寻的力道松了一点,迅速抢回钥匙,试图绕开苏寻上车。   苏寻却脚步一挪,挡在了她身前。   纪夏看向他的眼神有所闪躲。   苏寻这才小心翼翼地好声哄着,“还生气呢?”   “没有。”还好苏寻只是开玩笑,不过这纪大律师还是头一次被人打量到不知所措,一直在避开苏寻的眼神,“有什么好生气的。”   “没生气就回家吃饭。”苏寻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手中的钥匙重新收回了自己手里,“开我的车去。”   “你家吗?”纪夏愣了一愣,显然没意识事情会发展这么迅速,“现在?”纪夏任由苏寻把她拖到黑色的卡宴上都没有反应过来。   车子在路上疾驰着。   纪夏降下了一点车窗,寒风借着车窗灌了进来,寒风打乱了纪夏的刘海,虽然冷静下来,却也吹得纪夏脑子胀痛。   苏寻怕她冻坏了自己做主把车窗升上。   纪夏靠在座椅上,冷不防地开口,“我想喝冰可乐。”   苏寻转头看她,清秀的脸上满是疲惫和倦意。   车子缓缓在路边停靠,苏寻下车了一会儿,上车的时候带回了一瓶冰镇可乐,他轻轻拧开瓶盖,问道,“很累?”   纪夏接过可乐,咕咚咕咚下肚。   果然透心凉,纪夏的眼睛被熏得眼里像是糊过一层水雾,晶莹透亮,打了个嗝才满足的吐了口气,“行了,开车吧。”她打起精神笑眯眯地看着苏寻,“放心吧,不就见家长。”   看着纪夏勉强的样子,苏寻觉得心有不忍,“你要是累,便回绝了我父母,他们会理解的。”   “我要怎么做?”纪夏开了车厢前灯,从包里掏出湿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自己的脸,“还有你父母的喜恶,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再比如我扮演的角色。”纪夏谈起正事就一本正经,事无巨细。   “随意。”苏寻侧过头看她一层一层往自己脸上抹东西,说实在,他喜欢她素颜时候的样子,上了妆的她莫名给人一种疏远和淡漠感,“做你自己就好。”   纪夏有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小心翼翼地画着眉毛。   苏寻使坏似的,故意踩急刹,纪夏眉毛上突然多了一条细而长的黑线,与另一边画得精致的眉毛搁在一起,显得特别突兀。   “苏寻!”纪夏拿着眼瞪着他,她绝对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   “刚刚跑过了一只流浪狗。”苏寻一脸无辜,在对上纪夏的眉头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了,指着自己眉毛同样的位置,“很有艺术感。”   纪夏眉头紧蹙,咬着唇瞪他,他却自带抗体,笑得一脸灿烂。   纪夏冷哼了一声,拿着湿纸巾擦着自己的眉角,画得太重了,擦得周边的肌肤都红了,才把那一抹浓黑擦掉。   熏黄的灯光懒洋洋地打在纪夏脸上,苏寻在旁边时不时拿眼瞟她,“你为什么要化妆?”   纪夏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意料到他的问句,又好像他的问题滑稽又搞笑。   “我是说,其实你的脸不适合浓妆。”苏寻收回自己的眼神看向前面的路况,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方向盘,“你淡妆比较好看。”   纪夏正在画眼线的手突然顿住了,看着镜中只是打了粉底霜的自己,确实如他所说,眼线和夸张的眼影显得她太过世故又太过成熟。   她把眼线笔收了下来,淡淡地开口,“你见过很清纯的律师?”其实她也不爱化这么浓厚的妆,只是她是女儿身,年纪又小,如果还顶着一张清水芙蓉的脸,压根镇不住庭上狡猾的对方律师和所谓的证人。   “哦!”苏寻的声音抑扬顿挫,这一点他其实不怎么同意,因为纪夏的眼神其实可以杀人,这一点他有亲身体验,“那今天就这样。”   纪夏咬了裸色的唇彩,她就像是一个极端,要么浓妆艳抹要么素颜朝天,这还是她第一次尝试裸妆,感觉还不错。   车子在一栋花园洋房式的别墅门口停下。衬着昏暗的路灯,洋房更显韵味惬意。   纪夏跟着苏寻走进庭院,纪夏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紧身衬衫打底裤,外面用一件素色的风衣包裹着,好像有点不正式,纪夏有点紧张,比第一次上庭还要紧张。   苏寻的手轻轻地搭上她的腰际,替她打理了一下鬓角,“大律师这是在紧张吗?”   纪夏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丑媳妇见公婆就算了,丑媳妇的架子还摆上天了,这能不紧张吗?”   “傻瓜,我爸妈不是不讲理的人。”苏寻的手握在她纤细的腰上,竟然一点赘肉都没有,甚至有点结实。   纪夏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人揩油了,被苏寻推着往门的方位走,“搞砸了真不赖我?”   “是。”苏寻看着纪夏温温地笑着,然后推开门。   苏家二老果然如他所说,没啥架子,听到开门声都迎了出来。   一开门就这样撞进两位长辈的视线里,纪夏还真有点心跳加速,“叔叔,阿姨。”   “还叫叔叔阿姨呢?”苏寻加在她腰上的力气微微加重,柔声提醒着。   纪夏下意识狠狠地咬下自己的舌头,然后柔而软地喊道,“爸,妈。”   关瑜馨的眼神亲切而温和,白天的时候她就见过纪夏了。虽然只是远远瞅着,那张不着粉黛的小脸一眼就跟她对上了,之前对她的成见也因为她母亲的事情而放下了,反而心疼起这个孩子所遭遇的这些,想着便从苏寻怀里拉过了纪夏,握着纪夏的手,“苏寻这小子什么事都不跟家里说,你说你碰上那么大的事,我们都没帮上忙……”   纪夏只是笑着,有点讨好的意味,“妈,您不怪我们瞒着您们就领证吗?”   苏寻在旁边看着,她只有在长辈面前才会变得温顺可人,哪像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张牙舞爪、生人莫近的模样。   饭菜很早就准备好了,为了等他们,热了好几次。   虽然是普通的家常菜,但关瑜馨特意吩咐夏姨准备了冬虫炖香螺,知道纪夏操劳过度又大悲大喜的,想给她补补身体。   纪夏也不拘谨,只是这种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感觉,对她而言很陌生。她吃过最圆满的一顿饭就是成人礼那天,也就那一天,她有幸和父母同桌吃饭。   关瑜馨虽然明知道,但还是断断续续地问着,“夏夏在哪里工作?”   苏寻见纪夏若有所思的模样,就替她接了话茬,“城西律所,她是律师。”   “你妈跟你媳妇说话,插什么嘴。”苏清海冷不丁打断了苏寻,难道他看不出关瑜馨是在跟纪夏拉关系套家常,全让他回答了还得了。   纪夏咬着筷子低声笑,“我主攻经济法,不过学艺不精,还是普通律师。”   “小姑娘柔柔弱弱的样子怎么去学律师了?”关瑜馨只觉得纪夏脾气很好,说话的时候又轻又温柔,一看就知道修养极好,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去学做伶牙俐齿的律师了,听说还做得很好。   “我记忆力比较好,所以就学法律。”纪夏没敢说自己是因为喜欢咄咄逼人,把人逼问道哑口无言,束手无策的感觉才选的律师行业,“死记硬背嘛。”   “对了,夏夏是怎么跟我们家苏寻认识的?”关瑜馨终于有机会问这个,一方面是为了试探,另一方面她实在是太好奇了,究竟是怎样收了他们家这个软硬不吃的。   纪夏愣了一下。   苏寻却抢先回答,“是在一个夜晚,那个夜晚夜黑风高,我们有个朋友就李米思结婚……”   纪夏觉得有点耳熟,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那不是她第一次见他时候给他的言情小说式的相识设定吗,只是那个场景在纪文宁面前说说还可以,要是那么粗鲁野蛮的形象让苏家二老听到那还得了,纪夏在桌下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脸上却控制好尺度扯起一抹娇羞的笑,“瞎说什么呢!”   苏寻挑着眉头看她,不得不佩服她装羞撒娇的本事,“我说错了吗?”   纪夏剜了他一眼,才面不改色接过话茬,“就是在一个酒会上遇到了,我不小心撞到他,洒他一身酒了。”   “哦,然后呢?”关瑜馨听得津津有味。   这一问,问倒了纪夏。   纪夏娇羞着一张脸看向苏寻,笑眯眯地,犹如一只露出獠牙的笑面虎,“你说。”   既然她让他说,苏寻又不怕纪夏,遂挑起眉头一心想作弄纪夏,“我们的纪律师就不择手段、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地要到了我的联系方式。”   纪夏听得头都疼了,用手支着脑门,这苏寻,把他会的成语都搬出来了吧。   然后只听他说,“然后就开始了漫漫无期的倒追生涯。” 作者有话要说:  日行一更。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O(∩_∩)O哈哈~   ☆、chapter、9   纪夏差点没把脑袋埋进自己的胳肢窝。   然后只听见苏寻醇厚好听的声音缓缓传来,“然后我们纪大律师就开始了漫漫无期的倒追生涯。”   桌上的气氛突然安静下来,然后闻见苏寻闷哼一声。   纪夏那足足有八公分的高跟鞋结结实实地踩在了苏寻的鞋头,下脚没拿捏好力气,疼得苏寻龇牙咧嘴,只差没抱着脚蹦起来,本来还想捉弄纪夏呢,反倒给自己惹了血光之灾,“你又没说不能说……”   纪夏这回是稳稳坐实了倒追这条恶名了。   关瑜馨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如果是纪夏倒追的话,苏寻的变心倒是可以理解。   “……”纪夏不敢辩解,只是咬着下唇,抬眼给了苏寻一记警告。   餐桌上,关瑜馨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纪夏聊着天。   一顿饭就在关瑜馨的嘘寒问暖中结束了,纪夏起身收拾碗筷。光是看纪夏收拾碗筷熟练的样子就知道这孩子虽然出身好,但一点都没有千金小姐的骄纵脾气,关瑜馨是越看越满意。   苏寻用胳膊肘撞了撞纪夏的腰,见她没反应,才起身夺过她手中的筷子,“你让夏姨收拾就好。”   “没事,就搭把手的功夫。”纪夏握住筷子的末端要,见苏寻一直没松手,便习惯性地冷声呵斥道,“你放手。”   苏寻被这么一凶,确实老老实实地松开了手,还乖乖让出了一条道,方便让纪夏去厨房。   而这一声放手,却令原本吵杂的餐厅突然安静了下来。   苏家二老均是一愣,看着本性暴露的纪夏一脸狐疑,这还是他们家苏寻苏公子第一次被女人呵斥吧?   纪夏被两位长辈用怀疑的眼神瞧着,脸上突然有点挂不住,只能嘿嘿的讪笑着。   看到纪夏吃瘪的模样,苏寻一时没忍住笑意,只能憋着一脸笑意背过两位老人坐下。   “……”   因为刚刚自己的失态,吃饭后水果这个环节对于纪夏而言如坐针毡,感觉两位长辈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如先前的自然。   “夏夏呀,多吃点葡萄。”关瑜馨把水果盘往纪夏面前推,中间隔了个苏寻,她都不方便跟纪夏说话,“今天有点晚了,不然你们就在家过夜吧。”   苏寻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晚上八点多而已,不过他还是果断把问题推给纪夏,“你觉得呢?”   这还有的选吗。   可是纪夏不肯就这么投降,尝试着最后的挣扎,“可惜我没有带换洗衣服过来。”   “这不打紧,我让小徐准备好了,就在苏寻房间的柜子里,当季各个风格的款式都有。”关瑜馨像是奸计得逞的样子,笑得前俯后仰。   纪夏只觉得苏家果然财大气粗,为了留住苏寻,哦不,他们两人,不惜花了血本。   关瑜馨赶紧催促道,“夏夏今天也累了一天,苏寻你赶紧陪夏夏上楼洗洗睡了。”   纪夏假意推拖了一会儿,才跟着苏寻上楼。   苏寻的手轻轻地搭在纪夏的腰间,直接贴到纪夏耳际轻轻说道,“哎哟不错哟。”苏寻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在耳边不轻不重地喷洒,挠得纪夏心里痒痒的,又明知两位长辈正盯着自己呢,纪夏没敢再跟他计较,只是咬着牙,“离我远点!”   苏寻却使坏地把她往怀里拉拢。   一直走到楼梯拐角,纪夏才敢确定这个位置已经是失觉盲点了,狠狠一把拧上他的胳膊,“嗯哼,让你趁机诽谤我?趁机动手动脚?还在爸妈面前让我难堪?”   苏寻按着她的手,几次讨好,终于忍不住低声嗷嗷,“你再拧,我就叫了!”   纪夏这才松手,大步往他房里走,门一推,扑鼻而来的香味。   纪夏眉眼一抽,“请问苏先生,这个是?”   苏寻顺着纪夏的视线望去,忍不住笑开,这关瑜馨也太能耐了,“自然是让我们花前月下,共度一夜春宵的意思。”苏寻本来黑白格调的房间突然被改造成了新房,房里到处都是旖旎气息,暧昧的暖红色射灯,还有一床的玫瑰花瓣,就连沙发前的茶几上也摆上了红酒蜡烛。   看到苏寻也是大吃一惊的神情,纪夏才松了口气,看来此事他也并不知情。终于不再板着张脸,就近坐在靠门口的沙发上,由心而发地感慨,“你一个房间都有我那套房子的大了。”   苏寻挨着纪夏坐下,沙发的另一边因为他坐下而深陷下去,“喜欢的话,你可以住下。”苏寻往后一靠,这位姑奶奶跟他怄气了一晚上,终于不记仇了,“累了就去洗洗睡吧。”   纪夏按了按自己酸痛的肩膀,轻轻地应了一身,便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   果然如关瑜馨所说,有关她的用品一应俱全,各式沐浴露和洗头用品,浴球,毛巾,浴袍放置一起,不用想就知道是为她准备的。   累了一天,热水确实洗去了了她一身的疲惫。   只是心里空虚的那个地方却因为独处而无限放大,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就足以涨破她的理智,心口的位置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难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实在没办法在密闭的空间一个人独处。   纪夏裹了条毛巾就匆匆跑了出来。   正闭目养神的苏寻一睁开眼就看着这让人血脉喷张的一幕。   水蒸气从浴室里溢出,她就算踩着雾气跑了出来,身上就裹了一条浴巾,只堪堪挡住了重点位置,还在滴水的发丝贴在白皙的颈脖和肩头上,性感的锁骨就这样暴露在外。而下面纤细的长腿踩在地毯上,小巧白皙的脚丫有点别扭地交叠着互踩,衬着一室的雾气腾腾,仙气十足。   加之脸色绯红,一双忧郁而无辜的眼睛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苏寻差点没气血逆流。   苏寻颇吃力才收回视线,看向手中的杂志,他怕自己的眼神太过露骨。   苏寻憋足了气,大气一下都不敢出,只顾催眠着自己赶紧看书。   可是纪夏却赤着脚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诱人。   苏寻目无斜视地看着手上的财经杂志,顾左右而言其他,“忘记带睡衣进去了?”   “不是。”纪夏的声音完全与她的形象不符,声线清冷而淡漠,“不喜欢洗完就穿衣服。”纪夏牵强地解释着自己一反常态的行为,她才不会承认她不敢一个人呆在那种密闭空间里,更不会承认现在的她特别害怕一个人独处。   她会想妈妈……   纪夏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沐浴后的香味一阵一阵袭来,挑拨着他不是很坚定的内心。   一室旖旎,到处弥漫着暧昧的气息,旁边的女子又春光外泄,苏寻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杂志的页眉,大气都不敢出。   虽然有个人陪着,纪夏脑子还是一片混沌,断断续续地全是纪文宁病重的模样,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附着在她的心口。   纪夏挪了挪,往苏寻的方向凑过去。   苏寻只觉得一阵热气紧贴着自己。   实在是忍不住,“你想干嘛?”这一开口,苏寻差点没找个地方躲起来,沙哑得连他自己都听不出自己的声音。   纪夏没觉得异样,只觉得他太久没说话晚上又吃得咸。   纪夏不想一个人坐着胡思乱想,就努力找话题,“苏寻,咱们谈谈?”   “说。”苏寻清了清嗓子,才翕动薄唇,看都不看纪夏。   说什么呢,纪夏咬着下唇,除了纪文宁,她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怎么了?”苏寻狐疑地看着她,这一看,苏寻差点没自插双眼,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真不是他想吃她豆腐,实在眼神不知道往哪放才好。   纪夏终于发现了苏寻的不对劲,顺着苏寻的视线看向自己,突然嗷了一声就往浴室里跑。苏寻看着她溃败而逃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原来这纪大律师并不是真的大大咧咧,什么都毫不在意。   纪夏紧忙往自己身上套衣服,脸热得都快烧起来了,天呀,她在做什么。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这样是为了勾引他吧。   “oh,shit!”纪夏拉下了白色的浴巾,透过蒙蒙的雾气还是可以看到镜中的女人因为羞愧而双颊酡红,几欲滴血,“肯定是疯了!”   纪夏低着头走到床边,脚一缩躲进了被窝里。   因为她这一个动作,被套上的花瓣悉数抖到了另一边。   纪夏的反应让苏寻忍俊不禁,收了手上的杂志,拿了柜子里的睡衣也往浴室走,他也累了一整天。   听到关门声,纪夏迅速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空无一人的房间让她有点害怕,尤其是这么昏暗的灯光。   “咚咚咚。”   纪夏轻轻地叩响浴室的门。   袒露着上半、身的苏寻拉开门,只见纪夏一脸认真地立在门口。   “你怎么回事?”苏寻觉得今天的纪夏有点不对劲,怎么突然间这么黏他,难道是移情别恋了?   苏寻认真地打量着她,问道,“要不要一起?”   纪夏白了他一眼,借口信手拈来,“我东西忘带了。”纪夏推开他,走进烟雾缭绕的浴室里,在洗漱台上磨了一会才转身。   只见苏寻径直挡在她身前,一脸认真地低头看着她找东西。顺着他脸部的线条往下看,宽阔的肩榜下胸膛结实匀称,腰身窄瘦,腹肌结实有型,两条人鱼线贯穿腹部,匀着雾气,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纪夏若无其事地把视线往上转移,悄无声息地绕开他,“好像也不在这里。”   浴室并不大,容不下两个成年人,苏寻看着她从自己身边钻过的模样,不觉觉得可爱,虽然纪夏性格冷清看似不好相处,但是真的相处起来,却总是能给他很舒服的感觉。   哗啦啦的水声从浴室传到室外,纪夏就靠在浴室的墙边,听着里面的声音。   声音不远不近,给了她一种踏实的感觉,至少不再是一个人的感觉。   床上的手机来回震动了好几次。   一直到水声停了,纪夏才注意到。   看到屏幕上雀跃的三个字,纪夏心里泛起种甜腻的感觉,“是我。”   电话那头是一贯清爽有力的声音,即使不笑都仿似带着笑意,“我还以为你睡了。”   “没那么早。”纪夏握着手机,滚进被窝里,被子刚刚晒过,有一股太阳的味道,声音不觉变得温柔,“你晚上吃什么了?”   “随便煮了泡面吃。”谭施一的声音轻轻的,“你呢?”   浴室门突然打开。   纪夏往后一看,即使是限制级的美男出浴图此刻对她也没什么诱惑力,用手指在指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又继续跟谭施一说,“随便吃了点东西,刚想着给你打电话。”   苏寻一点都不想配合纪夏,走近床沿的时候,故意打了个喷嚏。   纪夏一记眼神追杀过来,声音却很温柔,“嗯,对,他在身边。”   电话比预期还要早结束,苏寻拨了拨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脸无辜,“我又打扰到你们了?”   纪夏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想发作又发作不了,闷哼了一声,“你就不能在我打电话的时候回避下吗?”   苏寻突然坐到她跟前,跟她面对面,“那我去楼下,爸妈问起,我就说我媳妇在会情郎,不理我?”   纪夏说不过他,转了身在躲进被窝里,露出好看的背给他。   苏寻把她捞了起来,她挣扎着要推开他,他却率先摸向她的头发,果然还是湿哒哒的,“去吹头发。”   “不要。”纪夏晃了晃脑袋,就像小猫咪一样,用摇头的方式试图甩开苏寻的大手,“麻烦死了。”   苏寻却笑了起来,把自己手上的毛巾盖在她头上,蛮横地在她头发摩擦。   “你干嘛!”纪夏抓住了苏寻的手腕,“你这是变相对我施行浸猪笼的大刑吗?”   “看来你这是知错了?”苏寻手上的力气松了些,慢慢地捋顺她的青丝,柔软得像是丝绸的材质,香味在他的拨弄中,一阵一阵地袭来,“媳妇儿,你这架势是要我帮你吹头发?”   纪夏可没有苏寻的脸皮厚,好意思让别人帮他戴安全带,接过了苏寻的毛巾在头上拨弄了一番,便下床去拿吹风机。   苏寻趁她下床的功夫,把一被子的玫瑰掸到地上。   吹风机的声音轰轰作响,苏寻倚在床上,翻弄着纪夏的手机。锁着密码锁打不开,苏寻一个个地试,各种生日和手机尾号都没解开,直到让屏幕上出现了该iPhone禁用1分钟的字样。   手机锁定屏幕上是谭施一的照片,一张投篮的照片,看照片上的样子也就十几岁的样子。   苏寻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不看脸都知道这是谭施一的身影,那女人只差没在脑门上贴上谭施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么么么么哒~~~   不收藏就留个言,比如霏霏不要脸!凑表脸啊~~   ☆、chapter、10   黑夜给了纪夏黑色的眼睛,可她却用它来看天花板。   苏寻一贴床就沉沉睡着,而她翻来覆去一整夜愣是睡不着。   黑夜太过安静,而她的脑子又太过清醒也太过活跃,总是不受控制地去回想起纪文宁病时的一幕一幕。狰狞斑驳的刀疤,凌乱不堪地在脑子转来转去,挥之不去。   从此再也见不到了,因为她深爱的人早已化为一堆白骨。只是想起这个,纪夏就觉得喘不过气来,几乎要将她憋死。   纪夏翻了个身,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着熟睡的苏寻。   思量许久,纤细的手指终于在他的胳膊上停留了,用温热的指腹轻轻戳他。   熟睡的男人似有察觉,却只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着。   “猪吗?”纪夏在心里默默腹诽,指尖的力气刹那加大,竟然还是不醒。   纪夏边捅着他,边在心里数数,“1、2、3……”   宽大的手掌突然覆住了她的指背,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吓了她一大跳。   男人的声音轻不可闻,“干嘛?”熟睡中被人蓄意吵醒,竟然没有盛怒,这修养让纪夏心悦诚服。   “睡不着。”纪夏老实说,这一夜明明困得要死,奈何胡思乱想的本事更上一层,“苏寻,陪我聊聊?”   等了一会儿,纪夏还是没有等到苏寻的回答,只等来了他均匀又沉重的呼吸声。   又睡着了……   纪夏堪堪收回自己的手指,手背却在那刹那被再度被攥紧,他似乎是惊醒过来的。   翻了个身面对着纪夏,声音黯哑而性感,“你认床?”   “不是。”纪夏犹豫了一会儿,既然要吵醒人家那自己就要坦诚一点,“我想我妈。”   轻柔的声音仿似一把鸡毛掸子挠过苏寻的心,他的心没来由地柔软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示弱的模样,伸手揉了揉睡眼迷蒙的双眼,脑子里突然闪过曾看过的一篇文章,人在深夜荷尔蒙分泌得比较多,所以思维也会比较活跃,诗人用它来创作,情人用它来思、春,而纪夏,看来是用来缅怀故人了。   而深夜,又是一个人最为脆弱的时候。   “过来。”苏寻把被子掀起了一点,却也足够纪夏钻进来。   纪夏愣了一下,显然不是很能接受这么暧昧的距离。   “别怕。大半夜的,兽、性、发不出来。”苏寻似乎看出她的顾虑,口吻中是刻意表现出的不耐烦。   纪夏这才卷着棉被滚进了苏寻的被窝里。突然滚进了这么一床被子,苏寻也是挺无奈,手一伸把纪夏拉至怀里,“闭上眼,睡觉。”   “啊?”纪夏还以为他要哄她睡呢,“那跟我自己睡有差吗?”   苏寻的胳膊从她的颈间轻轻穿过,炙热的手心地放在她的右臂上,身子半倾过来,声音轻得近乎蛊惑,“听话,闭眼。”   纪夏死活没闭眼,直勾勾地打量着苏寻,一双明亮的眸子借着窗外的月光显得波光粼粼,褶褶生辉。   这么无辜的眼神,苏寻没忍心跟她怄气,也舍不得跟她计较,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那床被子,大大的掌心落在厚厚的被子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一下一下,纪夏听着觉得特别踏实。   在苏寻怀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竟然真的睡着了。   苏寻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才松了口气,终于睡着了。   苏寻突然想起傍晚谭施一的那句话——纪夏好不容易才睡着。   难道他也是这么哄着你睡着的吗?想到这个,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在苏寻的心里慢慢膨胀发酵,他苦笑着问自己,他那强大的占有欲竟然强到连名义上的老婆都不放过了吗?   苏寻沉沉地躺回床上。   这番动静好像惊醒了纪夏,她轻轻地哼了一声,不耐烦地变换着睡姿,苏寻复而轻轻地安抚着,哄着,“没事,夏夏睡……”   因为有苏寻的安抚,纪夏才得以顺利再度进入梦乡。   可是她睡得并不算安稳,时不时惊醒,梦里总是有纪文宁来来回回的身影,明明是很普通的梦境却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再醒来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她睡了不到一小时,却已经毫无睡意了。听着苏寻沉稳的呼吸声,她没忍心再吵醒他。   只是心里压抑得难受,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催眠自己睡着,一次次地数绵羊,却总能数到纪文宁的身影。   她不耐烦地吐了口气。   乍响的电话铃声跟她吐气几乎是同时响起的。靠近苏寻那边的床头柜上,手机屏幕有节奏地发出嗯嗯作响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刺眼的光线。   见苏寻睡得沉,纪夏再次捅了捅苏寻,“你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苏寻才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   黑夜太安静,纪夏能清晰地听到话筒另一边的声音。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哦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个女孩,软糯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年轻,撒娇似的口吻,甜而不腻,“是不是吵醒你了呀?”   听到女人的声音,苏寻突然惊醒,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口吻温柔而宠溺,“没事,想我了?”苏寻的调情旁若无人,纪夏觉得自己很多余,翻了身背对着他。   苏寻只觉是吵醒了纪夏,捂着话筒躲到了阳台去。   隔着那扇玻璃门,纪夏依稀可以听到苏寻低沉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声音,深夜醒来男人的声音原来这么性感,难怪小姑娘不顾一切地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说到深夜……   纪夏不得不佩服苏寻的耐性,要是平时的她,早抓毛了。   大约聊了十多分钟,苏寻才摸着黑爬上床。   摸了一会儿,才发生此刻的床上早已空无一人。   苏寻伸手开了灯,纪夏突然没了人影。   “纪夏?”苏寻低着声音喊,伸手去推浴室的门,见门被锁死了才松了口气,“吵醒你了?”   纪夏上个厕所的功夫苏寻竟然就回来了。而此刻房间那么安静,拉个帘子的声音都能传到浴室外面,纪夏为此憋足了尿意,“没有,我洗把脸。”   有了冲水声做掩护,纪夏才敢放心解决生理需求。   释放过后的纪夏关了灯蹑手蹑脚钻进了被窝里,那端的人却开口说话了,“过来。”   “干嘛?”纪夏狐疑着问他。   “你不是睡不着?”一个晚上被吵醒那么多次,他竟然还能记挂着她睡不着的事情,纪夏很佩服苏寻的忍耐力。   “天快亮了,你睡吧,我玩会手机。”纪夏睡意全无,再说那么暧昧的姿势,回想起来纪夏就觉得面红耳赤,催促道,“睡吧睡吧,待会儿还得上班。”   “哦。”苏寻翻了个身,整张床都晃了晃。   纪夏无聊没事做,拿起手机翻看以前的照片,年轻的自己还有年轻的谭施一,在这样寂静又惹人深思的夜里,谭施一就像一抹阳光,投射进她的心里,没来由地觉得暖和。   指腹来来回回地在年轻的男人脸上来回抚摸着,好像这样子就可以触摸到他的体温,往昔的记忆倾巢而来。   她依旧记得,在一个慵懒的午后,年轻的谭施一曾气喘吁吁跑到她跟前问她,“纪夏,你是不是喜欢我?”他那时候的表情认真而严肃。   如果当时的自己大方一点,如果当时给的答案是肯定,那么现在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铃声再次乍响,只不过这一次是苏寻的闹钟。   而此刻的天,才刚刚翻出了鱼肚白。   苏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一点都没理会没完没了的闹钟。   纪夏起身帮他按掉了闹钟,小巧的闹铃静悄悄地握在纪夏的掌心,时针稳稳地指向6字。   “苏寻快起床!”纪夏呼了口气,把他的被子撩起,她特别享受叫醒人的快感,“快起床啦!”   被子突然被人拖走,苏寻嗷了一声,“还早,别闹!”   纪夏眉头微抽,换了个方式,在他耳边厮磨道,“苏寻,我肚子疼……”   短暂的几秒钟空白,苏寻的眼睛突然睁开,在看到纪夏笑眯眯的脸孔时才松了口气,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叫醒我这么有成就感?”   “看不出啊。”纪夏把被子堆到了床尾,突然想起顾忱北对他的尊称,“大名鼎鼎的苏胖子还挺热心肠。”   苏寻已经清醒了,抬起结实的手臂附在自己的额头上,窗外的光线让他有点不适应,“我前辈子姓雷,单字一个锋。”   “确实很雷。”纪夏把手中粉色的小闹钟狠狠地砸在他的肚子上,“粉红控?”眼前的女人没心没肺地调笑着,仿似昨夜那个胡思乱想到翻来覆去不眠不休的小女人压根不曾存在过。   苏寻拿起手上的闹铃,脸上一片温柔,“萱文那丫头送的,我就一直用着。”   这是纪夏第一次从苏寻嘴里听到曹萱文的名字,她也猜到了,“昨晚打电话给你的女孩?”   “嗯。”苏寻撑着床坐了起来,低头找拖鞋,找不到了才想起来在纪夏那一边的床脚下,“你不洗漱,看着我干嘛?”   纪夏这才恍惚起自己一直盯着他,冷哼了一声往浴室走去,“谁稀罕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A:傻B傻B,《第一滴血》第二部出了!   B:没有呀,我怎么没找到。   A:怎么可能?(凑过去一看,丫搜索的是《第二滴血》…………)   笑了吧,笑了赶紧收藏一个!   ☆、chapter、11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纪夏会在她的母亲出殡后第二天就准时来上班了。   而且是以一副这么精神抖擞的姿态,依旧高傲依旧冷漠,依旧无懈可击。   “纪律师,早上好。”从前台到办公室,一路都有人在招呼,眼神或是同情或是打量。难道在她们眼里,经历了一番变故一定要精神颓废、无精打采才是正常的?纪夏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朝着来往的人微微颔首,踩着最新款式的Christian Louboutin红底高跟鞋,健步在律所过道,高而纤细的鞋跟与地面碰撞擦出沉稳而有节奏的咚咚声。   她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她不需要任何的同情也不想与任何人分享多余的情绪。   因为永远没人可以感同身受。   至于那些无力的安慰,她更不需要。   纪夏推开办公室的门,办公桌上高高垒砌的文件夹和卷宗,一下就让她找到了生存的意义,她深深地呼了口气,是的,她还有事要做,还有很多人需要她。   “纪律师!”助手范楚妍一看到纪夏来上班,就追了上来,跟了纪夏那么久她自然了解纪夏的秉性,只是有些事情已经危如累卵,“御佳酒店的案子明天上午就要开庭了。”   “我知道。”纪夏回过头看向比她矮了大约五公分的范楚妍,想到这段时间因为她因为纪文宁的事情而分心,小姑娘分摊了她太多工作,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轻柔,“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这一抹笑意像一股暖风,安抚了范楚妍这段时间以来的素有情绪,“不会的不会的,不过纪律师御佳的案子真的火烧眉毛了。”   “我心里有数。”纪夏绕过办公桌,把其他案子的卷宗先撤到一边,优先翻阅了御佳的案子,眼角瞥到范楚妍一动不动的身影,才抬头看着她,眉头微扬,“还有事?”   “没什么,纪律师你好帅!”范楚妍年纪不大,眉宇间全是年轻人的率真和年轻,朝气蓬勃。却又因为突如其来、没头没脑的一句表白,害羞得夺门而逃。   看看范楚妍仓皇而逃的身影,纪夏忍不住露出一个笑颜,这个小学妹的实习期也快到了,说来还真有点舍不得。   这些年,她做过实习,也带过很多个实习生,也唯独这个最得她的喜欢,做事严谨小心,说话张弛有度,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干涉的不去干涉。   纪夏翻了翻手里的卷宗,御佳的案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劳动争议案,庭外调解就可以。但由于劳动者王治国动用了微博、微信等方公共媒体手段将这件事告知公众,所以本只是个小案子却意外地得到过多的舆论和关注度。   而这随之而来的就是,被告方给律师施加了太多压力。   也不知道该说他们商人重利,还是要说他们指望借这个机会给企业本身打广告,竟然要求死磕到底,非赢不可。   因为纪文宁的原因,她近来的业绩前所未有的惨淡。现在,她再也没有理由放纵自己输掉任何一场官司。   一旦投入工作,纪夏就会废寝忘食。   整理完答辩状,已经是晚上。   纪夏走出办公室,才知道已经下班很久了。看到漆黑的办公室过道,纪夏又想起来了纪文宁,以往每到饭点,纪文宁都会给自己打电话,逼着自己先去吃饭。   纪夏握紧了肩上的背带,告诉自己,有些习惯和依赖必须要改掉。   早就习惯了医院、律所,家里三点一线的生活,突然恢复到原本的生活,纪夏像是突然失去了重心。   还好有堆压已久的工作让她消遣。   “纪律师。”   “你怎么还没走。”纪夏看了手上的腕表,微微皱眉。   “您不是也还没下班。”范楚妍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是弯弯 ,“纪律师,一起走吧。”   “嗯。”纪夏走在前头,“律师执照的事还顺利?”因为她自身的原因,一直疏忽了她,想必一定绕了很多弯路。   “差不多了。”范楚妍有点失落,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眨巴着,“实习期早就满了,可我舍不得走。”   并不是没有实习生拿到了律师执照,却依旧跟着原先的律师做助理的先例,“你适合更大的舞台。”纪夏先跨步走进电梯里头,“不过你走到哪里,我都是你的学姐。”   “谢谢学姐!”这是范楚妍入职以后第一次喊她学姐。   跟楚妍吃完饭,送她回家后已经九点多了。   原本打算去健身的计划也就搁浅了,纪夏回到熟悉的家中,却悲从中来,越是安静,就越是容易胡思乱想。   轻轻地叹了口气,把音乐开到最大。   嘈杂的重金属音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乍响,越是热闹就越觉冷清和空虚。纪夏第一次害怕起独处,害怕她以往所向往的自由。   苏寻的电话来得很及时。   几乎只是一声响铃的功夫,纪夏就接了起来。   “是我。”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纪夏顺着藤蔓就往上爬。可即便心里有再多的情绪,纪夏也总是能表现得云淡风轻,正如此刻,“有事?”   “我妈希望以后每个周末,我们都能回家过夜。”苏寻那边有点吵,看样子在公众场合,“你看如何。”   “行。”纪夏的语气淡淡的,听到他那边那么热闹,她没来由地有点失落,却说不清为什么,已经到嗓子眼的话硬生生给吞了下去,“没别的事了?”   纪夏已经要挂掉电话了,那边才再度开口,“你回家了?”   “嗯。”纪夏的语气淡淡的,但心里却因为他的关心而流过一阵暖流,其实她很希望他会想起她不敢一个人独处,然后多陪她一会儿的。   “饿不饿?”苏寻的声音自话筒那边传来,温润而厚实,就如一阵流淌的河水般冲刷过她的烦躁,“我跟朋友在吃烧烤,你要不要出来?”   纪夏是有动摇的,只是她在想怎样的答应会不显得那么着急和随意。   那边就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还是我帮你带过去?”他的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一阵唏嘘和起哄的声音,乱七八糟的,却填补了纪夏内心的那边空白和缺口。   “记得冰镇可乐。”纪夏长长的松了口气,按捺住内心的喜悦,口吻尽量平稳,句末却还是忍不住飘了起来。   等苏寻来的这半个小时,纪夏难得的兴奋起来。原本只是害怕独处,而后来竟然因为找到救命稻草而有了期待。   门只是虚掩着。   苏寻一推就推开了,而这种方便却让苏寻不悦,眉头紧蹙,“以后你一个人在家要锁门。”语气里带着责备和苛责。   其实纪夏只是不敢一个人在家,即使只是门的那一点裂缝,却好像能透过那点裂缝流过一缕新鲜的空气来解救自己一般。   纪夏才不会去承认这些,“没注意,下次不会了。”   苏寻一进门就注意到纪夏身上套着的藏蓝色男T,T恤太长,盖住了她的短裤,只看到短T下又细又长的大长腿,白晃晃地在眼前晃来晃去。   只是这男T的由来,让他没来由地觉得烦躁,却又不好说她什么。   自打苏寻一进门,纪夏就闻到了香味儿,赤着脚就从沙发上蹦了过来。   苏寻看着纪夏肆无忌惮大口吃肉,大口喝可乐的样子,不由得嫌弃,“你平时吃饭都这德行?”   德行……对于这个词,纪夏还是蛮敏感的,“我只是不做作。”   “含一口慢慢抿,那是牙口不好。”纪夏眉头微抬,她一向不喜欢太矫揉造作的女生。   牙口不好,苏寻寒冰一样的脸上终于忍不住挂上笑意,“毒辣狠!”   “谢谢夸奖。”纪夏看着一口都不吃的苏寻,指了指快餐盒,“那你是牙口不好还是往里面下了老鼠药?”   苏寻却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刚刚喝酒了。”   纪夏眉头微蹙,带着怀疑,等着苏寻说完下文。   “最近醉驾抓得严。”苏寻摸了摸鼻头,硬着头皮说完,“收留我一夜吧。我洗漱用品都自带了。”   纪夏突然心头暖了起来。   什么吃夜宵什么喝酒抓醉驾,其实是为了找她过夜来的吧。原来他还惦记着自己一个人不敢独处又容易失眠的事,寻了那么多借口就是为了照顾她的要强。   “嗯,去吧。”纪夏用下巴指了指浴室的方向,“热水器不是很稳定,水温变化范围有点大,等一会儿就好。”   “嗯。”苏寻弯腰拿早就准备好的洗漱用品和睡衣,突然想起她身上的那件男T,把睡衣往里头一塞,“我忘记带睡衣了,你这还有吗?”   纪夏扫了苏寻一眼,“你先去洗,呆会儿挂你门把上。”   也罢,迟早会要到答案的,苏寻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   心里安慰着自己不着急,可是这洗澡速度也太快了。   纪夏的烧烤都还没吃完,他就打着赤膊出来了,手上拿着纯白的毛巾随意地捋着自己的头发。   这不是纪夏第一次欣赏他的身材,可还是赏心悦目到停不下来,恰到好处的腹肌结实健壮,多一分显得油腻少一分觉得瘦弱,爆表的颜值加上性感的身材还有小麦色的肤色,看得纪夏觉得自己喝下的可乐一下全上了脑——精虫上脑。   打了个嗝,纪夏舒服地吐了口气,也为自己先前的失神找到了借口,“这么快。”说话间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手,走进房里拿衣服。   苏寻跟着她晃进房里去,房间简单得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他一直以为女孩子的房间应该都像曹萱文的一样,粉嫩粉嫩的,到处挤满了洋娃娃之类的小东西,而纪夏的房里除了一张大海报,其他跟自己先前房间没什么两样。   甚至连个相框和摆设都没有。   纪夏找了一会儿,才找出一件男T给他,“给你。”   粉红色……苏寻的眉头微抽,刚说粉红色就跑出一件粉红色男T,不带这么逗他的,“我没穿过这颜色。”   “睡衣而已。”纪夏见他实在不乐意,就顺其自然地不再勉强,“不然就不穿,反正看了都看了。”纪夏承认她的别有用心。那么好的身材,遮住干嘛。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是苏寻还是接过了纪夏手中的衣服,直接在她眼前麻利地套上了,动作太利落流畅,有种说不出的潇洒。   “真有喜欢这颜色的男的?”苏寻眉头微蹙,试探性地询问。   “不知道。”纪夏努了努嘴,看着他穿上粉红色的衣服,不觉一愣,谁说粉红色是小女生的专利,苏寻穿上去竟然别有一番风味,帅得有点过分。   难得纪夏迟钝,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话中有话,瞪了他一眼,“这是我的。我的睡衣清一色都是男T。”   听到纪夏的解释,苏寻郁结了很久的怨气才吐了出来,一心想要解释证明自己的猜忌是合理的,“这衣服是我的码。”   “你喜欢?那送你。”纪夏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毕竟秀色再可餐也没有烧烤来得诱人。   纪夏两脚交叠盘坐在沙发的边缘,苏寻在沙发的另一侧找了个位置坐,顺手拿起她放在桌边的卷宗看。   纪夏似有警觉地盯着他,毕竟是明天要上庭用的材料,可是一番衡量之后,终是不忍泼他冷水,“我吃饭用的家伙,你也有兴趣?”   御佳?苏寻眉头微扬,似乎真的来了兴趣,“这案子挺受关注的,倒是没想到你是这案子的辩方律师。压力很大?”   纪夏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快餐盒,“普通案子而已,能有什么压力。”说得云淡风轻,把快餐盒和空瓶子扔进垃圾袋绑好,“苏寻……”   “干嘛。”苏寻有种不良的预感。   只见纪夏眯着眼笑,笑得狡黠,“去倒垃圾。”   ……   “你不是说有事找老公的?”纪夏眉头微抬,笑得一脸无辜,把垃圾袋挂在他指尖,毫无痕迹地从他手中拿回了案子的卷宗,拍着他厚实的肩头,“去吧。”   “你让我穿这样出去?”苏寻指着自己一身粉嫩的睡衣,实在走不出门。   纪夏有样学样,指着自己几乎看不到短裤的衣角,“那你让你我这样出去?”   “灯光那么昏暗,看不清楚你穿什么颜色的。”纪夏把卷宗扔在茶几上,顺手帮他拎了外套,推着他的背把他往外推,“就几步路,我在这里等你。”   看着纪夏笑靥如花的样子,苏寻不忍拒绝。   这还是苏大公子人生第一次穿着粉红色T恤,白色运动裤,披着一件黑色外套,然后拖着一双人字,以标准的邋遢出了门。   只为证明一件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苏寻插着口袋,走在通向垃圾小屋的路上。   昏黄的灯光打在寂静的路上,拉出一条又长又细的人影,凉风嗖嗖,他只庆幸还好下楼扔垃圾的是他,若是换了纪夏,还不给冻出毛病来。   苏寻拎着垃圾袋,快步走着,穿这么一点大半夜跑出来,饶是身强体壮也有点吃不消。   却在回程途中,遇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唇角微勾,“哟,这么巧。”   杵在电梯门口的男人看到来人的打扮,尴尬地笑了,“你在家啊。”   “当然。”苏寻眉头微抬,笑得无害纯良,“找我媳妇儿呀?”   听到媳妇二字,谭施一的笑容有点僵硬,“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在停车场看到她的车,过来看看她好不好。你在就好,我回去了。”   苏寻把手插进了外套的口袋里,云淡风轻地笑着,“她呀,没事的,刚还闹着要吃烧烤,嘴馋起来就像个孩子。”故作无奈的语气,却透着十足的宠溺。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个评论滋润一下吧,/(ㄒoㄒ)/~~   收藏评论都来吧~~   ☆、chapter、12   纪夏的床小得可怜,又只有一床被子。   只是翻个身都能跟苏寻碰到一起。而他身上就像长了个自带暖炉,在这样的秋冬季节,把整床被子给捂得暖烘烘的。   尽管另一边的温度很诱人,纪夏还是默默地往床沿挪用,直至贴到了床沿。   苏寻并没有很注意纪夏的反应,但整张床实在晃动得厉害,“纪夏,我会吃了你吗,跑那么远。”   纪夏才不是拘泥小节,只是,“我睡觉不太安稳……找到可以跨脚的东西,就……”   只是想象一下纪夏像条八爪鱼的模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场景,苏寻都没忍住笑出声,“总比滚下床的好。再说,你以为你现在跑那么远,半夜不会滚过来?”   请注意,他用的词是,滚!   苏寻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手上轻轻用力,只是一把就把她轻轻松松地拽进自己的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后才严声威胁道,“老实点。”   纪夏的脸完全贴着他的胸口,贴着他起伏不平的胸口听着他跳动有力的心跳声,不自觉脸颊发热。   还好在黑暗中,他看不清楚,“苏寻,你别趁机揩油!”   “我不抓着你,你又得翻腾一整夜。”苏寻的口吻虽然很认真,但还是委婉地表达出另一个层面的意思。那个意思纪夏懂,他在以他的方式兼顾着她的要强。   若不是逼不得已,纪夏不会轻易开口。   而他,就是该死的看不惯她的故作坚强,也不忍心看她翻来覆去夜夜失眠,“你再墨迹,我就袭、胸。”   袭胸……纪夏脑子空白了一阵。   苏寻也没想到纪夏竟然会吃他明目张胆的调戏和威胁这一套,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她的沐浴露是奶香的,香甜的奶味夹杂着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蔓延在他周边。软糯在手,只要挪一下位置就会碰到敏感地带的距离,香艳诱、惑就在眼前,还能坐怀不乱的估计也只有他。   纪夏倚在他的胸口,宽大结实得让她觉得踏实,枕着他的胳膊,没多久就沉沉入睡。   如果没有梦境打扰就好了。   纪夏的梦境总是真实到让人寒栗。纪文宁突然失踪了,她发了疯一样地赤着脚跑了一路也找了一路,最后在小时候的芒果树下想起纪文宁已经死了,她竟忍不住发生大哭出来。   空旷的草地上,她的声音特别凄厉。   她哭得分不清梦和现实。   苏寻是被她的哭声惊醒的,嚎啕大哭的声音伴随着紊乱沉重的呼吸声,吓得苏寻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纪夏?纪夏?”苏寻拍着她的胳膊,叫不醒她只能尝试替她压惊,也替自己压惊,差点没给吓死,“纪夏不怕,不哭哦。”   纪夏的哭声突然停了,苏寻看着她突然睁开眼,那双大眼里饱含着泪水,波光粼粼却又委屈可怜,她哽咽着躲进他的怀里,气息紊乱而沉重,“妈……妈死了……”   苏寻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沙哑的声音轻柔地像是一阵风,轻轻拂顺纪夏混乱不堪的情绪,“没事了,没事了。”   纪夏双手紧紧地攥住苏寻的腰,双臂加诸在他腰上的力道几乎要把他给攥窒息了。   “我妈……丢了。”纪夏的呼吸慢慢平稳了下来,因为躲在他怀里,声音有些模糊,“我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没事了,没事了。”苏寻一下一下地安抚着纪夏,他一直觉得电视剧播得太夸张,若不是亲眼看着纪夏这般失控,他打死都不会相信,人在夜半惊魂是会哭醒的,醒来的时候确实会呼急促,“纪夏没事了,纪夏没事了。”   纪夏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思绪还是一片混沌,“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为什么她要得那种病?她明明还好好的,还在训我没按时吃饭……”   纪夏断断续续地念叨着。   即使是纪文宁死的时候,都没见她有这么多情绪,苏寻也不拦着她,任由她说着,只是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   “我总觉得她还活着,可是一看看周围,全部食物都在告诉我,纪夏,你没有妈妈了你已经没妈妈了,你什么都没有了!”纪夏沙哑着嗓子哭,“我也想要自己坚强一点,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   纪夏哭着哭着,声音慢慢小了。   支离破碎的话语,苏寻都拼凑不出完整的意思。   终于才又睡着。   可是,苏寻却清醒得睡意全无。   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怀里睡得不是特别安稳的女孩,有种特别的情绪流过,他竟然心疼起她来,心疼她平日里总是一副无懈可击,冷漠高傲的样子,可内心却脆弱到这种田地。   他甚至会去想,过去那段时间,还有出殡前几天,她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又是怎么强迫自己不露出一点悲伤的情绪的。   甚至会去做一种假设,如果他没有出现,如果那一天苏清海没要求他们回家过夜,以她的个性,以她那不肯轻易展露脆弱的个性,她又会怎么一个人去度过这漫漫长夜。   你会找谭施一吧。苏寻在心里默默作答。   苏寻替她拨开额前的刘海,早已被她的汗水浸湿,贴在她的额角。   “其实,他也爱你。”苏寻轻轻地说了一句,轻轻把她往怀里拢,“安心睡吧。”   后半夜,纪夏睡得很安稳。   清晨的闹铃响得纪夏心烦,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八爪鱼似的挂在苏寻身上。这形象……   纪夏迅速收回自己的爪子和猪蹄,第一时间关了闹钟,若无其事地躺回床上。   本以为天衣无缝了,苏寻那厮却幽幽开口,“人肉抱枕有没有薪资的?”   纪夏看向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苏寻,清晨醒来都帅得这么离谱,忍不住感慨起另一件事,“资本家就是资本家,没睡醒就想着怎么榨取民脂民膏。”   苏寻睁开惺忪的双眼,与纪夏四目相对的那瞬间,天雷勾动地火,硬是没忍住笑意,“你昨天说你今天要开庭?”   “嗯?”纪夏有种不祥的感觉,三步并作两步赤着脚下床凑梳妆台前,果然,肿成两颗大核桃,“fuck!”   苏寻一下床,就看到冲着镜子摆弄了半天的纪夏,原来她也不全是临危不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好心安慰道,“你单眼皮还挺可爱的。”   “……”半夜哭着凑进他怀里,然后把眼睛哭成核桃的纪夏肯定不是她,纪夏扶着额头,有种无地自容的溃败感。   “都说一个男人如果看到一个女人最丑最脆弱最邋遢的一面。”苏寻刻意顿了顿,唇角微勾,“除了死,就只能娶她了。而刚刚上述一切的你,我全看过了。”   纪夏果然一张死鱼脸。   “可我确实已经娶了。”苏寻站在她身侧,摸着镜中几乎要崩溃的女孩的脑袋,“别伤心,戴个眼镜就好了。”   纪夏被他逗乐了,眨着发胀的双眼,“那你不是除了违约,就得死。”   如苏寻所说,纪夏戴上了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几乎能挡去她半张脸。但是细看还是可以看出哪里不一样,化妆都无能为力。   纪夏叹了口气,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实在打不起精神,苦着张脸拉着苏寻这头老牛去找他的卡宴。   苏寻寻思的却是另一件事,晚上要用什么理由来纪夏家里呢。   两个人各有所思,一路无话。   直到,车开到了昨夜苏寻吃烧烤的停车场边。   苏寻缓缓地松开了安全带,并没有急着下车,“糟了,我手机落你家了。”   手机,纪夏愣了一下。   看了下车上的时间,这时间点她肯定赶不回去了,马上就要开庭了,她把钥匙从钥匙扣里解下来给了他,“自己回去拿。”   成功拿到纪夏钥匙的苏寻笑得花枝乱颤,“那你今天开庭好好加油。”   “苏寻。”纪夏叫住了几欲下车的苏寻,虽然她不善煽情,但并不代表她心如坚冰,“额……”只是在用词方面,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语文学得不太好,“要不……”   “嗯?”苏寻耐心地等着她酝酿。   纪夏扶了扶眼眶,无意识地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下唇,“苏寻,我们同居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更的少,因为灯被关了,不太适应在黑夜中码字~~   p.s:那种夜半被梦惊醒的感觉真是这样,亲身经历~~   ☆、chapter、13   王治国的案子马上就要开庭,停车场停放了本地各大媒体的转车。只从记者的数量来判断,也足以见这个案子的社会关注度有多么高。   纪夏在电梯里最后一次整理思路。这并不算什么大案子,只是关注度那么高,她有点担心。担心的是,法官天平的平衡会因为舆论的力量而有失偏颇。   电梯门险险就要关上。   一支白皙又纤细的手伸进来,拦住了几欲合上的电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悦耳动听的女声自电梯口传来。   身穿粉色外套的她急匆匆地来,却在与纪夏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火花迸裂。   她是无论在什么人群中都可以褶褶生辉的女孩。   光滑细腻的皮肤白皙透亮,几乎看不到毛孔的脸上微微泛出红润,白里透红。水灵灵的大眼似乎带着笑意,略微婴儿肥的脸上永远绽放着光彩。这样的女孩,即使是第一次见面也会让人产生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不由自由地喜欢上她。   而她,叫方裙。   纪夏一直以来的闺蜜。   都说现在闺蜜是个贬义词,夹杂着心机,争夺,小三,上位,劈腿。而很不巧的是,她全占了。   “纪夏,早上好。”看到纪夏的时候,她似乎也有那么一瞬间闪神,下一刻却是笑容满面。   她一向是平易近人的女神,笑起来有深深的酒窝,她这一笑仿佛全世界都被点亮,“好久不见。”   纪夏挪了挪脚步,给她腾出了个位置,口吻虽然有异平时的冷漠,温柔中却让人觉得生分,“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习惯性地挽上纪夏的胳膊,“有点事过来了,待会儿有空一起喝个咖啡吧,就在对面的CAKA。”   “嗯。”纪夏的脸上是浅浅的笑意,即使发生了那么多,她还是没法对她置之不理。   方裙微眯着眼睛笑,“我到了,那待会儿见。”   电梯门开了,又缓缓合上。   纪夏心里沉甸甸的,对着电梯门上的那面镜子,勉强扯起一个微笑。   王治国的案子并不复杂,他不过是一个非全日制的员工,早上在御佳的后勤部洗洗毛巾,11点就可以下班,下午1点到一家4S店洗车。而有一天他从酒店下班赶往4S店途中出了重大车祸,重伤不治而身亡。   死者家属要求两家公司都以工伤处理进行补偿,而因为用人单位不明确而产生纠纷。   纪夏只是根据原劳动部《关于发布<企业职工工伤保险试行办吧>的通知》(劳动部发[1996]266号)咬死了“在上下班的规定时间和必经路线上。”   “典型的上下班路途应该是在住所到工作区域之间,从实际出发,职工在临近上班前的时段,是受上班时间规定制约的。从其他合理地点到工作区域,也应当理解为上班途中。例如,职工每天送孩子上学后直接到工作区域的途中。但是本案中,死者王治国在酒店下班后并不是返回住所,而是去其他单位上班。相反,死者前往4S店上班,虽然不是由居所出发,却在时间和路途上都市合理必须的。所以,死者应该认定为是在上班途中。因此,死者王治国的工伤认定应该由4S店一方承担。所以4S店应当按《工伤保险条例》第60条的规定按照条例规定进行赔偿。”纪夏一字一顿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在看到法官认同的点头表情后,才松了一口气。   庭审结果是,4S承担死者王治国的所有费用,包括丧葬补助金、供养亲属抚恤金和一次性工亡补助金共计8万5000元。   万万没想到的是,御佳负责人沈括却在公众媒体面前进行了一番哀悼和缅怀,并提出额外对死者破碎的家庭进行了人道资助,共计10万元整。   果然是另有谋划。   难怪非要花重薪聘请纪夏打赢这官司,御佳只是想借这个案子为自己的酒店打广告。   纪夏轻轻叹了口气,收拾桌面上所有的文件和卷宗。   虽然她并不苟同御佳的做法,但是总归而言,家属多得到了一份补偿,死者并没有枉死。而沈括,他只不过是在做好事的同时,为自己谋取了一份福利而已。   “纪夏……”   纪夏抬起头,看到站在门边的方裙,她倒没想到她竟是在来旁听这个官司的,“那索性一起走。”   纪夏点头,嘴角轻轻扬起,勾勒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方裙抓紧了单肩包的背带,局促地笑着,“御佳的负责人是我男朋友。”   纪夏愣了一下,却只是了然一笑,“原来是他。”   两个人缓缓地走出了法院。   迎面而来的这一抹新鲜空气并没有冲散两个人之间的沉默。   过马路,上CAKA。   一路安静,这是她们俩打相识之后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沉默。   “两杯旧金山白咖啡。”方裙看都不看菜单,冲着纪夏憨笑,“是吧?”   纪夏轻轻颔首,这是她们俩的默契。   “施一……他还好吗?”方裙抓着自己的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挤压着。   纪夏看着她低着头惭愧的模样,竟然说不出一句恶毒的话,真不像她自己,纪夏在心底看不起自己的心软,“不知道他。”   方裙抬头看着对面的女人,太过真挚的神情却意外地灼人,“纪夏,我知道你……”她顿了一顿,“替我好好照顾他。”   知道?纪夏冷笑了一下,没问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是前不久还是一开始,这样的问题无疑是给现在已经如履薄冰的关系再来沉痛一击,她始终不忍心与眼前这个女子划清界限。   长长的沉默。   还是纪夏的铃声打破了这片僵局,“找到手机了?”纪夏的声音不温不热,口气不急不缓。   方裙却很认真,只有非常熟悉的人通话才会连主语都没有。而纪夏,向来与人不远不近,以她的个性,能这般亲近的,除了已故的纪母,她,就只剩下谭施一了。   电话那头笑了一声,“是呀,听说你打赢官司了,厉害呀。”手机话筒声音很大,苏寻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给人一种他特别兴奋的错觉。   “只能说是站对了阵营,法官只是站在公正的那一方。”纪夏一向谦虚,不会好大喜功,而且在苏寻面前,她也不敢言过其实。   “总之恭喜你宝刀未老。”苏寻的声音带着笑意,醇厚悦耳,“为了庆祝我老婆大人答应官司,咱们得好好庆祝一番,你晚上有空吗?”   老婆大人……   方裙听到了这个字眼,手心不自觉地抓紧,可是这并不是谭施一的声音呀,那又为什么纪夏的脸上却挂着带着甜蜜的笑意。   电话已经掐断,方裙却还在沉思,“这是?”   “我老公。”纪夏温文一笑,把电话放在手侧,不再做任何解释。   方裙的脸上却是僵硬的笑容,“那谭施一呢?”   “我真的不知道。”纪夏刻意在方裙面前隐瞒有关谭施一的消息,看着方裙紧张的神色,又不觉心软,“上次见面并不好。”   方裙抓着自己的手,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她看着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放弃他?”眼底是看不清的悲凉和心酸,“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   “可他并不需要我的安慰。”纪夏叹了口气,看着方裙这般难过也实在不忍责备,“方裙,都过去了。”   沈括亲自过来接的方裙。   纪夏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男人,高大帅气,绅士幽默又温柔多金,心有城府又暗藏不露,这样的男人难怪方裙愿意为了他放弃相恋多年的谭施一。   纪夏看着黑色路虎绝尘而去的时候,竟然同情起方裙。   方裙多么痛苦和纠结纪夏并不知道,只知道她明明还在难过却还是收拾了所有情绪,只为在他面前温顺得像只小猫。   可是,纪夏了解方裙。   她适合一片天空,而不适合一个金丝笼。   而如今,她为了一个金丝笼,放弃了一片曾经任她骄纵放肆的天空。而曾经的那片天空,却因为她,再也没有一缕阳光。   苏寻到律所接纪夏的时候,纪夏正在喂食办公室的金鱼。   纪夏没有招呼他,他却熟稔地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你今天说的那件事,我同意了。”   纪夏知道他是在说同居的事,唇角微勾,把鱼食收到旁边的盒子里,“好。”   “搬我家去吧,离你的律所也不远。”苏寻走到她身前,把家里的钥匙放在她的手心,“如何?”   纪夏知道自己的床小了点,确实不适合同居,“那房租怎么算?”   房租,苏寻颇有寻味地计较起来,“那就给我暖床抵债。”   “苏寻,谢谢你。”苏寻看着她,不太明白本因被调戏而羞涩的她怎么突然无动于衷反而还认真起来。   只见她麻利地收起钥匙,抓过苏寻的肩头往门口推搡,“走,收拾东西搬家去。”   苏寻也不喜欢做事拖泥带水,说搬就搬。   苏寻认真地开车,纪夏则窝在副驾驶室里玩手机。   “苏寻。”纪夏轻声叫他,声音柔而无力,软绵绵的,像是在撒娇。   “嗯?”苏寻轻声应她,不明白一向刀枪不入的女人怎么突然娇滴滴起来。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纪夏抬起眸子盯着他姣好的侧颜,从第一次见他,她就觉得帅到这么惨绝人寰的男人,又加诸家世优厚。这种类型的天之骄子肯定不是什么好男人。可她万万没想到,结果出乎她意料,这么一个各方面极品的男人竟然会是这般……懂得照顾人,有责任感、孝心,凡事事无巨细,甚至连她过分的要强都能兼顾。更夸张的是,好几次夜间独处都还是能坐怀不乱。   前方的路况是畅行无阻,苏寻的手却抓紧了方向盘,因为连他都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单纯地想去接近她,照顾她。   很久才回答。   “因为你是我老婆。”苏寻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纪夏却轻声笑了。   她倚在座椅上看着他俊朗的侧颜,把脚一块缩到了座椅上,“苏寻,你改变了我对富二代的看法。”   苏寻唇角微勾,“那是你改变了我。”   “什么?”纪夏不太明白。   苏寻没有再做解释,他本不是暖男,也不是什么事无巨细的好男人,只是遇到了纪夏,很多事情他变得主动起来。   会不由自主地去替她考虑,去担心她,去照顾她,明明是那样一个强大到无敌的超级大律师,在他眼里,却脆弱到需要自己时时刻刻去守护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收藏都砸过来吧,凶悍一点,来吧来吧!!   ☆、chapter、14   纪夏把衣服一件一件挂进苏寻宽大的衣柜里,清一色的黑色突然搭配上色彩斑斓,这鲜明的色彩对比倒真是挺滑稽的。   纪夏往后一退,坐在柔软的床上,他房间的床又大又宽,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苏寻洗完澡出来,正好看到纪夏盯着柜子发呆,“不够放吗?”他随意地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步伐矫健地走到柜子边,随意地从柜子中拿出自己的衣服,似乎是要给纪夏腾位置。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突然按住了他精瘦的手臂。   苏寻低头看着她,这么近的距离,可以看清她脸上的细腻的毛孔,“怎么了?”   “别折腾,够放。”两个人挨得这么近,连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尤其是他刚刚沐浴完,周边都似乎带着致命的诱惑。   纪夏猛的往后一退。   苏寻以为她要摔了,眼疾手更快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纪夏稳稳落入他的怀中,他发迹上的水一滴一滴地晕开在纪夏胸前的衣服上。   时间似乎就这样凝固了。   纪夏匆忙推开他,猫着腰从他身边捡起一条领带,“跟你说别折腾吧,领带掉了吧。”虽然说得很自然,可是难得的匆忙姿态和生硬的转移话题都暴露了她的慌张。   苏寻往后向柜子上一靠,低头看着她,“晚上那么抱着你都不怕,这会儿这么点距离你就紧张了?”说话的时候眉头微抬,似乎对她刻意的疏远而耿耿于怀,不过是顺手扶了她一把,至于躲成这样。   纪夏握着领带的手微微用力,耍无赖和狡辩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坦然地直视着他好看的眸子,嘴角带着媚笑,“欲迎还拒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我哪能什么都那么主动。”   她那张千年冰霜、万年紧绷的脸上难得会露出这么露骨而暧昧的笑意,刻意的做作不但不令人反感,反而觉得又可爱又亲近,苏寻竟在恍惚间一愣。   醒过来的时候,她手中的那条领带赫然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而那个女人在这个空档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这么低级的挑逗,他竟然也能晃了神。苏寻的嘴角扯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这小姑娘挑拨人心的本事虽然生涩,但确实功力不浅,至少对他。   她的东西并没有收拾完,苏寻只能腾出书房部分的位置,放置她的资料文献和书籍。   《建筑学原理》,苏寻看着手中这本与纪夏专业毫不相关的书,突然觉得沉甸甸的,他记得,谭施一的专业便是这个。   哪怕到了现在,她心里都还惦记着他,真是伟大的爱情,苏寻苦笑,无法压抑心头的酸涩,又自知自己连吃醋的立场都没有。   毕竟人家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动手翻了翻,上头飘逸有力的字迹果然不是纪夏的,那只能是谭施一的。大多与课堂无关,乱七八糟的都是些歌词。   也不知道她随身带着干嘛。   翻阅间,突然掉出了张照片。   苏寻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学生时代的纪夏还有谭施一。   穿着校服的纪夏比现在年轻许多,扎着简单的马尾辫,顶着一张白皙清纯的脸,笑得灿烂无邪。宽大的白衬衫套在她身上却有着干净和清爽的感觉,校服裤角也改过,非常合体。而谭施一的手则很随意地耷拉在她的肩头,因为身高优势,谭施一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纪夏身上,亲密而毫无嫌隙,一看关系就是特别亲近。   这张照片还真是……   苏寻看着照片的女子出神,神色认真而严肃。   许久,紧绷的脸上突然莫名一笑。   纪夏出来的时候,苏寻正在整理报表。   其实她对他有很多偏见,比如她只看到他是富二代,所以子承父业成了寰宇集团的老总,却没有看到他夜夜守在电脑边看各类报表和文件的艰辛。再比如她只看到他对什么都漫不经心,随意的笑容,却从没看到他在困难面前也曾眉头紧锁,冥思苦想过。   这样的苏寻,让纪夏不得不反省自己的以貌取人。   “好香的牛奶味。”纪夏刚刚走进书房,苏寻便从文件中缓过神来。   纪夏热了两杯牛奶,一杯递给苏寻,他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因为现在穿着套头衫,整个人感觉特别随意,不像平时西装革履的给人一种严肃感。   对于纪夏的打量,苏寻并不在意,“怎么,你也要加班?”   纪夏挑了挑眉头,她也注意到排放得整整齐齐的书柜和桌上的文件、卷宗,“对呀,手头堆了很多案件没处理。”   纪夏在他身边坐下,两个人的位置其实只差了一个手臂。   苏寻撞了撞纪夏的胳膊,“你高中读哪。”   纪夏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问及这个,“育一。”育一是在市里是排名第一的重点中学,不过纪夏对这个一向不是很在意,“怎么了?”   苏寻却似恍然大悟,“哦,这学校很好呀。”   “干嘛突然问这个?”纪夏的职业习惯又来了,拿着清冷的眸子探究着他,直要看穿人心。   苏寻坦然对上她的眼神,靠在椅背上,“因为我也是。”   “是吗?”得到真实答案,可纪夏对这个似乎不是很感兴趣,把注意力转移到卷宗中,“我也估计你十有八、九是育一的。”说话很是随意。   苏寻却随意不起来,握着钢笔的手微微用力。好一会儿了,才挺身继续看刚刚看到一半的文件,可注意力却怎么都集中不了。   真是。   苏寻把钢笔收回笔帽中,看着一边完全投入到工作中去的纪夏。   她似乎一工作就完全投入,连他这么明目张胆地注视都没有注意到。   “纪夏。”苏寻喊她。   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纪夏!”苏寻再次叫她,声音有点大。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嗯?”   她的眼睛还在看着卷宗,刚刚看到哪里来着,被苏寻吵得分了神。   突然底下的转椅被人蛮横一转,她抬头直视着苏寻,他的眼神怎么突然变得这么……   “你干嘛?”纪夏习惯性地绷起脸。   苏寻看着她的脸,几乎更加肯定。   “苏寻!”看着苏寻一声不吭的认真模样,纪夏等不了,“干什么呢?”   只见苏寻松开了手,“睡觉去!”   “毛病吧你,我还没……”纪夏还没嘀咕完,就比苏寻拽着站了起来,“你别碰我!”   苏寻把脸贴近她的脸前,看得她不太自然才轻声笑,“上床去,不然我亲你。”   “喂,苏寻你!”纪夏板起脸要威胁他,也见他一副就要吻下来的模样,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暧昧的姿态,纪夏终于被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把头尽量往回缩。   苏寻松开了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见着纪夏憋屈的背影,苏寻心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明明只有一团,可是他却扯不下来,稀薄的空气又憋得他说不出来,看着纪夏的身影,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苏寻回房看着床的另一边凸起的那团被子,心头软了下来。   从后面把她搂入怀中,她挣扎了一下从床沿滚。   “干嘛,怕我真亲你?”苏寻看着她几乎要把整床被子都给卷过去了才开口。   纪夏却凝眉看他,“你是不是吃准了我这点?”   “哪点?”苏寻假意没听懂。   纪夏带着别扭,咬着牙说出他的恶性,“不怎样就袭胸,不怎么就亲我的这套啊。”   苏寻闻言大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吃这套?”他笑得咯咯响,努力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习惯性这样说。”   纪夏冷哼了一声,把被子踢还给他,“你有话好好说,用威胁是几个意思。”   “一个意思。”苏寻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毕竟我也是为你好。”苏寻看着她的脸,心里没来由地一软,他终于找到了自己莫名其妙对她好的原因。   了解了自己的心思之后,很多事情反而别扭起来。平日里在平常不过的动作,此刻他却连手都伸不出去。   可她却自己躲进他的胸口,“一个把戏玩久了是会失效的。”纪夏恶狠狠地看着他,心里有所打算如果他还拿这种事威胁她,那她也不能每次都认这个怂。   突然这么近的距离,苏寻的心砰砰直跳。   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你怎么从来都不问我为什么要找你假结婚。”   纪夏侧身靠在他怀里,他的胸腔因为他说话而震动,“因为你想说自然会说。”   苏寻伸手握着她纤细的胳膊,思索要从哪里说起,“纪夏。”   明明想说理由,却突然喊了她的名字,纪夏还是回答了,“干嘛。”声音不冷不热,带着敷衍。   苏寻却忍不住想去抚摸她胳膊上的肌肤,“没有,都不重要了。”   纪夏觉得他还是不够信任她,所以他才会隐瞒,不过这些又与她何干,他们本就不是可以彼此依赖和信任的人,只是纪夏胸口控制不住地有点闷。   换了个方向,背对着苏寻。   一头柔软的头发突然擦过苏寻的下颚,心痒难耐。   苏寻把头埋进她的发际,闻着她发中的芳香,“纪夏。”   “又干嘛?”纪夏很不耐烦。   苏寻埋在她发中偷笑,热气透过她的头发喷到她锁骨上,“苏寻你到底要说什么?”纪夏被他调拨得有些烦躁,这么暧昧的距离有点超过她原先的设定。   纪夏的声线很冷,一下子把苏寻拉回现实。   他确实操之过急了,像现在这样抱着她不是已经很满足了,苏寻抬起头来,笑声爽朗。   许久。   才说,“纪夏,你是不是怕痒?”   被戳中软肋的纪夏一记白眼,只可惜背对着苏寻,他看不到。   “苏寻,你是不是无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没错,他们以前就认识了。   然后,霏霏卖关子了~~~   亲评论呀,评论我就告诉你^_^!!   ☆、chapter、15 作者有话要说:  额。如果你们想问曹萱文是谁。   过几章再告诉你们,男主跟曹萱文不算爱情。男主并不是变心,女主也不是小三。   报告完毕!请收藏!   对于纪夏,苏寻不过是她名义上的老公,而且还有保质期。   而对于苏寻,纪夏却成了他如今不可或缺的女人。   “你开什么美国玩笑?”苏蜜不似顾忱北冷静,一听到苏寻说的话,嘴张得比鸡蛋还大,“你说你喜欢上纪夏?”   苏蜜是苏寻的堂妹。当年也见证了苏寻和曹萱文之间腥风血雨般的故事。结果,他今天告诉她,他变心了,对方还是他的假结婚对象。   连顾忱北都不可置信,“你认真的?”   苏寻抬了抬眉,似乎也预料到他们的反应,轻轻颔首。   “她果然居心叵测。”顾忱北低头抿了一口茶,“狼子野心,一开始就打算拿下你。”   对于顾忱北的推测,苏寻却是一笑,“不是,我单方面的。”   “你别逗我了,你喜欢纪夏,那曹萱文算什么?”苏蜜虽然不喜欢曹萱文,可是这么多年,她也不得不佩服曹萱文,“人家为了你在国外洁身自好,一直等着你,你倒好,来个假戏真做,你想气死她呀?”而且他跟纪夏才认识多久,不到三个月!   说到曹萱文,苏寻也是眉头紧蹙。   顾忱北一直注意着苏寻的反应,他一点都不像开玩笑,他了解他。   “喜欢上她什么了?”顾忱北看着苏寻,一字一顿地问,“真诚?漂亮?坚强?聪慧?”   之间苏寻唇角微勾,笑得不明所以,“就因为她是她。”   “疯了吧!”苏蜜白了自己堂哥一眼,完全不能接受,“那曹萱文怎么办?”   苏寻却毫不担心,“总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去照顾她。”说话间对上顾忱北,只是开个玩笑,“实在找不到,就你来帮忙。”   苏蜜比顾忱北还按捺不住,“你有毛病是吧,顾忱北又不喜欢她,干嘛要替你照顾她!”   苏寻抿了一口饮料,笑笑,“顾忱北娶谁,你又紧张什么?”   苏蜜咬着牙,说不过苏寻。   正在办公的纪夏,突然接连打了两三个喷嚏。   摸了摸鼻梁,估摸又有人在背地里骂她了。   难道是苏寻?纪夏唇角微掀,主动给苏寻打了电话。   纪夏的声音慵懒,“在干吗?”   苏寻一接到纪夏的电话,就忍不住笑容满面,看得顾忱北和苏蜜直说恶心,“在想你呀。”   近些日子,苏寻一改之前暖男形象,大玩恶心腻歪,纪夏也见怪不怪了,“晚上来接我,我车拉4S店保养了。”   “得令!”苏寻的心情很好,连声音都带着笑意,见不惯苏蜜挤眉弄眼的样子,拿着电话就往外躲,“今天忙不忙,不然你早点下班,我带你去海边吹吹风。”   那头顿了一顿,像是在看时间,“那你现在过来吧,我决定早退。”   推开纪夏的办公室,扑鼻的香味袭来。   苏寻对满天星的花香特别敏感,一眼就瞅见了纪夏桌脚下那一大束玫瑰花。   “谁那么不长眼,敢给我老婆送花。”苏寻晃悠着步伐走到纪夏身边,见她头都不抬,心里窝着一团小火花,“纪夏?”   纪夏从法律文献中抬起头来,“不长眼的爱慕者。”   这句话有点别扭啊,苏寻低下身子哄着她,“长眼长眼,长这么漂亮自然有人送花。”   纪夏扯起一抹笑容,并不是真心要跟苏寻计较,“你等我一会儿,半小时后再走。”   明知道苏寻不会因为等她而窝火,却还是耐心解释,“这不长眼的都那个时间过来。”   “这样。”苏寻顿时眉开眼笑,他对扫清情敌这种事可是斗志昂扬,“以后这种事,尽管招呼我。”   纪夏抿着嘴笑,显然已经习惯了苏寻这种半吊子的语气。   纪夏其实已经很习惯苏寻的存在了,苏寻经常来她办公室,却从来不打扰她办公,替她喂喂鱼,或者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玩手机。   她从来不觉得,办公室多了个苏寻会觉得别扭。   估摸差不多了,纪夏才把桌上的文件收进自己的包里,然后拎给苏寻,“走吧。”唇角微勾,纪夏本不是爱笑的人,这样的弧度已经是最大限度的笑意。   纪夏挽着苏寻,亲密着有说有笑地走出办公室。   苏寻远远就注意到了传说中的爱慕者,年轻俊朗的一张脸,这年纪,怕是比纪夏还小吧。   苏寻在纪夏耳边笑道,“这年纪也忒小了吧。”   “总之不是未成年。”纪夏眉头微抬,笑意浅浅,“至少证明我老少通吃。”   苏寻笑着点头,手搭在纪夏腰间,将手下的女人往自己胸口一拉,步伐缓了下来,“你喜欢什么风格,霸道总裁?冷漠?酷炫?狂拽?”   纪夏被他逗笑,“你别闹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年轻男人跟前。   没有任何迟疑地绕过了眼前的男人。   “纪律师。”年轻男人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似乎带着不甘,“没听说纪律师有男朋友啊。”   纪夏脚步一顿,确实,这些年她都孑然一身。虽然这些日子苏寻老往她办公室跑,可大都以为是在谈案子,而没有往那方面想。   而苏寻却是嘴角微勾,握在纪夏腰间的手微微用力,“纪律师确实没有男朋友。”   眼见年轻男人就要松了一口气,他却不徐不缓地补上一句,“因为她有老公。”   苏寻当着年轻男人的面,用戴着戒指的手挽过纪夏额前的刘海,轻轻吻着纪夏的眉心,“婚戒上的钻石太小了,有空我们去换个大的。”   年轻男人终于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目送纪夏离开。   纪夏对苏寻突如其来的吻虽然不反感,脸颊却也因此泛红发烫。而阴谋得逞的苏寻却因此心情大好。   至于为什么海边散步会演变成逛婚戒,纪夏就不得而知了,“说说就算了,你还打算真换啊?”   对上导购小姐热情的笑容,纪夏有点头疼,假夫妻买婚戒就算了,何苦要买大的,更何况这还是第二对。   苏寻的样子特别认真,他也注意到不在状态的纪夏,“不喜欢?觉得太小了?”   “苏寻!”纪夏咬着牙看他,他明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别闹了!”   “我哪里闹了?”苏寻拿过导购手中那枚戒指,在强光下折出迷人的光线,褶褶生辉,“这个很适合你。”   纪夏拧眉,她才不喜欢什么钻戒,“放下它,闪瞎我的眼。”   导购一张脸像是吃了苦瓜,“小姐,您先生手中这枚钻戒是Chaumet经典系列的Anneau,我们的设计师精心设计,非常的大气也非常适合您。”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不爱钻戒的女人。   苏寻挑了挑眉,“帮我包起来。”   纪夏抬眉瞪他。   苏寻却一脸轻笑,安抚着纪夏,“以后见到长眼的,就用这个闪瞎他,让他还敢乱长眼。”   纪夏被他逗乐,拿他没办法,谁让他钱多呀。   嬉笑间,纪夏瞅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谭……”一个名字就要脱口而出,突然卡在她喉间,发不出声来。   苏寻见着奇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是一愣,那不是谭施一?那他手里挽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苏寻用身子挡住了纪夏的视线,“看来你慢了一步。”话虽然说得很遗憾,可苏寻内心却一阵欢呼雀跃,难缠的情敌总算找了个新媳妇。   纪夏的脸就僵在那,她分明看见了,谭施一和那个女人在挑钻戒,而那个女人今天还在她面前说那束玫瑰真好看。   可真够讽刺的。   纪夏推开苏寻,直直走到谭施一跟前。   谭施一看到纪夏,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反倒是女人反应得快,“学姐。”   纪夏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一截的范楚妍,不知道是该笑着祝福还是横眉指责。   苏寻走过来搭上她的腰,轻松化解了三个人之间的尴尬,“这么巧,你们也来买钻戒?”   谭施一注意到纪夏腰间的那只手,亲密得太过自然,“是啊,你们怎么也?”虽然后知后觉,可苏寻刚刚所在的位置也是钻戒区。   “纪夏的戒指松了,索性一块换了。”苏寻对答如流,看着对面的一对男女笑意盎然,“看来你们也是好事将近。”   范楚妍莞尔一笑,“到时候苏先生和学姐一块过来啊。”算是默认了苏寻的说法。   纪夏是被苏寻拎着给带出来的。   停车场里,安静得只有纪夏脚下高跟鞋的咚咚作响。   苏寻没说话,只是看着纪夏又板起一张冷脸,试图借此掩饰心里的难过。   “你车借我。”纪夏朝着他伸出手。   苏寻没动,“你打算一个人去哪?”   纪夏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不说话的纪夏,这样直直地盯着他,就有一股慑人的气势,天生就是做律师的料。   苏寻拗不过她,认命地掏出车钥匙,“你小心一点。”   纪夏拿过钥匙,一步一步往车的方向走。   苏寻不放心她,亦步亦趋地跟着。   “不用操心我,我没事。”纪夏看着他,神色冷静,“我就一个人散散心。”   苏寻停下步伐,看着她的眸子神色复杂,许久才开口,“好,我信你。”看着纪夏离开的背影,苏寻缓缓收紧手中放戒指的绒毛盒子。   他再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也抵不过谭施一那边一个风吹草动。那既然如此,那他也不能总是默默付出。   无论如何,纪夏他要定了。   ☆、chapter、16   在外头晃悠了许久,不知不觉中,纪夏还是来到了谭施一的家门口。   她来得太早,他还没有回来。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去吃饭了吧,跟范楚妍。   嘴角闪过一抹讽刺的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   纪夏一时间没捋顺,索性挨着门坐下。   这一坐,便是三个小时。   谭施一回来的时候,看到纪夏不顾形象地席地而坐也大吃一惊,“你怎么过来了?”说话的时候,刻意地避开了纪夏的眼神。   见她不回答,他便绕过她兀自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微微用力旋转,发出吱拗的声响。   门已经打开了,而坐在地面上的纪夏,还是一动不动。   纪夏看着他的鞋尖,声音沉闷,“你真打算跟楚妍结婚?”   许久的沉默过后,她才听到他的声音,“嗯。”   纪夏抱着膝盖坐在他跟前,一改平日里的清冷高傲,只觉得委屈而可怜。谭施一居高临下,见她如此,心下有所不忍。一手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上来,她顺着他的脚步进屋。   纪夏坐在沙发边,看着他进进出出。   他给她端来一杯茶水,声音带着颤抖,“你吃过没?”   “不想吃。”纪夏的声音冷淡中带着点任性,看着他慌乱的步伐,“你喜欢她?”   他脚下一窒,“我们都过了谈爱情的年纪。”他似乎在嘲笑自己,“没有爱情的婚姻,更轻松一点,不是吗?”他反问她。   她被问住。   “所以你宁愿跟一个见过几次面,一点都不了解的女人结婚,那个人都不能是我吗?”纪夏的声音带着颤抖,或许是不甘心或许是愤怒,“我在你眼里,真就那么一文不值?”   这么多年,纪夏从未如此过。   谭施一的拳头不禁握紧,却始终不敢看向她的眼。   “为什么不能是我?”   没有得到答案,纪夏的心像是在冷水中浸泡过般绝望。   “谭施一。”纪夏一字一顿地喊出他的名字,像是积蓄了许久的力量才能咬牙说出接下去的那句话,“就当我这么多年的时间都喂了狗!”   谭施一看着她决绝而去的身影,胸口像是插着一把利刃,窒息般的疼痛。   纪夏万万没想到,苏寻竟然会跟到这里来。   看着倚在卡宴上那道颀长的身影,纪夏没忍住心里的憋屈,一步一步地走进他的怀里去,双手一环,环抱住他劲瘦的腰身,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苏寻早就猜到了,除了来找他,她还有哪里可以去。   “傻瓜。”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耐心地安抚着,“饿了吗?”   纪夏退出了他温暖的怀抱,勉强自己勾起了一个笑容,“你也饿了吧?”   苏寻拉着她的手,把她扶上了副驾驶室,亲自弯下腰去帮她抠出安全带的卡口,要帮她系上安全带。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可以看清她眼底淡淡的忧伤,在停车场昏暗的视线里,褶褶生辉。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轻轻吻上了她的红唇。   温热而柔软。   他刚想沉下身子,却被一把推开。   那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你干嘛!”纪夏警觉地看向他,说好的坐怀不乱,怎么最近一找到机会就往她身上揩油。   苏寻嘴边勾起一抹浅笑,继续帮她把安全带系上。   苏寻轻轻替她关上车门,绕着车缓缓走回驾驶室。   纪夏轻轻抚上自己的唇,刚刚那一吻,虽然只是一下,却吻得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后知后觉地觉得那个吻,其实很美妙。   苏寻打开车门,却看到纪夏失魂落魄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溢出笑意,车子因为他进车刻意的动作,而摇晃了一下。   纪夏这才回过神,迅速扭头看向窗外。   丢脸,想的什么。   车子缓缓发动,驶出了停车场。   昏黄色的灯光自外洒进车厢,纪夏看着自己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温和的光圈,心里柔和了下来,气氛也不似刚刚那般尴尬,“你笑什么?”纪夏率先开口问他。   自上车开始,他就阴阳怪气地一直笑个不停。   苏寻转过头里看着她,眼里一片温柔,“不恼了?”   纪夏刚刚整过情绪来,又被他这么提醒,顿时心头堵了一把,又扭头不看他。   原来纪大律师在这方面真的没啥什么经验,经不起几句挑拨就害羞别扭起来。   苏寻的大手出其不意地握住她纤细的手,她挣扎了一下没挣脱,脸色十分不自然,“你要干嘛!”   苏寻看着她的眼神认真而温柔,只是一个浅浅的笑容便又注视回路况,她愣愣地看着他俊俏的侧颜,手背上又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心里一片乱七八糟。   “苏寻,你吃错什么药?”纪夏挣扎不过,索性任由他拉着,只是忍不住埋汰他。   吃错药……苏寻闻言一愣,不过他反应一向很快,“下次再为谭施一愁眉苦脸,我就……”他故意顿了一顿,“非礼你。”   纪夏脸上一热,只是为了“非礼”两个字。   她只是联想了一下那个热、辣的场景,脸上就架不住,别扭地看向窗外,轻哼了一句,“哦。”算是默认了苏寻的话。   苏寻却因为她的默许而忍不住在心底雀跃起来。   握着她的手恋恋不舍地松开,车子从老城区的方向开去。   “你打算去哪?”纪夏见着方向不太对劲。   苏寻只是笑,并不打算告诉她。   车子开得又稳又缓。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恰好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   纪夏眉眼都是弯弯的,笑意柔和,学校门口的美食街,不论什么时候来都让人心里又舒坦又怀念,有多久没过来了。   熟练地在小摊前穿来贯去,没有彼此过问,就买了对方那份。   然后交换战利品。   纪夏看着手里的东西,“怎么突然想吃这个?”在她眼里,他虽不至于锦衣玉食百般挑剔,但是也不该对饮食这类东西毫无讲究的人,上一次的烧烤还有这一次的美食街,都让她意外。   苏寻却拉过她的胳膊,往校内方向走,“我问你答,知无不言言不无尽,知道吗?”   纪夏任由他把自己拉进校内,没想当年的小路现在还在,有时候迟到或者逃课的时候都从这条小路溜进去,现在学校进出管得严,不能直接从大门进,没想这条小路还没有填。   看着高大的苏寻猫着腰躲进小路里的滑稽身影,纪夏不觉笑出声。   却还是跟着他钻了进去,拉着他的衣角,天色黑了,手上又带着吃的,脚下的路黑漆漆的,总觉得不安全。   苏寻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倒不是怕自己磕了,是怕身后的纪夏踩空了。   直接拉过纪夏的手,苏寻在洞口直接把她拉了出来。   离校多年,这还是纪夏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回校。   小路直接通往田径场,看着熟悉的校园,纪夏觉得好怀念,满满的都是自己的青春。   纪夏脱下高跟鞋,赤着脚踩在橡胶跑道上。   苏寻挨着她走,因为她赤着脚,跟他差了整整一截,他低下头看她,正咬着一个手抓饼吃得兴奋,“说一件你在这跑道上发生的最难忘的事。”   对于苏寻突如其来的提问,纪夏愣了一下,想起在进校前他说的那句话,纪夏只好老实回答,想起过去,她也忍不住怀念,“高一那年的一个下午。当时校队的徐止昂也在,老帅了,站在阳光闪闪发光。”   纪夏的答案苏寻也略带意外,他还以为她会说跟谭施一有关的事情,他都做好准备安慰她了,结果她提都没提,“你过去还是个花痴?”那为什么现在见到他,却无动于衷了?再说徐止昂有他帅?   “也不能算花痴,只能说他太帅太酷。”纪夏想起徐止昂,嘴角还是忍不住扬起一个少女的绯红色娇小,“然后……我就被迎面而来的足球踢中了,脸!”   苏寻突然认真起来,“谁踢的?”看他不十下白下踢回去。   “不记得了,反正不是徐止昂。”纪夏并不在意这个,走到草地上,用手招呼着苏寻,“过来走!”   苏寻也不再计较过去的事,珍惜眼下就好。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开始瓜分刚刚买的战利品,车轮饼、绝味鸭脖、肉片汤……   “可惜没有原来的味道。”纪夏有点遗憾,这么多年过去,肉片汤没有肉片的味道,鸭脖不够辣,车轮饼不够脆,“不过还是有一点回忆的味道。”   苏寻却没有动,替她挽起了耳边的头发,“我最难忘的事是,有一天体锻课后。”他刻意顿了一顿,注意着纪夏的反应,可惜她淡淡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在那个位置,挤满了要去食堂吃饭的学生。”做着最后的挣扎想要帮她回忆起来。   纪夏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个位置是去食堂的必经之处,难怪人多。因为体锻课都在下午最后一节,又是整个年段一起上课,所以体锻课后那个位置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想起那段穿着校服在那里挤过人群,冲向食堂的时间,真是令人怀念而温馨,想到这个,纪夏露出了一个笑容。   苏寻继续开口,“我顺着人流走出去。”   纪夏这才认真看他,眼里满是探究,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   苏寻突然握上她的手臂,笑起来,“突然有个女孩这么拽着我的手臂,把我拉出了运动场,一路跑到食堂。”   纪夏觉得这个场景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是等着苏寻的下文。   苏寻突然昂头大笑,笑得眉开眼笑,“那女孩拉错了人,看到是我,那脸刷的就红了,扔下我一溜烟就跑了。”   三、二、一……   纪夏还是没反应。   苏寻抓着她的手臂,站起身来,拉着她往门口的方向跑。   纪夏恍恍惚惚有点印象,“苏……”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寻打断了,“没错,那个冒失鬼就是你,拉着我跑了一路!”   纪夏看着苏寻的俊颜,突然大笑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可当时明明是……”纪夏突然想起一个绰号——苏胖子。   “是你……”纪夏脸上的笑意灼灼,跟苏寻站在风口,风吹得她头发四处飞扬。   在这样的夜色里,笑容满面的纪夏柔和而美好,美得像是夜中的精灵。   苏寻看着她的脸庞,只觉得她一向冷漠生硬的脸部线条也跟着柔和了起来。   缓缓地吻向她的红唇,两片薄唇接触的一瞬,纪夏突然晃了一下。   苏寻下意识地按住她的脑袋,将她的红唇往自己的方向推来。   舌尖顺着她的红唇缓缓的描绘着唇形,轻而柔地吸吮而打圈。可怜纪夏只剩呆滞,任由他挑拨她的红唇,脑中一片空白。   他睁开眼,看到她紧闭的双眼,睫毛在夜风中微微颤抖。他闭上眼,唇上的动作越来越细腻。   她的唇柔软而温热,他含着她的唇瓣,轻轻地啃咬着,呼吸越来越沉。   她慢慢有了回应,小心翼翼地吻着他的下唇。   苏寻却趁机长驱直入,抵开了她的牙关。   只是碰到了她的舌尖,她却受惊般推开他,眼里雀跃的是少许的惊吓还有残留的动情。   她拿着无辜的眼神看他,却被他深邃不可见底的眼神拽入其中。   被再度拉入怀中,他的大手双手捧着她小巧的脸,唇舌在一瞬间挤入她小巧的口中,席卷了她的唇舌,惹得她呼吸沉重。   没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炽热的唇舌便强占了她所有的理智。   直到她几乎要缺了氧,他才松开了她。   柔软的身肢几乎摇摇欲坠,他伸手接住了她。   接触到他胸膛的时候,纪夏只觉得脸颊几乎要烧出火来。   她甚至不明白这个突如其来的吻究竟是怎么回事,就沉沦在他这个吻中。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才不是慢热党…   评论我、收藏我吧吧吧吧!!!!!   ☆、chapter、17   苏寻。   寻字最后一点,力透纸背,发出撕扯的声音。   纪夏手上一顿,眉头紧皱,看着满张横七竖八的苏寻二字,拨了拨被扯得凌乱的头发,她这是在干嘛,就因为一个应时应景而无关爱情的吻而心烦意乱、心神不定?   乱了乱了,真是乱了。   纪夏把纸揉成一团,扔进一旁的纸篓里。   真是够了,纪夏呼了口气,这都第几次走神了。   还没认真投入工作,恶作剧的始作俑者就来电了。   “说。”响了好一会儿,深吸了口气的纪夏才接起,口吻并不好。   电话那端愣了一愣,似乎对纪夏的冷漠特别意外,“今天是周五,又得回咱妈家了。”   “哦。”纪夏下意识地用冷漠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那我待会儿过去接你。”苏寻的声音不管什么时候都那么温润好听,真是该死,一点异样都没有。纪夏恶狠狠地挂掉电话,虽然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接个吻不算什么,但你好歹也别这么自然呀,搞得她特别纯情的样子。   虽然她确实特别纯情。   纪夏咬紧了牙关逼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可一晃神,似乎又看到苏寻近在咫尺的俊脸,还有唇上那温热柔软的触觉,似乎还在自己唇齿间缠绵。   神经病呀!纪夏今天的效率实在太低了,从早上到现在,她到底干了些什么……给自己制定的日完成计划,一个指标都没有完成。   苏寻推门进来,纪夏正趴在桌上抓着头发,恨不得能一把抓光自己的头发。   “咳咳。”苏寻干咳了两声,倒是罕见纪夏会这么折磨自己,“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了?”   纪夏听到他的声音才从自己混沌不堪的世界脱离,心里太烦躁以至于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前一刻还在懊恼而纠结成一团的脸,马上恢复自然,依旧冷漠,毫无破绽,“嗯,研究了一天,还是没结果。”她也不算说谎。   “什么案子,跟我说说?”苏寻直接往办公桌的方向走来,大步流星,器宇轩昂的架势看得纪夏小鹿乱撞,怎么接了个吻,脑子跟搭错神经线似的。   避开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看向自己的卷宗,语气冷冷,“你又不懂,凑什么热闹。”   苏寻有点受挫,虽然隔行如隔山,毕竟他也是天资聪颖,只要她肯点拨一二,说不定真的能帮上忙,不过见纪夏冷冰冰、公事公办的样子,他还真没法厚着脸皮说什么,“那你接着忙,我等你。”   却见纪夏收拾起东西,其实她已经放弃治疗了,如果不把自己心里那死结疏导开,再对着卷宗看一夜也没用。   “走吧。”难得纪夏会空手回家,苏寻好心提醒她,“你确定就这样回家?”   “难得回家,别让妈觉得我老加班。”纪夏耸耸肩,她还记得上一回在房里整理文件,不小心让关瑜馨瞧见,念叨了好久,那念叨的架势,跟纪文宁有的拼了。   想到纪文宁,纪夏心头一紧,脸上却一点都没表露出来。   两人双双走出办公室。   律所的人早就见过这对伉俪佳人,习惯性地打招呼,“纪律,苏总,今天这么早呀。”   纪夏习惯性地抿嘴颔首,不像苏寻笑得那叫一个春暖花开,花枝招展。   这成语用得好像有点不对,但是苏寻真的是花开灿烂的模样。   苏寻的手握上了纪夏的手,她的手温热而柔软,细若无骨,牵在手里就像抓着一只小动物的爪子,还是没有利爪的那种。   因为被牵住了手,纪夏的步伐慢了下来,褪去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厉害模样,此刻倒像是个小女人,倚在苏寻身侧,小鸟依人的模样让苏寻竟忍不住得意起来。   从律所到苏宅,一路畅通无阻。   苏家两位老人,明显也是等候多时,“总算是回来了。”不夸张的说,关瑜馨一周下来也就只盼着这两天周末,孩子们能回家待一会儿。   “爸妈。”一见到长辈,纪夏自然而然地收敛起一身的高冷淡漠,变得乖巧、知性而优雅。   一家和谐,其乐融融,这自然是苏清海最想看到的局面。   饭桌上,关瑜馨的手突然放到了纪夏的肚子上,一脸认真,“这么久了,还没动静吗?”   纪夏怕痒,这一下惊到了纪夏,触电般地往后退,要不是苏寻出来打圆场,倒真的很尴尬,“夏夏胆小,平白无故吓到她了。”   纪夏自然听清了关瑜馨的问话,一时竟想不到对付的方法。   难得纪夏会吃瘪,看着纪夏埋头挖饭的模样,苏寻只觉得可爱,“正努力呢,再说这种问题您应该问我,你问她干嘛。”   “问你干嘛,孩子还从你肚子蹦出来啊?”关瑜馨跟媳妇儿讲私房话呢,这儿子凑什么热闹。   苏寻却不依,“没有我,她一个人怎么蹦孩子。”   说得纪夏脸颊绯红,难道从头到尾,就她一个人想歪了吗?这种话题,很容易就脑补起来了好吗。   餐桌下,纪夏踩了一下苏寻。   苏寻知道纪夏这是害羞了,把脚缩到她踩不到的地方,继续开口,“你说是吧,媳妇儿?”   这苏寻……   老喜欢在苏家二老面前调侃她,可怜她又不似他没脸没皮,闷声道,“吃你的。”   原以为这事就此告一段落了。   却不想,饭后,关瑜馨却又旧事重提,“夏夏,你们那方面和谐吗?”这一次关瑜馨学乖了,不在两个大男人面前提起此事,她也知道女孩子脸皮薄,招架不住,“是不是遇上什么问题,你放心跟妈说,妈是过来人。”   “没有。”纪夏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这种事情怎么就摆上台面说了,“妈……没有。”纪夏说这话的时候,脸颊通红得要滴出血来,要知道,她可还是原封不动的大闺女。   “那你支支吾吾什么?”关瑜馨见她这别扭样,还以为真有问题,不然怎么可能结婚这么久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你的问题还是寻寻的?”   “妈,真没有!”纪夏只差没切腹证明了,“妈,都没有问题,很……很好。”纪夏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这什么话题走向啊。   而纪夏这拨浪鼓似的摇头方式,早就引起了苏寻的注意,看她脸红的模样,苏寻自然猜到自家母亲肯定就刚刚未完话题进行了深究,走到纪夏旁边,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妈,您别欺负我媳妇儿老实。”   “不是。”再次被苏寻打断,关瑜馨没耐心了,“我说认真的,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本来就晚婚,婚了还不育,你们怎么打算的。”   “谁不育了呀妈!”苏寻不像纪夏对这种事羞于启齿还要顾及长辈颜面,直截了当,“您真别着急,生孩子也是讲求缘分的。”   “都这么久了还没动静……”倒不是关瑜馨一个人着急,苏清海也着急只是他不好意思拉着小辈儿问这种问题,再说,生孩子的事可不是家家户户的大事,“老实说,你们俩是不是……不行?”   “怎么可能!”苏寻脸色有点沉,怎么能说他们不行,他怎么可能不行,纪夏嘛……他的眼神往身边一瞟,那张小脸上娇嫩欲滴的绯红,还真惹得他有点躁动,他不是还没试过吗,怎么知道他们那方面行不行呢,要是说接吻的话,虽然某人动作生涩,还总归还是行的,“别瞎操心了。”   “得,周一医院上班,都跟我去医院做个检查。”关瑜馨一拍膝盖,“有问题就早点治疗,没问题求个心安。”   ……   纪夏和苏寻双双无语。   纪夏比苏寻反应快,掐了苏寻一把,嘴里却温顺着,“妈,真没什么问题,非要去检查,就苏寻陪我去就好,您就在家等我们的检查结果吧。”   苏寻也恍惚过来了,万一检查出纪夏是个处,他们还怎么装,“行行行检查就检查,我和我媳妇自己去就好,您跟着我媳妇害羞。”   苏寻刚回房间就瞅见纪夏那张苦瓜脸,没控制住乐呵个不停,“你担心什么,难不成还真有问题?”。   纪夏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担心,检查出我……”突然说不下去,纪夏咬着牙看他,反正就那个膜。   苏寻意领神会,“不担心,因为一定会被检查出来。”苏寻把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拉着领口把身上的羊毛衫一把脱下,动作帅得一塌糊涂。   不过纪夏没心情欣赏,“那怎么办,医生可是你妈亲自预约的。”   “怎么办呢?”苏寻赤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向她,有意识地要勾引她,“不然就今晚……”   都什么时候,还跟她开玩笑,纪夏一脚踢开他,“我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苏寻一脸镇定,不过她的态度证明了一件事——她真的很纯。   想到这个,苏寻就忍不住心花怒放,心里都欢腾得不行了脸上还得压抑住自己的笑意,“我也没办法,那医生是我妈老同学,还是个女的,我连吃醋这个理由都没了。”   怎么这么麻烦,纪夏努努嘴,有点前功尽弃的感觉,“不会就要被识破了吧?”   “会。”苏寻挨着她坐下,看着她眉头微蹙,一脸认真的模样又忍不住想逗她,双手把她圈在怀中,嘴凑过去贴在她耳根上,“不然你委屈一点,卖个色给我?”   “滚犊子!”纪夏挣扎着,两个人一起跌进被窝里,“你想得美!”   四目相对,在灯光下,纪夏眼里像是有流光淌过,水波荡漾带着斑斓点点,看得苏寻有点入迷。   苏寻刚刚情动,大腿就被顶了一脚,“又想亲我是吧?”纪夏的声音虽然冷厉,却带着微微笑意还是女孩子独有的羞涩,即使再强悍,在这方面也还是会娇涩起来。   “猜对了。”苏寻大脚一跨,压制住了正想挣扎的纪夏,直接吻向胸前的女人,她匆忙地躲着,如果说昨晚那个吻是因为夜色浪漫,水到渠成,那今晚又算什么呢,纪夏才不要这样莫名其妙、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吻于他。   “寻寻,我刚跟你王阿姨说了……”关瑜馨见门虚掩,便直接推门进来,却不想见到这么……情、色的场景,立马躲回门口,声音又是期待又带着克制的笑意,“你们继续……”   纪夏一愣,这都什么呀,就这么被长辈撞见了!“你干嘛不关门!”   “我怎么不关门!”苏寻也怒呀,这吻都没吻上就被打断了,还继续,明知道你躲在门口还继续个屁!   苏寻认怂地放开纪夏,抓起床边的睡衣套上,走到门口,被坏了好事的人自然一脸阴沉,口吻里满是责备,“妈,您这样怎么继续?”   关瑜馨把纸条放在苏寻手里,“医院的位置和你王阿姨的电话,你到时候直接联系就好。”说话的时候,还往房里探了探,“以后记得关门,妈下楼了,什么都没看见。”   “我去。”苏寻在心里暗骂,这门怎么回事,都那么摔了竟然还没锁上,拉上把手,还要在里面拧上,什么破门。   转过身,见纪夏坐在床沿晃悠着大长腿,刚刚被压在床上不是她吗,现在倒勾引起他来了?   苏寻还没走近,纪夏长腿就抵住了他,一脸质疑,“你要干嘛?”   “你说呢?”苏寻不答反问,都发展到这局势了,还能干嘛。   “你得给我一个交代。”纪夏扯起眉头看他,“我跟你什么关系?嗯哼,又亲又抱的?” 作者有话要说:  ...   纪夏随霏霏,内向又容易害羞,?(? ???ω??? ?)?捂面逃了~~   推荐霏霏的新文——《讨好》(链接文案上有)   文案:   顾忱北常说,与其相信女人那嘴,不如分开女人的腿。   可孙娆连张嘴都不用,他就心甘情愿缴械投降。   只是。他的偏爱都成了讨好。      ☆、chapter、18   苏寻发现他对这样子的纪夏完全没有抵抗力,卸去所有的清冷高傲,抬起下巴看着他,眼神虽然带着质疑,嘴角的笑容却是那般自然,像是一个纯正的孩子。   她的眉头微蹙,声音带着挑衅,“苏寻你得给我一个交代,我跟你什么关系,又亲又抱的?”句末,嗯哼了一声,可爱得不得了。   苏寻清了清嗓子,一步一步走进,“纪律师情商有点低呢。”   ……   纪夏被他说懵了,对于两个人越来越逼近的距离,心里还是畏惧的,“是吗?”她的脚抵住了他,“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纪夏,我喜欢你你没看出来吗?”苏寻说得无奈又可怜,好看的眸子此刻却如鹰眼,注视着纪夏的反应,哪怕只是一个呼吸,都能传达出她心底最真实的意思。   纪夏的神色在他开口说喜欢的时候瞬间呆滞,连同焦距都涣散了,“没看出来。”她倒是老实,老实得让苏寻失笑。   苏寻被她抵开,只能离她一脚的距离,居高临下看着她,“所以,你刚刚那句质问我们什么关系是想要我一句告白证明是吧?”   什么呀她才不是这个意思,纪夏眉头揪在一起,“我是说你凭什么……”   纪夏没反应过来,嘴就被堵上了,该死,速度怎么那么快,她脚才刚放下。   呜咽着要推开他,却被他禁锢得更紧,一个吻铺天盖地地袭来,属于他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地袭来。混蛋,刚刚坏他好事的又不是她,他冲着她较什么劲。   眼见纪夏的长脚又要乱来,苏寻哪会给她机会,长腿一压,身下的女子安分了许多,他才满意地离开她的红唇,看着她酡红的双颊,忍不住轻轻吻过她的苹果肌。   “你干嘛动不动就亲……”苏寻已经猜到了她接下去的话,与其听她责难自己,不如勾引她主动配合他,毕竟,昨晚那个吻,她就很配合。   他的舌尖灵巧有力,扫进她的口腔后肆虐起来,毫无克制。   他的大手抚上她的颈脖,轻柔地拂过像是在抚顺她的忤逆和不满,温柔得让她忘记挣扎,迷乱在他给的吻中。   吻从她的唇间流转到她的鼻尖,再辗转到她的耳根,只是轻轻一含,便觉得身下那具身躯微微的颤抖,连气息都沉重起来,“别……苏寻,别……”   她柔软无力的手抓着他的背,残留的理智还在抵触着他,“不要……”   明知那是她的敏感区,他却故意含着她的耳根吸允,引得她甚至一阵一阵地颤,气息紊乱而沉重,柔软无骨的手不自觉地探进他的衣内,顺着滚烫而宽大的背脊缓缓向上,那触感竟是那般润顺,她残留的理智竟在思考——他的皮肤怎么那么好。   红唇轻轻触碰他的喉结,虎躯一震,看下身下的女子,声音沙哑迷乱,“你确定要在这时候挑逗我?”   这个问题……   一下把纪夏拉回现实,她的眸子还带着迷乱。   苏寻坏笑起来,将她搂进怀里,“我数到三……”   “不要!”她斩钉截铁地回答,声音带着涩意,瘫软在他怀中,到底怎么回事,每次都被他带着走,还……那般意乱情迷……   她的手还在他衣服里面,触着那光滑而滚烫的肌肤,实在是有点舍不得……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一把抓住,她愣愣地看着他,他的眸子似有火花闪过。   他握住她的手臂带着她的纤纤细手在他衣内滑动,绕过腰间抚上他的腹肌,指尖擦过那结实分明的腹肌,然后被他一把按在胸口。   纪夏只觉得呼吸一窒。   好像世间百态,所有都在那一瞬间窒息。   她看着他俊如天神的容颜,看着他深邃而情动的眸子,耳边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而他的心,却在她的手心一下又一下地跳动。   “纪夏。”他沙哑着嗓子叫她,看着她姣好的容颜此刻就近在眼前,心似乎就要从胸口跃出。   想说什么……他突然忘词了,只想再吻吻她,吻吻她柔软的红唇。   双唇碰触的那一刻,苏寻突然想起自己要说什么——我想和你过一生。   唇上的动作轻柔而小心,她难得不再抗拒,顺着他的动作,伸出舌尖轻轻地舔过他的唇,用舌尖描绘出他薄唇的轮廓,那舌尖上是属于她的芳香和清甜。   一吻过后,纪夏顺从地靠在他的怀里。   此前,他们有过无数次相依相偎,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感觉是把心和心拉至一起的距离。   他们终究都没有跃过那条线。   所以,在周一的体检面前,她又心虚又心虚,“真就这样上去检查?”   苏寻自然地拉过她的手,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见招拆招,船到桥头自然直。”   纪夏只想说,你自然不怕,因为要拆招的人是她,纪夏叹了口气,冥思苦想都没想出好办法去对付即将到来的——检查。   不想说得那么露、骨,但是真的很……隐私好吗。   纪夏好像听到了有人叫她,不过现在人在妇科,一点都不想被撞见。   “纪夏!”来的人却很热情,直接走了过来。   纪夏只觉得孽缘,怎么能在这里碰到她,嘴边是一个不轻不重的笑意,“巧啊方裙。”   眼前的女人皮肤白而透粉,略微婴儿肥的脸上五官精致,笑意诚恳,这样的女孩很难拒之千里吧,苏寻温和一笑,自己做了介绍,“你好,我是纪夏的老公苏寻。”   方裙却被这张脸吸引住,怎么说呢,这颜值实在高到离谱,一时间竟找不到能跟他媲美的男星,她向来不吝啬夸人,可是在这样的男人面前,她却真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看着纪夏,许久才开口,“真羡慕你呀。”   纪夏却是笑意浅浅。   看到后头的沈括,点头颔首。   “纪律师。”沈括淡然打招呼,却在看到苏寻时一愣,“苏总?”这手拉手的形式是,男女朋友关系?   来妇科?沈括觉得自己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   苏寻却毫不在意。   倒是纪夏想起还没介绍,“我同学,方裙。”   话音刚落,便见方裙的脸色一黯,只是同学呀,“你好,我是方裙,这是我男朋友,沈括。”   在妇科,介绍男朋友。   方裙说完才觉得尴尬,“我们下个月办婚礼,到时候和苏寻一起过来呀。”   纪夏笑着点头,“沈括就不用介绍了吧。”   沈括笑得尴尬,总觉得撞见了苏寻的隐私,他身边有女人、什么样的女人一向藏得密不透风、滴水不露,结果却被他在这种妇科地方撞见了,“苏总到时赏光莅临啊。”刻意漏掉了纪夏。   纪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没说话。   方裙却不似他们想了那么多,真心关心纪夏,“你们也来做产检?”   这一句话暴露了方裙的肚子。   纪夏扫过了方裙的肚子,似乎有微微隆起,她不说她还真没注意到,可是她貌似不是来做产检的……   只好笑而不答。   沈括没料到方裙会说这句话,真是坏事,“那不打扰苏总了,我和方裙就先走了。”说着便向纪夏颔首,拽着方裙快步离去。   沈括他们刚走,纪夏就计较起来,语气酸溜溜的,“看来你名声在外啊。”   苏寻就喜欢纪夏计较的样子,“吃醋了?”   纪夏却扭头看向别处,“自恋!”   ——————   而另一边的沈括却怪起方裙,“以后遇到他们俩,别再多嘴。”   “为啥?”方裙并不理解,他们这样的年纪怀孕怎么也算好事,“怎么就多嘴了?”   “你知道苏寻是谁吗?”沈括难得话多,“寰宇集团唯一继承人。他身边有多少女人,都是怎么样的女人,一直都做得很隐秘。今天被咱撞见就算了,还是在妇科……”   寰宇!方裙不相信,纪夏竟然会跟这种人搭上关系。而且刚刚,见那男人那么帅她就有所怀疑,他竟还是寰宇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凭她对纪夏的了解,她应该对这种富二代帅哥没什么兴趣的,更何况,她明明一颗心都在谭施一身上。   “可纪夏说那是她老公……”方裙还记得那天喝咖啡的时候,她一脸甜蜜地告诉她,是老公来电。   沈括却嗤笑,“纪律师?我看扶正几率不大,估计玩腻了就踢了。你也别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今天估计是去打胎的。”刚刚说起产检的时候,纪夏一脸的不自然,虽然细不可察,可他是谁,一眼就看穿她的掩饰。   愚蠢的女人才想去攀附那种男人。爬上床是容易,但是想爬上苏太太那个位置,沈括冷笑,也不想想那是她想爬就能爬上去的位置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太过现实的男人就像沈括那么讨厌!~~~默默为方裙点根蜡烛。   求收藏评论啊喵~~   ☆、chapter、19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来妇科,而是处女来妇科做不孕不育的检查。   抓在苏寻胳膊上的那只手一直在冒汗,“别把我一个人丢这。”纪夏压低声音,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模样。   她只是担心。万一检查出……人家指不准拿什么眼神看她呢。   纪夏脑海中突然闪过早前看到的一个新闻——某大学教师结婚十年仍旧不孕,检查结果却是女方仍为处女。原因是他们以为盖上被子睡一起就可以生北鼻……   她可不想明天就登上报纸某个醒目的角落——某集团继承人与知名律师不孕原因竟然是女方仍为处女。   她才没那么脑残!   只见苏寻笑得置身身外,还当着王医生的面在她耳边悠哉地说道,“放心去,不要怕。”   ……   纪夏白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便被身边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护士拉着到隔壁房间里做……检查。   看着护士熟练的动作,纪夏只想护额离开,不要怕,她哪里是怕检查,她是怕笑死这小护士……   那护士似乎也察觉到什么,“放心吧,苏先生提前说了,检查结果已经准备好了,你在这里面陪我坐一会儿就好。”   纪夏猛然惊醒,“结果都准备好了?”她比较好奇的是,他是怎么跟这小护士说的,毕竟这小护士是王医生的人,如果处理不当,直接捅到关瑜馨那边怎么办。   “当然,苏先生做事您就放心吧。”纪夏的眉角微抽。这护士是他安插、进来的眼线不成……   “你都打点好了也不跟我说,吓死我!”纪夏一看到苏寻就忍不住拧他的胳膊。   苏寻发现纪夏其实很野蛮,动不动就掐就拧,不过他倒是很享受,“我也是刚刚想起来的。”说得好像真的一样,“我本来还想说,是我的问题。”   “装!”纪夏才不信,气呼呼地把头扭一边去,这苏寻越来越不把她当回事了。   苏寻却抿着嘴角笑,当然是装的,他怎么可能有问题。   王医生果然是关瑜馨的好姐妹。   检查也才半天的时间,就接到了关瑜馨的来电。   纪夏对待关瑜馨一向恭谦有礼。   关瑜馨闲聊了几句,就说到重点上了,“你王阿姨把你们俩的身体检查结果都送过来了,都没问题。我倒是忘了问,你们是不是平常都做了措施?”   这句话问得纪夏面红耳赤,虽然隔着电话还是忍不住脸颊绯红,支支吾吾地回答了是,除了这个答案还有什么理由更合适。   “你们年轻人不喜欢孩子束缚我们也可以理解,但是你和寻寻都不小了,别再拖了。趁着我和你爸身体还硬朗,可以帮你们带几年,就放心生吧,过了那一年十个月,孩子扔给我们就行。”   ……纪夏无语,只能嗯嗯哼哼地答应着。   一通电话下来,比打一场官司还要紧张。   纪夏呼了口气,想起两个人急剧升温的关系,竟然也有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的症状。纪夏用笔盖抵着自己的胸口,这几天到底怎么了……   心里突然被苏寻填满了,满脑子都是苏寻,苏寻的吻,苏寻的笑,苏寻的妈,苏寻的孩子……   纪夏挠了挠自己的刘海,有一个又可怕又可笑却温暖的想法一闪而过——她这是,变心了?   既然她想不清楚,她就去百度……   修长而纤细的指尖在键盘下敲下了几个字——喜欢上。   只是打了三个字,后面的字自己蹦了出来:喜欢上一个人的表现。原来同样迷茫不解的人不止她纪夏一个。   第一点,会特别注意观察对方。唔,这个好像从见面第一次就会忍不住去注意他,可那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不是说好看的事物都会多看两眼吗,对吧,不算。   第二点,异常的欣赏对方。因为苏寻比较优秀,所以她从结婚以后一直都很欣赏他。肯定不算。   第三点,心里需要对方。因为纪文宁的缺席,她的心里有了个很大的缺口,而那段熬不过的夜晚,他突然出现,给了她很大的感动和温暖。但即便如此,也是因为情况特殊,不算。   ……   纪夏一路否定,却在最后一点顿住了。   如果你看以上的每一点想的都是他,那就是喜欢上他了。   突然感觉无数只乌鸦飞过。   因为下午的测试,纪夏突然别扭起来。   苏寻问了十句,她都没回答一句,“这又是谁惹你了,一回来就不理不睬的。”阿姨煮了几道家常小菜,都是纪夏喜欢的菜,可是她一口都没吃。   纪夏认真打量着苏寻,一张脸像是精心雕刻过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上两道英挺的眉毛,似皱微蹙泛起轻轻的涟漪,乌黑深邃的眼里像是一汪清泉淌过流光,褶褶生辉,高挺的鼻梁下是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候轻轻抿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这么好看的人,竟然是她老公,虽然是名义上的。   “纪夏?”苏寻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看她一脸认真又不好打趣,“身体不舒服?”   是不舒服,心里非常不舒服,纪夏拿起筷子,闷着头夹菜,“吃饭!”   苏寻知道纪夏心里有事,但是既然她不想说,他也不勉强,反正他们来日方长。   一顿饭安安静静。   纪夏难得吃饱就窝在客厅看电视,苏寻瞄了一眼电视屏幕,满屏大头娘娘。   从后面抱住了纪夏,纪夏挣扎了一番,结果被他抱得更结实,冷哼了一声,“苏总,干嘛呢?”   苏总叫得苏寻一愣,低着嗓子哄她,“娘娘今天板着一张脸是我犯错误了?”   这番做作惹得纪夏笑出声来,“你烦不烦!看电视呢。”   见千年冰山终于有了裂口,苏寻索性更放肆,直接在沙发上吻着她的脖颈,刚刚沐浴过后的清香放肆地扑鼻而来,带着无尽的诱惑。   苏寻直接就地放倒,将纪夏按倒在沙发上,柔顺的头发散乱在她精致小巧的脸颊上,白皙的苹果肌上泛上一抹嫣红,挠得苏寻心里百爪挠心,只想把纪夏就地正法。   带着欲、望的热吻从颈脖一路蔓延到胸口,纪夏的脚胡乱挣扎着,却叫他直接握住了脚踝,他居高临下看着她,“还乱踢不?”   纪夏拿他没辙,又不甘心认输,努努嘴,“你放开我试试!”   这样的纪夏,苏寻才真的拿她没辙,把她的双脚、交缠在自己身上,俯身去吻她。   她却一再避开,挠着苏寻的咯吱窝一直笑。   偏偏苏寻怕痒,几次下来都不得逞,“别闹!”   “你才别闹,我的媚娘还在演呢!”纪夏咬着牙半撅起头,连任性的模样都那般迷人。   “李治廷有我好看?”苏寻压低身体,鼻尖顶着她的鼻尖,蛊惑般的问她,温热的气息直直喷洒在她的唇上,性感且撩拨人心。   “可范冰冰胸比我大。”   “再大也叫广电切了。”苏寻轻轻吻着她的红唇,“再说,再大也没你的好看。”   “流氓!”纪夏的脚刚刚恢复自由,就在后面踢着苏寻的背。   力道控制得很好,像是挠痒一般,苏寻享受这种撒娇,直接把纪夏从沙发上捞了上来,直直跟自己对视,“还有更流氓的,干不干?”   比脸皮厚,纪夏斗不过他,“不要!”急着从他身上下来,他却腰身一挺,直接站了起来,纪夏只觉得身体都快掉下去,双手双脚紧紧攀附着他,这么近的距离,他一眼就看到她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雪峰,“果然有料。”   “苏寻,你看哪里!”纪夏羞得倒趴在他的肩头,拧他背上的肉。   “看你的胸啊。”苏寻实话实说,只觉得背后那块肉都快给拧淤青了,“疼啊,轻点。”   只觉天旋地转,纪夏觉得自己要被大灰狼带回去生吞活剥了。   “你放我下来!”   “不放!”苏寻的声音带着笑意,一抹笑容直达心底,这般甜蜜连他自己都觉得梦幻。   纪夏嘴里说着放下,圈着苏寻脖子的双手却一点都不敢松开,“你到底预谋了多久?”   “很久。”苏寻更紧地抓紧她的双腿,进了那扇门,她就跑不掉了。   纪夏闷在苏寻的肩头,“你这匹大灰狼,还装什么坐怀不乱。”   “你也说装了。”苏寻用脚勾上门,总算可以实行他的密室上小白兔计划了,“别忘了,同居的要求是你提的。”   将那具年轻白皙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床上,她的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这种笑容美得让他心醉,“你好美。”他宽大的手掌从她的眉角轻轻划过,直至握住那张小巧的脸,她的脸型竟然刚好与他的手掌相结合,就像是命运的轮廓一样,一旦贴合便永不分开。   轻轻地吻上那张小巧的唇,如品尝葡萄般轻轻含着舔,又缓缓吸允着,碰撞出暧昧的声音。   纪夏的手搂进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红唇送上,双脚将他的腰往自己身上勾,身体碰撞的那一瞬间,纪夏觉得踏实和安全,她睁开迷离的眸子,看着眼前俊朗有如谪仙的脸庞,觉得如痴如醉。   “这是什么……”苏寻的手在碰触到她底裤的时候一顿,姨妈巾的触感太过突兀,“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要闯红灯。”纪夏不以为然,红唇微勾,“不可以吗?”   “该死!”苏寻松开了她,看着她被剥得差不多的玉体,咽了咽口水,要不是闯红灯对她身体不好,早闯了好吗,苏寻躲进浴室,他就觉得她怎么可能那么老实地配合自己。   看着苏寻又气又恼又不甘心的模样,纪夏笑得畅快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喵呜~~还以为有肉的……   结果夏夏姨妈来了,哎……   ☆、chapter、20   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啪嗒哒地响,纪夏才把已经推到胸的上衣拉了下来,羞媼感后知后觉地来。只听她娇嗔了声急急翻了个身,把整个脑袋埋进被子里。   回想起刚刚已经擦枪走火的火辣场景,纪夏只觉得面红耳赤,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他的眸子又亮又深邃,像是藏了千言万语在那里面。   不行不行,再想下去会疯。   纪夏爬回客厅,继续看她的满屏大头娘娘。   顺拐皇帝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纪夏满脑子都是苏寻坏笑的模样。   苏寻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纪夏抿着嘴角全神贯注地盯着李治廷的模样,内心明显闪过不爽。他竟然跟一个摸不到的明星吃起醋来,语气不觉有点酸溜溜的,“李治廷有那么帅?”   纪夏努了努嘴,“对小鲜肉不感冒,还演技捉急。我只是想看金锁逆袭。”明明她什么都没看进去,此刻却还在死鸭子嘴硬。余光瞥见苏寻靠着自己走来,纪夏自己往沙发边缘挪,她现在还没准备好怎么面对苏寻。   苏寻刚刚挨着她坐下,她就像弹簧一样站起,却叫苏寻拉住了手,“干嘛去。”他的话虽然是问句,手上的力气却由不得她走,刚刚还不遗余力地勾引他,这会就撂手走人哪那么容易。   “我……去洗水果。”纪夏有点底气不足,他掌心的温度灼灼,握得她的手腕都在发烫,手腕处的温度似乎穿着血液传到了脸上,“你松手。”   “晚点再洗,陪我看会儿电视。”苏寻一用力,把她拉回了自己怀里,这么一拉,女性特有的馨香随着空气流动传来,心上像是有只猫在轻轻挠着,撩拨着他的理智。   这么近的距离,纪夏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电视里播的东西纪夏无暇顾及,只是一味瞄着自己的手腕处,她都坐下了,他怎么还不松开。   所幸,纪夏刚刚坐下,就到了广告时间,松了口气,挣开了苏寻禁锢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量,“你坐好,我去洗水果。”   似乎只要纪夏一使用祈使句,苏寻就会变得特别安分顺从,他愈发觉得自己像是她驯养的宠物狗,然后听她一声令下:“苏寻,坐下!”“苏寻,起开!”“苏寻,别闹!”   ……   工作日的生活日复一日,毫无悬念。   时间到了,便起床洗漱。   纪夏上班前有沐浴的习惯,今天却被苏寻阻止了,“生理期忍着点。”虽然纪夏身体素质好,可是他还是不想她受苦,哪怕只是可能,“刚泡的红糖水。”   苏寻明明是个锦衣玉食的富家子弟,在家又是独子,“你怎么知道这个?”纪夏状似无意地扯起,内心却在意得紧。   “文文那丫头有经痛的毛病。”苏寻也没想瞒着她,曹萱文小时候没少吃苦,落了一身的病根,每次姨妈来都几乎要她半条命,苏寻照顾她也总结出心得了。   女人的直觉总是准确到可怕,纪夏几乎一下就肯定了他口中的文文必是之前深夜打电话给他的曹萱文,而他随意又尽带宠溺的口吻无疑暴露了他们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虽然心里突然长出了一个大疙瘩,纪夏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接过了他手中的杯子,当着他的面一口喝下。   一个男人家中备有红糖。   纪夏看着已经快见底的杯底,眼底掠过一抹很深的失落,她不屑去问,也不敢去问,对于他,她算什么,更不敢去想,自己是不是无意识扮演了一个小三的角色。   玛莎拉蒂与卡宴自出停车场便分道扬镳,而一同拔凉的是纪夏的心。   如果,她的猜测是准确的,曹萱文就是他口中的爱人,那么她又算什么,纤细的手紧紧握住了方向盘,青筋暴起,油门缓缓加大。   纪夏开始思考,他们之间到底是从什么开始失控的。是从昨晚还是在育一的那个晚上,或者她提出同居的时候,或者是更早之间,她住进苏家洋房的那个晚上。   她对人一向不远不近,唯有他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她的内心,信任他依赖他,可她却忘了,自己不过是他的契约妻子。那一纸合同之后,他们什么都不是。   到了办公室,纪夏才发现自己落了一叠卷宗在家。   这还是她第一次犯这种低级错误,饶是纪文宁病重、谭施一失恋她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她都没如此过,她叹了口气,在心中谴责自己。   纪夏关上办公室门,正巧遇到范楚妍迎面走来。   虽然她后来居上,成了谭施一的女人,但纪夏从来都不是心胸狭隘的女人,微微颔首,跟她打了个招呼。   “学姐。”范楚妍小跑着追了上来,脸上的笑意有点僵,这样子不自然的范楚妍纪夏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早要去哪呢?”   “有事?”纪夏觉得范楚妍有话要说,果不出她所料,了然一笑,“进我办公室说。”   反倒是范楚妍尴尬起来,“学姐,我……”   “说。”纪夏接了一杯温白开给她,口吻平淡温和,“尽管说,现在你不仅是我学妹,还是谭施一的准媳妇了,别见外。”   “施一的意思是让我到他那边去帮忙。”范楚妍轻轻咬了咬唇,似乎很是难以启齿,“所以我应该是要离开了,辞呈已经递交了。其实我真是想跟着学姐学本事的。”   范楚妍是个人精,只要是与人打交道的工作一定都能做得如鱼得水,纪夏很清楚这么一个人才不可能一辈子跟着自己做个助手的,“去吧,施一需要你。”纪夏口吻淡淡,一直微笑着,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刻意,纪夏一反常态地笑着,仿佛只有这么笑着才能表示她内心的毫无芥蒂。   “学姐……”范楚妍说得很遗憾,口吻真诚,“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说得纪夏心头一颤。   拨动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她总觉得方才范楚妍那句对不起意味深长。既然都跟谭施一在一起了,又怎么可能对他们的事情一无所知,不过是顾及彼此的颜面,都没有说出口罢了。   纪夏轻踩油门,车子从停车场驶出。   出停车场的时候,与一辆黑色雅阁擦肩而过,熟悉的车牌,纪夏一眼就认出了车里的谭施一,他似乎没有看到她,纪夏也没叫他。   自打上一次见面后,他们便没有再联系过。   也好,她不在律所,倒是免除了两个人见面的尴尬,而且范楚妍还在。只是这一次,他接走了范楚妍,恐怕他们再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这样子的结局,或许最好了。   如若不相爱,最好不再见。   纪夏没想到自己释怀的那么快,十几年都没有松手的感情,竟在一夕之间松了手,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如果不是今天在停车场遇到他。   她以为再见到他,痛苦会席卷所有她的知觉,她以为她会遗憾会不甘会一蹶不振,却不想,竟是如此平静,甚至是想着,最好不再见。   原来,放弃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喜欢上另一个人。   但是,那个另一个人似乎是更不靠谱,纪夏无奈地笑着,她万万没想到她会喜欢上那样一个人。她一向抵触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更何况是那些不仅身价高还长得帅的人,就像是裴成钢,太过优秀又太过惹眼,即使他安分守己,有的是人来招惹,她不想做纪文宁也不想做卢艳艳,一个凄凄凉凉度过一生,一个委曲求全闷闷不乐。   况且,苏寻又何止是一般的男子。他不仅出身不凡且样貌出众,更让她忌惮的是他的才智,太过聪明又思维缜密,做事考虑周全,可以说有的是办法安抚任何一个女人。   这样的男人充满了吸引力,同样也充满危险,就像是一瓶剧毒。明知万劫不复,她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   她有点走神,竟没注意到前面的路况。   当机立断踩了急刹,却还是猛猛撞上,这一下,整得连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意识竟然是,还好有保险公司可以负责。   接到出事电话的苏寻还在陪着诚庆老总悠哉地打着高尔夫。   秘书递过来的这通电话吓得他七魂散了五魄,匆匆交代了秘书几句就穿着运动服跑了出来。   会所太大,苏寻哪里等得及等车僮把车从停车场开过来,可会所又在山上,鲜有出租车,急得苏寻在门口直打转。   这样子的苏寻若是被别人瞧见,肯定是不信的,他一贯云淡风轻对什么都是随意而漫不经心,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他都不会有一丝慌张。   而他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名字——纪夏。   就算她说了没事只是安全气囊弹开了他都不放心,他最是了解她,要强又嘴硬,哪怕深得再重,她的台词也永远只有一句,我没事。   该死的,好端端地怎么就出了车祸!   苏寻拳头一捏,刚好看到车子开了过来,一把抓开车僮,爬上了车。可怜那个车僮跑了一路帮他开车,结果就这么被扔下车,这是哪位爷这么急性子。   看了一下车牌,他又揉了揉眼睛,这怎么那么像寰宇那位的车。   应该不是他吧,那位怎么可能会如此急躁。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霏霏不喜虐文,所以不会有虐。   即使不小心虐了,那也是一瞬间,很快的,不疼!   ☆、chapter、21   “我真没事!”   直到听见纪夏的声音从病房里传来,苏寻才松了口气,还好她没事,不然他怎么办。   可,这一推开病房的门,他刚刚松的那口气,就又给倒吸回来了,他怎么会在这?   难怪纪夏好端端地突然出了车祸,原来是又碰上他了。只要他一出现,纪夏就忍不住方寸大乱?连命都不管不顾了?   纵使他肚量再大,此刻他也笑不出来。为了谭施一,把自己撞成这样,她脑子里还有她自己吗。   他刚进屋,纪夏就注意到他了。只是他穿着运动服,这一点让纪夏很意外,他明明是穿着西装出门的。   苏寻此刻被醋意冲昏了头,脑子里来来回回的全是谭施一的背影,丝毫没有注意到纪夏那狐疑的眼神,“好端端地怎么就出车祸了?”他的口吻带着苛责,在看到纪夏一脸苍白的时候,几欲爆发的愤怒刹那消失,满心只有心疼,指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疼吗?”恨不得撞伤的人是他。   “没事。”纪夏笑得柔和,她只有在硬撑的时候才会用微笑来伪装自己的脆弱,这一点谭施一看在心里,却又说不出来,他已经没有资格去拿开她的假面安抚她了。   “我没事,不过车就出事了。”纪夏叹了口气,车刚拉去保险公司,就惊动了裴成钢,这才是她最怕的,不过一点小事就大动干戈。   “车哪有你重要。”苏寻说的是实话,毕竟,世间唯有一个她,“都脑震荡了还跟我说没事。”   说起脑震荡,纪夏就觉得丢人,“我那是被安全气囊给弹的,好端端地被弹晕了……”纪夏越说越是小声,想起自己英明一世,结果被安全气囊震出了个脑震荡。   看着纪夏在苏寻面前毫无掩饰的撒娇模样,如此娇羞可爱,又是如此自然,谭施一觉得自己多余。   曾经,她只对他一个人如此。   走出那间给他带来无数压力的病房,他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在停车场的时候,她明明看到他了,却一踩油门疾驰而去。她的冷漠无视于他,如刀剜一般疼痛,下意识就追了出来。   却亲眼看她撞上了前方的大货车,那一瞬间……   谭施一的眼神黯了下去,许久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拨通了范楚妍的手机,“嗯,我突然有点急事。好,现在就过去接你。”   纪夏的日子并不好过,不过是轻微撞伤,裴家人、纪家人陆陆续续地来,搞得她得了不治之症似的。苏寻怕她面子上过不起,连苏家那两位也一起叫过来了。   这一番动作,纪夏只觉得三家人撞一起,才是把她撞成脑震荡的源动力。   这也是他们结婚之后,双方三个家庭第一次见面。   裴成钢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婿出身平平,却不料对方家里来的竟是H市的老大哥,一向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他竟然也有慌不择言的时候,“苏家人才辈出啊,纪夏那孩子竟然一直没说。”   “是我们的不是,早该过去拜访的。”关瑜馨出面打了圆场,因为纪母去世她怕纪夏伤心,才一直没提双方家长见面的事,怕这孩子触景生情,却不料竟在这种场合见面,“是我们失礼了。”   裴泓琴脸色却不是很好,虽然纪夏是同母异父的姐姐,但毕竟不是一家人,不说丧母之后,就是纪文宁在世时,纪夏不过是个又刁蛮又刻薄的女人,不是为难父亲就是给母亲添堵,哪有资格嫁到这么好的家庭去。要说门当户对,也是她与苏寻更般配一些,再说苏寻的样貌谈吐,哪一样不是卓尔不凡,怎么好事都让她摊了去。   纪夏却没有注意到这点,只是看着凌乱的场面,对着苏寻叹气,“这双方家长见面的场合选得太……有创意了。只是好像吵到其他病床休息了。”倒也不是苛责,只是对这般热络的场景处理不来罢了。   “医生说等报告出来,没事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苏寻轻轻松松扯开了话题,虽然他也不想这么吵闹,但是好歹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倒乐观其成,他就是想告诉所有人纪夏是他老婆,尤其是某些吃着碗里看着锅外的,“律所那边我替你请过假了,你老板让你好好休息。”   裴泓琴凑近了看苏寻,更觉得苏寻这样的人物简直就是举世无双,出身卓越偏又长得如此帅气,给了纪夏简直就是暴敛天物,脸上却是一脸关切,“姐,这一回撞得不轻吗?”是开玩笑的口吻,却说得好像两姐妹感情特别好。   纪夏一愣,这同父异母的妹妹哪回不是跟自己挤眉瞪眼的,这一回闹的又是哪样?顺着她的眼神看向苏寻,好像明白了什么,口吻里满是清冷,“我还好,谢谢你的关心。”   裴泓琴似乎没听懂她话里的疏远和防备,自顾自地坐下,拿出了一保温瓶,“你一出事,我就赶紧让阿姨熬汤炖补药的,就怕你身体虚弱,快趁热喝吧。”说话的时候,美眸望向了苏寻。   他的眼里似有电流,只是一眼,她就觉得酥麻。   纪夏心里却是暗笑,如果她排行小三的话,那她这个妹妹就该排小四了。   苏寻却不领美人好意,接过汤药却是放在一边,从地上拿起另一个保温罐,“咱妈也给你炖了鸡汤,亲手炖的。”   裴泓琴脸色一僵,挂着一抹讪笑,笑不达意。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纪夏还对此事耿耿于怀,“干嘛拂了人家一片好意?”裴泓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苏寻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不懂。   “我可不像某人,处处留情。”这话说得吃味,他还没跟她计较谭施一的事情,她倒先跟他计较起裴泓琴,再说若不是看在她的面上,他连接那女人的话茬都懒得。   “谁处处留情?”纪夏拧着眉头看他,过去的十几年她守身如玉只为谭施一,虽说不是为了他,但是她洁身自好多年最终也算是为了他破了功。若不是姨妈护体,他早就把她吃干抹净了,都这样了,他还不满意了?   “你要是喜欢泓琴这样的女孩,我倒不介意替你们俩搭下红线,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纪夏难得话多,却是这般酸溜溜的,哄得苏寻心情大好,“纪律师这是吃醋了?”   纪夏冷哼一声,相比他的喜悦她却隐隐约约有种不安,打小裴泓琴就喜欢跟她抢东西,不管是不是她喜欢的。   虽然裴泓琴最后都落败于她,可是如果裴泓琴想是的苏寻,那她实在不敢拿苏寻去做这场豪赌,“苏寻!”   “说。”苏寻坐上了病床,跟她肩并肩坐在一起,只为离她更近。   “跟裴泓琴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纪夏说话也不绕弯子,她就是不放心裴泓琴,她那虎狼之心,全拴在苏寻身上。   苏寻答应了一声,却引来一阵沉默。   两个人虽然靠在一起,却各有所思。   苏寻满脑子都是谭施一。而谭施一似乎成了两个人的禁忌话题,于他,他是天字一号情敌,于她,却似乎成了一块永远疼痛的伤疤。他不确定,他贸贸然去碰触,会不会适得其反,反倒疏远了两个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   只有对她,他才会这般若得若失,这般谨慎小心。也只有对谭施一,他才会如此不自信,那个曾在他内心扎根十二年的男人。   出院的时候,苏清海专门叫了司机过来接送,看样子是要把纪夏接回去好好调养,这样也好,毕竟这回撞得不算轻。   “按妈的意思是,以后都不准你开车了。”苏寻叹了口气,内心却觉得因祸而福,以后他要亲自接送她,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毫无可趁之机,“我也不放心你。在你恢复之前还是别开车了,上班的话我亲自接送。”   “哪那么麻烦,打的坐公车我都可以。”她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孩,在从裴成钢那里坑来玛莎拉蒂之前,她都是挤公车去上班的。当时她突然开了辆玛莎拉蒂,吓得整个律所的人都不好不好的,还以为她勾搭上了哪个大土豪,出手那么阔绰。   “都那么平了,还去挤什么公车。”苏寻暧昧不清地看着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要不是碍于司机坐在前面,纪夏肯定不过放过他,“死流氓!”她恨得牙痒痒,要论流氓和脸皮厚,她还真是斗不过他。   苏寻喜欢见她这般哭笑不得的模样,在后视镜的盲点处,一只宽大厚实的手直接从衣下附上了她的双峰,“我数了一下日子,上次欠的债差不多可以还了。”   其实苏寻露出那狡黠奸诈的笑容,纪夏就猜到他想哪里去了。   只是她没料到他胆那么肥,直接当着外人就欺上身来,再加上他那暧昧不清的话,勾得她一脸绯红。毕竟她还是处子之身,又加上上次差点擦枪走火两个人已经坦诚相见过,只是想到那热辣场景,纪夏就觉得脸红,拧着苏寻那只不安分的胳膊狠狠撞进了他的怀里,“臭流氓!”   苏寻笑得人畜无害,他只想着早点把行动落实到实处,她才算完完全全属于他,到时候谭施一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追不回他的苏太太。   直到到了苏家,纪夏的脸还是羞得通红。   “我刚在车上对你做什么了吗?”苏寻笑得一脸无害,似乎刚刚在车上动手动脚的并不是他一般。难得门没有关,苏寻推门就进了。   纪夏还在娇嗔他是流氓,却见他脚步突然一顿。   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屋内。   即便没有人介绍和引荐,纪夏也可以一眼断定,那个人肯定是曹萱文。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曹萱文出场了!   真的不虐!   ☆、chapter、22   顺着苏寻的视线看向屋内。   纪夏的脚步一沉,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的是苏寻曾经的那句“我爱人”,虽然历时久远,却清晰得仿佛刚在耳畔低吟。   爱人二字,太沉重也太灼热。   所以此刻,即便没有人来介绍和引荐,纪夏也可以一眼断定,眼前这个女人肯定是曹萱文。   只是简单的藏蓝色流苏宽松T恤连衣裙就足以衬托出眼前的女孩的绝美,美得让人屏息。一对眉毛描得浓密有神。修养好的女孩看眉头,这般精致的眉头让纪夏没来由得心堵。   尤其是当那双满是灵气的眸子里肆无忌惮、含情脉脉地盯着苏寻不放的时候。   “Albert!”眼前的女孩完全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欢,笑得一脸纯真,这样的笑容总是可以让人疲于防备,温暖人心。   踩着高跟鞋飞奔扑至苏寻怀里,“Albert,想我了吗?”她的声音如她的人一样,甜美可人,带着笑意渗入心扉。   可这抹温暖人心的笑容,感化不到一旁的纪夏,她完全就被冷落,仿似不曾存在。   这么明目张胆的无视和挑衅,纪夏只是抿抿嘴,毕竟那才是他的原配,而她不过是一个连事实真相都不曾了解的契约人。   “傻瓜,怎么突然回来了?”迎面而来的冲撞并没有引起苏寻的不满,反而他的口吻里满是纵容和宠溺,太过本能的反应透露了他们曾有的亲密和暧昧。   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纪夏的存在。   尴尬吗。   纪夏觉得自己就像第三者,在真相曝光的那一刻,毫无立锥之地,甚至连手放哪都不合适。   还好这个家还有关瑜馨,她及时地打破了这个僵局,“夏夏你们回来了啊。”往日里再平常不过的一句问候,在此刻听来都觉得嘲讽。   纪夏嘴角浮起一抹别有意味的笑,一声妈喊得九曲十八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让别人看了她的笑话,还是她自己戳着自己的伤疤在嘲讽自己。   “还没给你介绍萱文呢,反正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客气。”毕竟都是女人,关瑜馨知道纪夏内心的焦灼和不悦,一把拉过纪夏的手,佯装责备起苏寻,“你也真是,就光顾着跟萱文叙旧,也不给夏夏介绍一下这位年轻美丽的姑姑。”   姑姑……   纪夏内心嗝当了一声,仿佛一个巨型炸弹。   纪夏面上不露声色,只是笑。   她一贯不善于与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眼前这位来历不明、立场不清甚至带着敌意的所谓姑姑,一个笑容冷漠而疏离,“妈,我裙上洒了点咖啡,我上去换一套。”即使内心不悦,纪夏还是克制住内心的烦躁,表现得乖巧顺从。   纪夏抓着一角拼命搓,原本干净平滑的裙角被搓出了皱纹。   腰上突然多出了一双莫名其妙的手,纪夏嫌恶地推开,“别碰我。”   “真生气了?”苏寻索性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看她,“妈也说了她是我姑姑,这个你也吃醋?”   纪夏沉着脸不说话,把刚换下的套裙扔进了一旁换洗的桶里,“我有什么可以生气的,或者说,你有几个姑姑跟我有关系?”   “还说没生气?”句末带着半开玩笑的笑意,这样的口吻在纪夏耳里特别刺耳。   纪夏指了指他尚未被他挡住的那半扇卫生间的门,面无表情,“让开。”   “真吃醋了?”苏寻半弓下身子,看着耷拉着张脸的纪夏,刚刚伸起的手被她干净地一掌拍开,阴沉的脸上满是严肃,“你别烦我,让开!”   “那你告诉我你生什么气,因为曹萱文,还是那个拥抱?”相比纪夏的不耐烦,苏寻对她总有用不完的耐心。虽然他很满意纪夏的反应,但他一点都不想这种反应影响了两个人的相处。   “没有。”纪夏不想跟他死扛到底,可是被困于密闭空间的感觉实在让她不好受,“我怎么可能因为你而心情波动?所以你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纪夏的话语很冷,却字字戳中了苏寻的软肋,她怎么可能因为他而心情波动。   这一次在房里的谈话失败,直接导致纪夏在饭桌上的沉默无言。   而曹萱文像是备好了稿子一样,畅所欲言夸夸其谈,跟苏寻从意大利的历史讲到文化和经济,恨不得将这几年的见闻都做个笔记汇报给苏寻听。   更该死的,苏寻竟然能若无其事地笑着配合她。   一边是见多识广、可爱健谈的绝世美女,另一边是沉默寡言、一板一眼的大龄剩女,纪夏根本就不想去做这个比较。自己的劣势和丑态一览无余,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卑。   在此之前,她的人生从未出现过“比较”这个词,她一向不屑于比较。就连方裙,她也未曾做过比较。   曹萱文挽着苏寻的胳膊,在客厅里说得眉开眼笑,电视里播放了什么似乎对他们毫无影响。   冰凉的水冲刷过纪夏的手背,纪夏凉的一惊,伸向开关的手,却是相反的方向,反而洒了自己一身凉水。   这凉水足以让她清醒下来。   “让我来吧,您累了就到旁边歇着吧。”芹姨看得出纪夏的心不在焉,以往纪夏也会在饭后帮忙收拾洗碗,虽然话少但是都会听她碎碎念一些琐事。可今天,几个碗洗了大半天,还让凉水洒了自己一身。   “没事,就剩一点了。”纪夏恢复以往的淡漠,用手腕擦拭去脸上的水渍。   却听见芹姨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原以为苏寻这孩子娶了纪夏必然是已经放下萱文了,而现如今看来,只要萱文一回来,哪怕是纪夏,也是无能为力。   这声叹息,在寻常人看来不过就是一声叹息。   而纪夏又是谁,最善察言观色,早在走进苏家的那一刻,她就捕捉到了苏寻的震惊,和苏家二老那掩饰不及的不自然。甚至连芹姨几次不经意的打量她都注意到了,这么多的迹象无疑都指向她原先的猜测——这个曹萱文在苏寻的世界里究竟有多重要。   不过,这些又与她何干。   纪夏呼了口气,勉强自己扯起一抹笑容,太过了,浅一些就好。   端着摆放整齐的果盘走到客厅,仿似真的没有注意到苏家二老探究的眼神,若无其事地放下果盘,“别顾着聊了,都一起吃点水果。”   正如她所言,她丝毫都没有受他影响,毕竟他不是谭施一。   苏寻看着纪夏无懈可击的侧颜苦笑,哪怕他在她面前对着另一个女人大献殷勤,她都能无动于衷是吧?   “Albert,这个葡萄好甜啊。”或许是太久没有吃过家乡的葡萄,曹萱文竟露出孩童一般的笑容,甚至把葡萄也塞进苏寻嘴里,“你也尝尝嘛。”   苏寻看向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女人,只是漫不经心地扫过自己这个方向,便自顾自吃起自己的水果,这边发生的事情似乎都与她无关。   苏寻只觉得挫败,推开了一旁正兴奋的曹萱文,“很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他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听上去不是那么失落和敷衍,毕竟眼前这个女孩他仍想护她周全。   “不嘛……”曹萱文似乎还想撒娇,却被苏寻一个眼神杀退。   又仿似那个眼神不曾出现过,他的口吻又迅速恢复宠溺,“听话。”   曹萱文向来都拗不过苏寻的意思,只能乖乖顺从,“那我明天过来找你。”太过急切,反而透露了她内心的不安惶恐。   原来,就算是她,也不曾觉得这个男人完全属于过她。   纪夏嘴角闪过一抹嘲讽,就连曹萱文都不能十拿九稳的事,她又哪来的胆子去奢望他的那份深情,身子配合着嘴角褪去的冷笑站起身来,笑意变得真切温和,“这么早就走吗,怎么不留着多聊会儿呢?”   这还是曹萱文第一次看向纪夏,在此之前,她只有瞄过、扫过、瞥过她。   纪夏长得高,所以曹萱文只能抬头看她,而这上昂的视线里的寒意和针对,也只有她自己才看得真切。   “没关系啊,我明天还可以再过来。”曹萱文轻轻松松接下纪夏的话茬,笑得眉眼弯弯的,就像是拱着的小桥。   “行了,别冲着纪夏耍无赖了。”苏寻很自然地拉过她的肩头,推着她往门口走,如此暧昧的动作在他眼里却是非常自然的举动,这其中的暧昧和亲昵连他都不曾意识,“注意安全。”   “夏夏。”关瑜馨有些担忧地看着纪夏,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把纪夏叫回来,本想着给她补补身体,这倒好,他那个混账儿子铁定让她气坏身子了,“萱文是小寻的姑姑,小时候又一块长大,所以感情比一般兄妹都好。”   “我知道,苏寻说过。”纪夏的笑意浅浅,看着门口挨得特别近的两个人,心头浮起一抹酸涩。哪怕是见到方裙和谭施一形影不离当众热吻的时候,她都不曾如此难过。   原来只要这么一点时间,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挤掉了谭施一,成了她的那个例外。她还以为她是天性胸怀宽广,原来只是爱情还没到那一步罢了。   这还是他们结婚以后,第一次背对背睡觉。   在这般漆黑的黑暗中,沉默显得特别沉重和窒息。   “纪夏。”苏寻先忍不住,打破了两个人的僵持。   纪夏没有吭声,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其实他已经想通了,是他操之过急,他不应该强求她这么快就接受他,哪怕他内心有点失望,但还是先低了头,“我知道你没睡。”   既然他知道,纪夏也不装睡,旋开了床头灯,靠着床头坐着,冷声问,“你假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她的声音清冷而不带一点情绪,冷静得一塌糊涂。   “不是。”苏寻想去抱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又是那双凌厉而洞悉一切的眸子。   纪夏逼问着他,“我再问一次,是不是?”   “不是。”苏寻一口咬定。   纪夏却是冷笑起来,“记住你今天的答案,别让我查出真相。”她敢笃定,他在骗她,哪怕掩饰得再好,脸上再平静,情绪再天衣无缝,她都不信。   曹萱文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一开始是,可……”   “是那就行了。”纪夏看着他的眸子一字一顿地开口,抵开他的身体,“所以你让我帮着你乱伦?”   “不是……”苏寻的表白就在嘴边了,却还是让纪夏一口打断,“闭嘴!”   闭嘴?好,要闭嘴是吧,那你得亲自动手,苏寻手下的速度快得让纪夏眼花缭乱,生生地撞上了她的红唇,猛烈而凶狠,几乎要将纪夏拆食入腹,唇上和手上的动作并不温柔,她的双手推不开他烙铁一般滚烫的胸膛,嘴里被他以唇舌封缄,支离破碎的咒骂最终化为一声又一声破碎的呻吟。   疯狂的吻密布她性感的锁骨,沉迷在她的体香中而无法自拔。   耳边却响起一句好比修罗的恶语,“别把你那乱伦过的唇来碰我好吗?”哪怕经过这么一番情、欲挑拨,她竟还是能如此绝情而生冷地走出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2W1的榜单,我豁出去了……   妈妈咪呀!   ☆、chapter、23   一直以来的纪夏,虽然冷漠寡言,但却深谙人心,知道什么情况下跟怎样的人要用什么相处方式。或许是职业使然,即使是针锋相对的时候,她也能把握好那个度。   而像今天这样,竖起全身的刺,用满是恶毒和肮脏的字眼来攻击一个人,这是前所未有的。   苏寻觉得这样的纪夏很陌生,就连纪夏自己都很陌生。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竟然如此犀利恶毒。   她责难自己,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般疯狂而不可理喻。就算苏寻假结婚的目的确实是因为曹萱文,那又与她何关,她这般恼怒又有何立场。   在苏寻做出回答之前,她自己先觉得不妥,“对不起,话说过分了。”推开已经石化的某人,直接下床,走到窗边倚着窗台。   虽然开了床头灯,但事实上并不明亮,苏寻甚至都看不清纪夏的表情,但是从话语中可以感觉到她的愤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有些挫败,他已情迷她却依旧清冽,甚至摆出一副要跟他讲道理的模样,“我和曹萱文并没有血缘关系,而事实上,我跟她之间也不存在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纪夏没有吭声,只是沉默着。   久到,他以为她根本就没有听见,“纪夏?”他试探性地叫她的名字。   “是我情绪激动了。”纪夏再次开口,情绪稳定口吻沉稳平静,“就算你真的乱伦了,又与我何干?”这番话似乎酝酿了很久,“既然她已经回来,你应该考虑怎么从这段婚姻中全身而退。”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两个人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连同这段时间的温存。甚至连两个人的结局都做了预测,果然是律师,一句废话都没有。   苏寻怒极反笑,乐呵呵地看着纪夏,“不过才三个月,你就不耐烦了?”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   “我只是替你着想。”纪夏居高临下,眼神并不敢看向床上那具健硕而又颇具诱惑力的身体,在这样昏暗的灯光里,他只是斜靠在床头的动作,就足以让她心跳加速。   “律师都是这么替当事人打算的?”苏寻看似漫不经心地玩着被角,手里的力气却一直都拿捏不好,“哪怕当事人本意并非如此。”   苏寻的态度太过暧昧和摇摆不定,纪夏不明白他的意思。可她也不是会去追究到底的人,既然谈不出结果那就算了,“夜深了,睡吧。”   可是她并没有回到床上,而是从柜子挑了两件比较厚的外套。   在苏寻的注视下,抱着外套走到门口的沙发上,两脚一蜷缩,把自己塞进那一点缝隙里,“你可以关灯了。”   纪夏把头缩紧外套里,再厚的外套在这种阴凉的深夜,都嫌凉薄,四面八方的寒意侵来,从骨子里觉得冰冷,瑟瑟发抖起来。   黑乎乎的外套里,纪夏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虽然暖和了一点,却叫这股窒息憋得呼吸不顺。   摊开外套,却撞进一对深邃的眼里。   不是没有惊吓,只是纪夏更按捺不住,她不习惯这样暧昧的距离和沉默,“你闷不吭声在这干嘛?”   苏寻难得会冷落她。   最后,“我去客房睡,你回床上去。”   经历过一次刺骨的萧瑟,重回暖和的被窝了,纪夏只觉得温暖。   可这一夜,也注定难眠。   熬到后半夜才好不容易睡着。   许是睡得太迟,她竟在苏家一觉睡到10点多。在长辈面前暴露出自己懒惰的一面,是她始料未及的。   更让她意外的是,曹萱文竟然来得比她起得早。   然而苏寻并不在。   往家里环视了一圈,还是没能找到苏寻的身影。   “小寻早上有急事先走了,怕吵醒你没跟你说。”或许是碍于曹萱文,关瑜馨竟然撒起谎来。   纪夏知道关瑜馨用心良苦,怕她在曹萱文面前失了面子。   只是这样的用心,却让她更了解曹萱文在这段感情中的绝对优势,也罢,这个并不重要,“是我睡得太沉,连闹钟响了都没醒,睡过头了。”顺便为自己的懒觉做下解释,这是这样的解释还是有点苍白,即使不是态度问题,也暴露了自己睡太晚了。   关瑜馨还没开口,就被曹萱文抢先开口,她的口吻很寻常,“估计是那闹钟坏了吧,都那么多年了。再说周末没什么事,多睡一会儿也好。”   说到闹钟,纪夏难免想起那抹粉红色,她仍记得苏寻提起她的时候,是那般无奈和宠溺,“萱文那丫头送的,”只是一个闹钟,就足以让他珍藏多年。   可见,送闹钟的人对他有多重要。   她也真是,怎么会去想着要跟曹萱文比。   即便事实如此,纪夏还是不想让曹萱文太得意,“不赖那闹钟,是我睡得死。要不是有苏寻,估计我都睡不醒。”毕竟是律师行里叱咤风云的人物,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突然有一天不在,还真的睡过头了。”   曹萱文面上一僵。   绝美的容颜上突然铁青,许久才恢复笑颜,却也不再接话,知道这样的话题,即使她最后反败为胜,也会惹得苏清海夫妇不悦。   “哥,嫂子,差不多时间了,我得回去陪爸吃饭了。”曹萱文扬起嘴角微笑,只是那笑容里略带生硬,“晚上回家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眼神落到纪夏身上时,还维持着那个笑容,明明是情理中的却被她硬生生说成例外,“你也一块过来。”   这个时间点才吃牛奶面包,纪夏都不知道自己吃的到底是早餐还是午餐。   吃饭的时候,关瑜馨坐了过来,“昨晚和小寻吵架了?”   好端端地去客房睡,除非在天亮前离开,否则苏家二老怎么可能不知道。   纪夏顿了顿,似乎在找更合理的说辞,“昨晚他打呼声太大,吵得我睡不着,我就让他去客房睡了。”   事实上,苏寻并不会打呼。   不过是以委婉的意思去表达自己并不想纠缠于这个话题,或者是那个叫曹萱文的女人。   关瑜馨突然明白纪夏为什么适合做律师了。   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跟自家媳妇儿谈心。她甚至隐隐约约地担心起来,哪怕苏寻已经婚娶,曹萱文仍可轻而易举地推翻他们平静的生活。   只是纪夏太过自我防备,连她都信不过。   “妈,我律所有点急事得出去一趟,我晚饭前回来。”纪夏抿了几口牛奶,就觉得反胃,实在喝不下。   “我让司机送你去律所吧。”关瑜馨跟着站起来,她比任何时候都担心纪夏,毕竟曹萱文来势汹汹她却安静到只字不提。   纪夏知道关瑜馨是关心她,也不再推辞,“那我先走了。”   纪夏跟着司机李叔一起走。   安静的车厢里,耳边疾驰而过的风声,沉闷就如同砸在她心口的那把钝刀,生生地划开了一个又大又深的伤口。   “就在这停吧。”纪夏随便找了个地喊停,事实她也不知道去哪里好,“李叔您先回去吧,我得谈好一会,等要回去的时候我再叫您。”   李叔是很和蔼的一个人,说话很温和也很亲切,只让纪夏小心,随时给他打电话。   纪夏在想,她莫名就依赖上苏家的一切,这样真的好吗。   有好几次,她差点把关瑜馨当成母亲一般依赖,就连苏清海,偶尔的几句话都语出惊人,让她从心底觉得温暖。   站在红绿灯口,纪夏对这里的每一路口都很陌生。   没有导航,她甚至都分不清东南西北,更何况是这里的每一个路口指向的方向,随着人流往对面涌去。   随着人流,爬上了最近的一班班车。   一路坐到终点站,竟然是汽车站。   纪夏哑然失笑,这个城市那么大,却叫她直接坐到了这个城市的边缘。   既然来了,那就不要浪费这一路的时间,纪夏买了周边的一个县区的车票。只是等了五分钟就出发了,早已习惯私家车,突然坐上了这大巴,突然觉得怀念。   以前参加学校里的辩论赛的时候,也经常一行人挤上大巴,然后轰轰烈烈地去参加比赛。   一路欢歌一路畅谈,然后为即将而来的比赛而激动得不能自已。   午后的太阳洒在车窗上,纪夏并没有拉上窗帘,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任凭阳光打在她白皙的脸上。   旁边的女孩有点意见,终于是忍不住,“好晒呀,你能不能拉上呀,我还要睡觉。”   纪夏看了一眼女孩白皙的脸上已经被晒红的那片,好些尴尬,“不好意思。”   女孩扭过头,倚着椅背闭眼就要睡。   一路安静。   心情比她来时更加沉郁,难怪方裙常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千万别一个人独处,因为沉默会让难过更加真切。   下车的时候,已近黄昏。   全然陌生的城市,她的方向感更不好。   刚下车,两侧都是在叫喊声,“九花县一日游包车保吃包住宿,三星级酒店住宿,走过路过不可错过。”   吵得纪夏眼皮一直跳。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今天晚上还答应了关瑜馨要在晚餐前回家。   她总是如此任性,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考虑后果。   突然来到九花县是,决定和苏寻假结婚亦是。   九花县,县如其名。   整个县城里都是花,如今已是深冬,花几乎都谢了,只有几株梅花寒中屹立,虽然冷傲高贵,却略显孤独,因为除了独自绽放美艳,它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梅花是花中最要强的,在最寒冷的季节傲然开放,却在百花争艳的时候暗自神伤,看似清高不屈世俗。到头来不过是孤芳自赏。   像极了此刻的她。   触景生情也不过于此吧。   纪夏在梅花树上看到细碎的刀痕,像是刚刻上去的,小情侣的名字中间还夹着一个爱心。指尖拂过那刀疤,只想问问它,疼吗。   忽略自己的难过,只为成全别人,甚至只是一笑。   苏宅今日特别热闹。   难得祖孙三代全员齐聚一堂,最开心的莫过于苏垦实,自打7年前,曹萱文出国之后,苏家虽然依旧热闹,可他始终觉得少了谁。   毕竟曹萱文是唐疏的独女,虽然并非己出,却也爱屋及乌。   虽然总有人在夸萱文长得绝色倾城,若是去了娱乐圈必当势不可挡,也有人夸她年纪轻轻就迈出了国门,还学成归来,一点都不像现在的小女孩。   这样的称赞,曹萱文听多了,她一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那个迟迟未来的人。   “嫂子,Albert呢,怎么还没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回国以后,苏寻对她便不似从前,尤其是今天早上,她无法断定他是不是刻意避开她,可是他甚至没告诉她,害她闯了空门还叫纪夏在她面前秀了一回恩爱。   “找我呢?”曹萱文话音刚落,苏寻就接下了他的话茬。   像是小时候,每次曹萱文被欺负了的时候,只要哭着喊苏哥哥,他就会从天而降。   小朋友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秘密联系的武器,不然怎么可能每一次都出现得如此凑巧。   这一次也是,在曹萱文叫他的时候,他便风度翩翩地出现。   如今的苏寻不再是小时候的样子,虽然在视频和照片里无数次见过,可是当他真实站在她眼前时,她还是有点陌生。   微胖的身子如今被练得结实健硕,削瘦的脸使原本英俊的脸更加俊朗,五官像是雕刻般英挺立体,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像是蛊惑般,叫她心跳加速,“Albert!”   只是这样远远站着,都叫关瑜馨心头堵得慌,离得这么远,两个人却还是像金童玉女一般般配,叫人挪不开眼神。   可是,苏寻只一笑,便把眼神转向了关瑜馨,“妈,纪夏呢?”纪夏的性子,不可能脱离出他们这个小家庭,那便是还没来?   “她没跟着你过来吗?”关瑜馨是故意不叫纪夏的,她只是想试探一下在曹萱文面前,在苏寻心里,纪夏还有多少分量,“下午出了门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只见苏寻脸色一暗,该死的,她还能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点怕,尺度抓得好严…   ☆、chapter、24   苏寻油门一踩到底,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子如脱缰的野马从二环驶上三环。   电话里嘟嘟不断的声音吵得他太阳穴抽得厉害,都已经这个点了,她还能到哪里去。   整整四通电话。   那边的人才姗姗来迟地接起。   终于又听到那个女人清冷的声音,苏寻心头那块大石头才在一霎那落下,但口吻绝对算不上好,“你在哪。”   “九花。”他的口气差,那边的女人口气比他更差,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情绪,对自己的失踪也未置一词。   这样的态度,苏寻觉得像是被人套了塑料袋子里,喘不过气还说不出来,反倒控制着自己几欲暴走的戾气,耐着性子开口,“怎么突然跑那去了?”此刻的他有点浮躁,可他并不想凶着她。   而在此前的纪夏,刚刚经历了一番迷路和饥寒交迫,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喝了口热水,却叫苏寻冷不丁这么责备,忍不住反唇相讥,“之前签的合同里有要求乙方要随时跟甲方交代行踪和理由?”   苏寻一愣,他断然想不到纪夏会拿这个来堵他。   平复了一下情绪,他才缓缓开口,“纪夏,你就算对我有意见,也不要拿自己来开玩笑好吗?”口吻软了下来,已然妥协,像是在哄着纪夏,“以后不要再不吭一声跑那么远去过夜了。”   电话那头突然一片安静,苏寻一度以为电话已经挂断。   “苏寻,从法律意义上讲,你并没有义务照顾我,所以并不需要这么关心我的死活。”纪夏的声音沉稳平静,无懈可击的冷漠堵得苏寻像是浸了水的海绵。   除了沉重,还是沉重。   一句两句全都是法律,苏寻不耐烦地开了车窗,他急需平复他的心情,“我跟你的关系就只剩下那一纸合同吗?你真就这般铁石心肠?”   “当然不是,我跟你之间还有一本假的结婚证。”纪夏话音刚落,电话就被狠狠挂断。   安静的宾馆里,只剩下纪夏哑然失笑的声音,他竟然会沉不住气挂她电话?还有,事到如今他还能跟她说什么关系?   纪夏放下手机时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手机没电了……今天匆忙出门并没有带充电线。   也好,至少有个清净的夜晚。   她甚至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她有轻微的洁癖,这样的一夜,对她如坐针毡。   裹着保暖衣和短裤就钻进宾馆的被窝里,视线所及都是一片雪白,伸手关掉了灯,突然漆黑的夜里,她心里却空虚得厉害。   以往,她的背上都有一只温暖而厚实的臂弯,将她挽进一个踏实可靠的被窝里。   说什么铁石心肠,如果真的铁石心肠她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曹萱文落荒而逃来到九花。纪夏抱紧自己的双臂,房间里开了暖气,她却觉得异常憋得慌。   翻来覆去,她终究没能睡着。   用宾馆的内部电话,要了条Iphone 6的充电器,刚刚充上电就叫一闪而进的短信刷了屏。   除了苏寻,还有谭施一和方裙。   似乎苏寻联系过谭施一,他的信息都并没有前因后果,只问了她在哪。不知道为什么,苏寻这个举措让她心头微微泛甜,可转念一想,他的关心并不等于爱情,她又有什么开心的。   只回了谭施一寥寥三个字,我没事。   方裙的信息更好回,无非是她下周结婚,希望她能到。   好,一定。   还没按下发送键,就叫屏幕上突然闪烁起的两个字打断了。   苏寻。   都已接近凌晨两点了,他竟然还能在她开机没多久就打了进来,她不禁猜度起来,他是一直打她的电话还是就在谭施一身边。   想想,以苏寻和谭施一的交情和性情,又怎么可能会在凌晨两点还纠缠在一起。   响了好几声,她才接通电话。   还没开口,对方就抢先开口了,“开门。”   “什么?”这回意外的是纪夏。   “我在你门口,3802。”   纪夏披上了外套去开门。   刚刚打开了一点门缝,就被来人以雷霆万钧之势挤进了门,顺便把她拉扯进怀里。   这猛然一拉扯,扑鼻而来的是她一直都熟悉的气息,还夹杂着男人特有的清冽的荷尔蒙气息。   他的气息并不稳,“终于找到你了。”他的声音满是疲意,可这个怀抱却是这般紧实,恨不得能将两个人糅合到一起的力度。   并不是没有感动的,纪夏觉得心口有个冰点在缓缓融化,“你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很担心你。还有……”顿了一顿,无比坚定地开口,“我爱你。”   苏寻突如其来的表白,说得纪夏心里一颤,他看向她的眼神就像一股漩涡,将她拉扯入内,不得不信。光是他深更半夜从市里追到这九花来找她,就够她深信不疑了。   若不是她的脑海始终清晰地存在着一个女人的身影——曹萱文。   即便如此,纪夏绷得很紧的脸,终于还是露出些许笑意,“你是傻吗,不能明天再来?”说不感动是假的,她万万想不到他会为她追到这里来。   只是庆幸之余,却依旧有着一道声音在提醒着她,她有多天真。   终于看到纪夏的笑颜,苏寻绝对是受宠若惊,“不傻,我只是担心你,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他顿了顿,缓缓补上,“比起旁的,我更害怕失去你。”开了一夜的夜车,苏寻深邃的眼里已经有了些许血丝,此刻又动情之至,怎能叫纪夏不心动、不心疼。   也罢,就这么一次,就纵容自己这么一次,纤细的手抚上他的眼脸,轻柔地拂过,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笨蛋。”她曾以为这个词是年幼无知的年轻情侣用来相互恶心的词汇,却不想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竟是如此,曼妙。   纪夏的眼睛就像是会说话。   只是一个眼神,苏寻突然听懂了她心里的潜台词,“纪夏,你在吃醋。”   纪夏难得没有跟他抬杠,而是笑着看他,那双眼睛里流光四溢,就像是水波荡漾开无限光芒,温热进苏寻差点干涸的枯泉,只是轻轻一个动作,抚平了他这两日来的失魂落魄和失意。   他突然觉得今夜饭都不吃追出来这一趟,特别有价值。   一个大男人眼里,竟然流出这么委屈的眸色,纪夏都觉得自己欺人太甚,刚想安抚他,这眼底怎么突然间满是得意?“别得瑟,赶紧去洗洗睡了。”虽然又恢复平日里的冷淡,但是细细一听还是可以发现她已噙不住内心的喜悦和动容。   因为他的到来,在这个寂静又沉闷的夜晚,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苏寻并不急着去洗澡,而是继续加深这个拥抱的时间和力度。   他吻着她的后颈,一下又一下,轻啄般的吻密布她的后颈,“再等一会儿,再让我抱一下。”   纪夏也不急着催他,反而主动踮起脚尖,把手环在了苏寻的脖子上,话说得像是在撒娇,“你是怎么找过来的?”不像以前咄咄逼人,此时她的眼神柔情诗意,百转千回,“嗯哼?”   鼻尖贴着鼻尖的距离,两个人的鼻息在唇上缠绵,苏寻轻轻吻过她的红唇,“纪夏,我只想告诉你,我是真的很爱你。”他的眼神很认真,也很灼热。   答非所问,却叫纪夏失了神。   若不是清楚地知道曹萱文的存在和地位,恐怕她已是深信不疑。哪怕此时,她明知他心里还有曹萱文的存在,还是屈从于现实的温暖。   就这一次,她轻轻踮起脚尖,轻轻吻过他的鼻尖像是在回应他刚刚的温柔和深情,“还不给我去洗澡。”她的指尖从他的脖颈流转到他的下颚,轻轻地拂过,像是小猫的爪子般撩拨着,“瞧,胡渣都冒出来了。”   这么安静的房里,这么暧昧的气氛,苏寻被她这么一挑衅,眼里已是一片迷离。   纪夏可不敢再与他继续暧昧下去,“行了大半夜的,赶紧去洗澡。”红唇微勾,吻上他薄润的唇角,“去吧。”   苏寻的手却一直裹着她纤细的腰肢,终于还是妥协,“好,咱们来日方长。”   标间的单人床有点小,苏寻紧紧地搂着纪夏,才没把人给挤下床,而这么暧昧的距离,纪夏几乎可以看见他脸颊上细碎的胡渣,她伸手轻轻拂过,“好刺。”   苏寻握住她的手心,吻过她的手背,虽然是酒店廉价的沐浴露味道,可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却似乎带着另一种高贵和蛊惑,“其实我和萱文不是你想的那样。”   只是一瞬,苏寻便觉得屋里的气氛直降零点,他这才后悔自己的坦白。早知她这么介意,他应该等她主动问他,自己巴巴解释反倒真的有了什么似的。   “我不想听。”果然纪夏也很直接,她对他们之间缠绵悱恻的故事不感兴趣,或者说乐观一点,他可能还会耐下性子哄骗她说他已变心。   那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你也不用跟我解释。”   苏寻巴巴给堵上嘴,气氛又变得尴尬,他只得用手顺着她柔顺的长发,试图转移话题,“好,听你的。睡吧,好晚了。”   纪夏翻了个身,弓着身子背对着他,一副防备的姿态,他不懂她为什么对曹萱文的事情如此讳莫如深。   他差一点就睡着了,若不是最后他听见她说,“你该着手安排离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25   在那一刻,苏寻想要掐死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这时候她还跟他说离婚?   “离婚?”他的声音像是吐着冰渣子一样,在她耳边不急不缓地吐出来,她耳边传来一丝阴凉。与之不相协调的是腹上那温热的手心。   此刻却直接挪到她的下颚处,虎口正好掐着她的下巴。   他半撑起身子看她,“为什么?”他从不想给自己找什么理由和借口来逼迫她就范,但总不至于他费尽心思来找她,却只得到两个字的回报——离婚?   纪夏的身子一僵,显然是因为脖子上的那只手,她甚至在猜是不是只要他一用力就可以轻松拗断她这脆弱的小脖子,“你觉得为什么?”   不答反问,她倒是深谙沟通的艺术,苏寻冷笑。   “是因为曹萱文还是因为谭施一?”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异常的狠厉,她还不曾听过他这种语气,虽然是背对着,却还是感觉到这话中的敌意,以及身后那个人的愤怒,“回答我。”   纪夏试图拨开他捏住她下巴的手,抗拒无果,只能任由他掐着,“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那还问我?”   一来二去,全是问句。   苏寻心烦气躁起来,他向来沉稳,却叫眼前这个女人气得没了耐性,“好,那我告诉你,不管因为哪个,我都不会离婚。”他松开了束缚住她的手,伸手“啪”的一声直接关掉了床头的灯。   视野突然黑暗一片,身后的男人突然挪开了身子,不再是相互依偎的距离。   明明那么小的一张床,却生生睡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空隙。   纪夏觉得有点空虚。   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熬了好久。   她这才感觉到他翻了个身下床。意识到他的动作之后,纪夏不更敢动,只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然后听见吵杂地穿衣服和拿东西的声音。   直至最后,传来他推门出去的声音。   周遭又恢复安静,纪夏才扭开床头灯。   却被门口那道黑影吓到,惊慌失措,“你没出去?”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苏寻叫纪夏身后那盏刺眼的灯逼得睁不开眼。   这并不影响纪夏的视野,她清晰地看到他脸上那个嘲讽的笑容,她沉下气后才开口,“你假结婚的目的已然达到,我个人希望尽早离婚。”继续睡前那个话题。反正都睡不着,憋着干嘛。   “我有告诉过你,我为什么要假结婚?”苏寻背靠着门,影子被拉得老长,显得他特别的高大,也特别的落寞,见着纪夏回答不出来,他才缓缓开口,“你急着离婚的理由,究竟是因为曹萱文还是因为谭施一。”   “理由很重要?”对所谓的理由,纪夏始终三缄其口,不置一词。   苏寻笑笑,“不重要,因为我都不会同意。睡吧。”苏寻拢了拢身上的黑色毛呢大衣,看向床上那个一脸倦容的女人,若是他在,她更睡不着吧,他自嘲地想着。   直至苏寻真正离去,纪夏都不明白他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他纠缠着她不肯离婚又是因为什么?见过不少离婚案件,死活不肯离婚的无非迫于家庭压力或者是孩子,像他们这种假结婚又没有孩子和财产纠纷的,他这又算什么?   纪夏倚在枕头上,想起刚刚还尚且温存的两人。明明告诉自己纵容一次,珍惜好这个难得的夜晚,却还是因为曹萱文三个字而大失方寸。   为什么坚持要离婚,纪夏翻了个身,她也想不明白那团乱七八糟的东西和冲动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在苏寻说都不会同意的时候,她心里是松了口气的。明明她一点都不能容忍自己去插足别人的感情,也不允许自己以这么尴尬的身份再横亘在曹萱文和苏寻中间,可是,她还是很希望,借着这段名义上的婚姻,再看一眼那个叫她辗转反侧的男人。   纪夏是被电话给吵醒的。   醒来的时候,竟然是在苏寻怀里,两个人紧密环抱着的恩爱模样真像是感情极好的情侣,她知道苏寻只是假寐,就一把推开了他。   而屏幕上雀跃的两个字却是——方裙。   刚睡醒的纪夏,声音有点哑,“方裙,怎么了?”这是她一贯的习惯,电话接通的的一瞬会喊对方的名字,不过这个习惯倒让苏寻松了口气,他差点以为是谭施一。   他承认,昨天肯定是急疯了,才会第一时间慌慌张张跑去找谭施一要人。其实他再清楚不过,以纪夏那自傲又别扭的性格,就是为情所困到不死不休,她都不可能再去主动找谭施一。   话筒声音有点大,苏寻听得一清二楚,“昨天怎么一整天电话信息都不回呀。我想跟你说,我和沈括下周举办婚礼,你可一定要来,伴娘的礼服都帮你准备好了。”   纪夏拿着电话的手一顿,她竟然还给她留着伴娘的位置。   年轻的时候,她们也曾幻想过未来,彼时的方裙就拉着纪夏认真又严肃地吩咐,“到时候我结婚的时候,你得给我当伴娘,关键时刻也就只有你镇得住场面。谁敢趁机欺负我家谭施一,你不用客气,一个个虐杀过去。”   在当时的幻想里,都把未来安排好了。曾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方裙确实是把谭施一当成未来的另一半来托付的,然后用尽全力去爱的。只不过,谁都想不到,此去经年,她最终放弃了那个她口口声声最爱的男人,去成了别人的孩子他、妈。   “纪夏!”方裙一直没等到纪夏的答案,“咱俩的交情,该不是不肯吧?”那边似乎也有点不高兴了,毕竟这么多年的姐妹,她一直念着她,她却要让她在沈括面前下不来台吗。   纪夏还没想好推辞,电话就被夺走了,“方裙?我是苏寻。我家纪夏都已经是苏太太,还凑哪门子热闹去做你的伴娘。”感觉到某人阴冷的视线,他依旧坦荡,“是,不久前就领证了,嗯,真的。到时候一定和纪夏一起过去。”   “挂了?”纪夏看着手机屏幕亮起,却只是她的锁屏屏保,愣了一愣,“方裙结婚,你去干嘛?”   “好姐妹的老公不该去?”昨夜的事仿似不曾发生,他状态倒调整得很快,跟个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   那句“我们不是已经在协商离婚了”始终没能说出口。   纪夏不得不承认,在道德和感情的天平上,她失去了做为一名法律工作者,一名律师的基本准则,她选择的是感情。   纪夏冷哼了一声,也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两个人都默契地对前一夜的事情绝口不提,晨起洗漱,换衣服,收拾东西,出门,退房,吃早餐。   顺道拐去风景区买了一点纪念品和花茶,好歹出门一趟,给家里的老人带点小礼物,虽然知道他们不缺这个,但好歹礼轻情意重。   买花茶的地方正好是一个寺庙门口,香火鼎盛,燃香的香味从殿内传到殿外。   纪夏看得有点失神,卖茶的大婶好心告诉她,“这是这一片最好的姻缘庙。好多人来我这买个同心结,然后向月老公祈福后再绑到后门的那铁门上,就可跟自己心爱的那人克服万难走到一起。若是小情侣一起祭拜,那就可以平平安安、恩爱一生。不过看你们金童玉女的,又心地善良,这同心结就当大婶送你们的。”说着也没给他们拒绝的机会,直接掏出两个同心结以一种非常快的手速缠在一起成了一个较大的同心结后,然后才塞进纪夏手心。   她手一顿,把同心结收回手心,柔柔一笑,谢过了这位大婶的好意。   只是,若是要破坏另一段姻缘才能保住这段缘分,恐怕连月老都无能为力吧,纪夏自嘲的笑着把同心结扔进了背包内侧,毕竟不好当着大婶和神佛的面扔了它,亵渎神明。   苏寻接过了大婶递过来的花茶后,顺口一问,“你信这个?”   等走出了一大截路,纪夏才回答他的问题,“信,不过有些事情就是神明都爱莫能助,那又何必去给他添堵。”   苏寻听清楚了。   她只会因为谭施一才会变得这么柔情似水、心不在焉。值得庆幸的是,她终于觉悟了,她和谭施一再也没有可能,他听到自己压抑住喜悦的声音,安慰她的时候尽量不显得那么幸灾乐祸,“也是,终究不是对的人。”   纪夏脚下一顿,面布愁容,把东西扔给苏寻,“我去趟洗手间。”   虽然好歹带了些伴手礼回苏家,纪夏对昨夜不辞而别的事还是很愧疚的,“妈,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关瑜馨终于是把纪夏给盼回来了,纪夏挑的这些东西虽然不是名贵品却做工精细、别出心裁,难为这个孩子赌气出门还有心给她带东西,“还不是这小子混!”说着便瞪向在厨房把九花县的特色点心装盘的儿子。   天知道她有多高兴,苏寻竟然甩下一家子人,更重要的是甩下了曹萱文就去找纪夏。她还记得萱文那孩子脸色跟吃了黄连一般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虽然这是残忍了点,但至少自小各方面卓越的苏寻不至于再为了他们那段年少时候的私情而遭人诟病,苏家也不至于再次沦为别人的谈资。   当年苏垦实力排众议非要娶小他47岁的唐疏进门,已经够丢人了。若是苏家大少爷再娶了这个唐疏的女儿,那才真的是丢人现眼。   至于萱文那孩子,关瑜馨还是心有不忍的。   苏寻看着纪夏在自己母亲面前乖巧顺从的模样,这才算真的松了口气,还好她不再提离婚的事。   纪夏回房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今天早上大婶送她的那个同心结怎么都找不到了。   心里像是缺了一个缺口一样愈发空洞起来,苏寻的那句话她仍记得——终究不是对的人。   到底是有多触犯神颜,才会连这个一小个同心结都给夺走。   不管在哪个世界里,小三这个词汇永远不见天日。   如果这个小三还恬不知耻地去祈求幸福,那只怕会触怒神颜吧。纪夏轻轻一笑,还好她只是动了念头,而没有去强神所难。 作者有话要说:  若是纪夏的导师知道她的爱徒竟然信仰起神佛论,肯定把她踢出法律这个神圣不可亵渎的专业。   ☆、chapter、26   从九花县回来之后,两个人便默契地不再谈离婚这个话题。   苏寻连续好几天应酬深夜才回来,纪夏因为前段时间的车祸,最近休息得早。   苏寻每天晚上睡前都得这么看着纪夏的睡颜,才会心安。其实这些应酬他本不用亲自去,只是他竟然会因为害怕而选择逃避,害怕纪夏哪天又提起离婚那事。   他实在,除了耍无赖和逃避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应对。   但他也知道,她若不爱他,这婚早晚得离。   关了床头灯,把沉睡的女人往自己怀里拉拢。   怀里的女人被自己拉扯醒,却只是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声,就往自己的胸口凑,柔若无骨的手攀附在自己的肩头,一支长腿直接跨上了他的腰。   不得不说,这女人睡觉一点都不老实。   可是他早已习惯,习惯她八爪鱼似的挂在自己身上的距离和温度。那一夜她口口声声要离婚,背对着他的时候……   苏寻闭上了眼,简直不能想象没有她的日子。   嗅着她的发香,心头平静了不少,这种踏实的感觉真好,他缓缓闭上眼。   怀里的女人突然抖了一下,她经常这样,睡到半夜突然惊醒。   感觉加诸在肩头的力气一直在加大,他屏住呼吸,怕惊醒沉睡的她。   可她已经醒了,气息突然急促起来。   “又做噩梦了?”苏寻的声音很温柔,他犹记得,刚开始的她,便是因为噩梦缠身,才会给了他亲近的机会。   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踏实,只不过他的气息里却夹杂着酒味。   纪夏把睡梦中无限放肆的手脚给缩了回来,挪了挪身体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声音温柔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嗯,梦见又被人推下楼。”   苏寻只当是寻常的梦,“这类高空坠落的梦,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是压力太大了。工作上的事尽力就好,不要为难自己。”   纪夏嗯了一声,始终没说出那个推自己的人是曹萱文。   总不能告诉他,他那个芳华绝代、美艳不可直视的曹姑姑已经莫名其妙地被她列为头号假想敌了吧。再说,对方明明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她28岁的高龄竟然会屡次梦见她来伤害自己……   她若是说出来,难道不是变相证明自己这心理防线究竟是有多脆弱。   “怎么最近这么多应酬?”纪夏已经毫无睡意,趁着苏寻还没睡开了口。   苏寻心里一惊怕她看出端倪,嘴上却是信手拈来,毫无破绽,“手里有个项目马上就要面市出了点问题,在打通关系。就为了这事,我明天得出差一趟,S市。”   明天。   算了下日子,纪夏有些失落。后天便是方裙婚礼的日子,他可亲口答应过到时候一定去,这怕是已经忘了吧,“嗯好。”她的声音毫无起伏,像是不怎么重要的事。   苏寻心里咯噔一声,怎么说他好歹也算一个人肉抱枕吧,竟然这么,毫不在意?   因为有苏寻在,纪夏不再辗转反侧,只是闭上眼很快便又睡着。   晨起的时候,苏寻难得会起得比她早。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只看到苏寻的背影立在衣柜前,看样子是在收拾东西。   动作很轻,连拉抽屉的声音都微不可闻,拿了三套西装,纪夏下意识地咬住下唇,“你这次出差要去几天?”说着便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脚尖刚刚落地,却触到地板的凉意而紧缩回来。   “醒了?”苏寻看向身后的女人,纪夏刚睡醒的时候,眉头微蹙,眼里水汪汪的,整个人都是柔和的弧度。索性把手里的西装扔进行李箱之后,便一手拿着衣架一边向她走来,“四天。”修长的指尖轻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多余物。   这样的动作,纪夏并不陌生。   “哦。”她唇角微抿,眼神不自觉地看向地上的行李箱,“路上小心。”虽然不高兴他忘记了方裙结婚的事,但是不管出于什么用心,她还是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苏寻原本只是想揉揉她的头发,却叫她那无意识的抿唇的动作勾得心猿意马,身体不自觉便倾向了她,正中红心,吻住了她的红唇。   她显然也没想到苏寻会在这时候吻他,反应过来推他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挺直了身板,笑得一脸……得瑟。   纪夏拿他没辙,噙住嘴角不自觉要扬起的笑容,努力平稳自己已经慌乱的心跳,嘴唇翕动,“小人得志。”   苏寻才不计较这个,反正他得手了,不过一瞥到脚边的行李箱,马上又乐极生悲,舍不得纪夏,“要不你陪我一块去,我刚好缺一个随行律师。”   纪夏拿着眼角斜看他,像是在嘲笑他的以权谋私,更像在与他调情,嘴角微翘,“做老板的都像你这样,那我们做律师的还有没有点尊严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苏寻拨弄着她的头发,指尖顺着发尾一圈一圈绕上来,“好吧,其实我是缺爱,离不开你。”   这还是从九花回来以后,两个人这么融洽的相处,也是苏寻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纪夏清了清嗓门,难得刚睡醒就有这么一副好心情,“苏寻,你这是在撒娇?”   “嗯哼!”苏寻学着纪夏的语气,大方点头承认。   纪夏心底明明很高兴,手却拨开了苏寻的“绕指柔”,“撒娇无效。我很忙,你自己注意安全。”   “哦!”虽然明知结果如此,苏寻还是有点失落,连撒娇都用上了,竟然还是没用,这女人还真是软硬不吃。   纪夏洗了澡,又上了妆出来,苏寻才刚整理好行李。   高大的背影屹立在衣柜旁,显得特别落寞。从她的那个角度看去,他真是绝佳的身材,宽肩窄腰,腰以下就是两条大长腿,不去做模特真是浪费。   鬼使神差的,纪夏竟主动从后面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一张小脸直接贴在他的背上。   他的背突然僵直。   手却在第一时间握住了她的手,就怕她会突然松了手。   他的手紧握着她的手背。   她却在他的背后笑着,“大后天有个案子要开庭,结束之后就飞过去找你。”咬字的时候不急不缓,却叫苏寻激动到无以复加,硬生生转过身来,半躬下、身与她的视线对上,“你说真的?”就是这个项目谈成了,他都不见得会这么激动。   “自然。”纪夏扯起嘴角笑,她也觉得自己疯了,才会想着案子一结束就过去找他。本来是想给他惊喜的,可是她又见不得他此时的失落,“随行律师就算了,随行吃客还是可以的。”   “还有一个。”苏寻的手抓着她的耳垂,见她一脸疑惑,才缓缓开口,“御用暖床。”   纪夏冷哼了一声,并不满意最后一个答案,“我、去、你、的!”   方裙的婚礼,就在苏寻出差的隔天。   婚纱是意大利名匠专门为方裙设计的,故意在腰身处加上了一簇玫瑰花样的修饰,轻盈飘逸,修裁腰身的同时顺道遮住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就这一件婚纱,怕是足够谭施一不吃不喝干一整年了。   看着方裙满溢着幸福的笑颜,纪夏把心头最后一点别扭压下,“你今天真漂亮。”这句话是真心话,打从认识起,方裙就是男人眼中的女神和百香果,有的是人来讨好和奉承。而她本身就情商高,做人处事游刃有余,一点都没有美女的架子,在朋友圈里也很吃香。   不过,这仅仅截止于她和谭施一分手之前。   在此之前,大家都说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人也踏实不浮夸,不追求名利,这么多年过去都能全心全意守着谭施一。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婚礼,像是一个惊雷在炸响在她们当时的同学圈子里。从爆炸那一刻起便不受控制了。今天的婚礼,要么直接不给面子缺席了,要么也是抱着来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人让方裙坚守不住最后的阵地,投入别人的怀抱。   方裙虽然没在群聊里现身,但并不代表她没有关注,从她今天对同学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唯独对纪夏上心,“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苏寻呢?”   “临时有事,出差去了。”虽然是事实,但是在沈括转过头来的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了他眼底嗤笑的意味。   “这样。”方裙满是遗憾,抓住了纪夏的手,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最后还是咽了回去,扯起一抹明媚动人的笑容,“我待会儿还得换好几套婚纱,你来帮我吧。”   “好。”纪夏自己往过去同学堆里找了个位置坐下,都是好几年不见的同学,寒暄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纪夏并不善此道,四两拨千斤地回答了几句,就不再插嘴了。   都是相熟的人,纪夏的个性他们也都清楚,也不再拉着她海扯。只是碍于她和方裙的关系,之前聊得热火朝天的八卦突然被打断,他们也渐渐冷场。   直到,八卦中的炮灰男出场——谭施一。   因为几张同学的桌子都坐满了人,谭施一索性加塞到纪夏旁边。   纪夏挪了挪位置,突然间,生分了。   上一次也是这样。   她出车祸晕了过去,明明是他送她来的医院。可醒来之后,她却宁愿选择装睡也不想面对他。最后实在装不下去了,也没能好好说上几句。   而他,似乎也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生分和隔阂,连说一声都没有就走了。   这一次,虽然场合不一样了,但情况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还是他先开的口,“身体好些了吗,有复查没?”   一连两个问题,明明是很关切的话此刻听来却满是生分和别扭,“嗯,不碍事。”纪夏抿着嘴笑,头微低,并不想对上他的眼。   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纪夏第一次以这种态度对他。   谭施一并不再打扰她,跟旁边的男生聊起来。   如果没记错,那人的职业是心理医生,而谭施一却是建筑设计师,一个感性一个理性,明明没什么共同语言竟还能够夸夸其谈、畅所欲言,也是不容易。   一直到婚礼开始前,气氛都很融洽。   当热闹的《好日子》音乐停下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处——新人要进场了。   “我死都想不到方裙竟然会选择这样的结婚方式,她不是最讨厌这种中规中矩的酒席宴吗?”旁边桌子的女生没控制好音量,导致周边的人都听到了。   纪夏瞥了一眼谭施一,脸色不是很好。当年他们也有讨论过婚礼,中式、西式,海边还是花园,她还记得当时方裙说的是在学校后山的那片情侣圣地,场地够大而且环境好气氛佳,重点是满满都是回忆。   《婚礼进行曲》缓而慢地响起,4.6米长的鱼尾裙摆被两个小花童抓起,漫过整条红地毯。   灯光打在两位新人身上,郎才女貌实在登对。沈括这个人,就算不比家世和内在,光是颜值也足够甩掉当年追方裙的那一打男生。   纪夏用手机抓拍了两张,原想发给苏寻,想想又觉得不合适便把手机收了下来。   司仪热情洋溢的声音并没能点燃周边这几块桌子的气氛,反而是唏嘘声不少。多的是问谭施一鸣不平的人,而当事人却毫无芥蒂,只是看着两个新人倒香槟。   “你要不好受,去趟洗手间也行。”这是今天晚上,纪夏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谭施一干笑了两声,又幽幽叹了口气,“我要放不下,也就不会来了。”   纪夏点点头,她并不想去揣测谭施一这句话是逞强还是实话。   方裙在台上落落大方,她一向如此,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端庄得体、进退自如,就连司仪故意起哄让新郎从身后度一口酒水给她,她都能依旧优雅地侧过脸去,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这个高难度的深吻。   相比别人的热情高昂,这边的人则显得兴趣乏乏。   “秀也秀够了,还不给吃饭啊。”说话的人是谭施一读书时候的哥们兼舍友,自然力挺自己舍友,当年没少给方裙和谭施一制造机会和各种把风当信鸽送礼物。这会儿鸡飞蛋打,他比谭施一更不甘心。   实话说,谭施一在他们当时的同学圈里特别混得开,所以这时候愿意为他出头、打抱不平的人自然也多。   纪夏看得出谭施一的为难,自动挺身而出解围,“就你饿,马上就上菜了,再挺一会儿。”   “饿的话我们是能挺一会儿,但是看小人得志穷得瑟的样子我就挺不住了。”刚刚吐槽方裙婚礼的女人耳根尖,隔着一块桌子硬生生接住了纪夏的话茬。   纪夏并不想在这种场合出头,毕竟说越多闹越大,丢的还是方裙的脸。   “哈哈哈,都别在方裙婚礼上乱折腾了。”谭施一笑得很自然,似乎没有任何不悦,“一下子同仇敌忾我以为你们干嘛,竟然都是为了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处久了感情淡了没了而已。”   纪夏看向谭施一,他表现得太正常,正常到她都不相信。   但是他那番话确实堵上了所有愤愤不平的人的嘴。终究他还是爱方裙,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方裙说的?”   谭施一的眼神像是诧异,纪夏多解释了几句,“我待会儿要过去化妆间,可以帮你带话。”   “那没有。”谭施一耸耸肩,并不在意,“你自己小心一点,刚刚后面那条路上服务员打翻了一瓶酒,地上滑。”   没想到在前女友的结婚现场,他还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那我过去了。”   换婚纱的时候,纪夏分明看到方裙哭了,“你这是喜极而泣?”   方裙用纸巾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眼角,就怕眼妆花了。   “纪夏,你是不是觉得我负了谭施一?”方裙突然回头问她,泪汪汪的眼里像是在控诉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当年横刀夺爱,到手之后却又不肯珍惜?”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倒是想日更,但是实在有点忙…   一堆考试压着还有各种论文要交,一点都不喜欢这么忙碌的日子。   忙里偷闲,还是要码几个字才开心,看我这么可怜给点评论嘛/(ㄒoㄒ)/~~   ☆、chapter、27   从化妆间出来的时候,纪夏脑子都是一片迷糊的。   回到餐桌上,一群人已经喝开了,划拳摇骰子猜点数,热热闹闹的样子跟她进去前大相径庭。反观谭施一,果然在第一战线,不用问,肯定是他出面拉的气氛。   他老是这样,什么事都要出头,过去她爱惨了这样,现在她厌极了他这样。   不过得幸于他的卖命拉气氛,方裙过来敬酒的时候,才不至于冷场。   “这些都是我的老同学了,今天都大老远的过来,这份情谊我先干为敬了。”许是怕有人让她下不来台,谭施一直接插嘴,“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结婚我们大伙儿肯定得过来闹闹才行啊,是不是?”   谭施一都这么说了,总不能还不给面子吧。   方裙感谢似的看向谭施一,那眼神里不止有感谢,还有……   纪夏看不下去,草草挪开了眼神。   方裙到另外一块桌子上去敬酒,谭施一继续送佛送到西,就怕这群太过仗义的同学把方裙人生仅此一次的婚礼给搅和了。   “我就没见过谭施一那么痴情的男人。”刚刚还在对面的某人舍友这会儿已经喝多了,半只手搭上了纪夏的肩头,因为谭施一的缘故,他们俩的关系并不差,“要是我,肯定哭得屁滚尿流死活要嫁给他了,怎么就有人蠢到放弃这种超标好男人呢。”   “屁滚尿流不是这么用的。”纪夏白了他一眼,却对他所言不予置评。   谭施一回来的时候直接把某人的爪子从纪夏身上拽开,“又不是你前女友结婚,你喝那么多干嘛?”   “前女神不可以?”似乎是真的喝多了,连心底多年的秘密都说出口了。   纪夏忍不住笑出声,当年的男人不是暗恋方裙就是明恋方裙,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纪夏总觉得谭施一看她的眼神热情灼灼,几乎要把她给看穿了,“你也少喝点,我明早还有庭审,先回去了。”   “我送你。”谭施一拉住她的手腕,意识到自己喝了酒又默默补上一句,“送你出去。”   纪夏走在前头,特别不自在。   “纪夏。”今晚的酒后劲足,谭施一这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他酒量一直很好,可也经不住今天这么空腹豪饮,“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已经到了停车场的楼梯口,纪夏才转过身迎上他的眼神,又觉得他的眼神太灼人便又匆匆挪到他身后的那根柱子。   “你和苏寻是不是假结婚?”谭施一的眼神惯来带着致命的深情,当年就是因着这个眼神,纪夏才会深陷其中,而此刻这种眼神却叫纪夏心惊。   “瞎说什么。”就是不冲着合同里保密一项,纪夏也不会承认,毕竟她现在对谭施一的感情已经变质,她不会再给他希望。   “你不用瞒着我。”谭施一叹了口气,像是在犹豫,“虽然知道得有点迟,但也不算晚。”   谭施一的眼神里满是笃定,纪夏不动声色,只是往回看着他。   不作答便是最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可以不回答,但是苏寻跟曹萱文的事情在圈里人尽皆知,你还甘心去冒这个险?”谭施一不想纪夏受伤,这件事他也是意外得知的,“不管是不是假结婚,事情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   “圈里?”纪夏皱了皱眉,什么时候谭施一跟苏寻成了一个圈子里的人。   “苏寻有个堂妹叫苏蜜,也是我们这一行的。前段时间带了个女孩过来,不小心把苏寻假结婚的事说漏嘴了。只不过,还没有人知道是你。”谭施一还是有点庆幸的,“还好你今天没带上苏寻。”不然以流言蜚语的散播速度,恐怕……   “我知道了。”纪夏看似若无其事地扯起一抹笑容,心里却泛着苦涩,“你回去吧,少喝点。”   走向那辆熟悉的卡宴,纪夏只觉得手心的钥匙特别灼人。   她清楚的知道,她和苏寻安稳的夫妻生活就要过到尽头了。   突然特别想听苏寻的声音。   只是一声,电话就被接起了,“宝贝儿,明天什么时候过来?”苏寻的声音特别激动,就算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到他满满的笑意。   纪夏握着电话,刚刚因为特别想他才打电话的冲动突然荡然无存,满脑子都是曹萱文,是不是他也曾叫她“宝贝儿”,他又有多少心思是真的在自己身上的。思及此,纪夏心头泛过一阵酸涩,开始言不由衷,“临时有事不去了。”   电话那头顿了一回才开口,虽然平静无波,但纪夏还是听出了他的失落。   不知道为什么,苏寻那天落寞的背影突然又出现在她眼前,心有不忍,终于还是改口,“逗你的,明天中午的机票,大约下午三点到。”   电话那边却再无波澜,口吻淡淡,“你要是累就别过来了,我也不想你长途跋涉。”像是突然想通,口吻又笃定了些,“你别过来了,这边的事情明天就差不多了,我早点回去就是。”   他都这么说了,纪夏也不想再坚持,“那好。”   纪夏刚想把蓝牙摘下,那边的人却耳尖听到导航的声音,“你在开车?”   “嗯。”虽然苏寻不让她近期私自开车,但是她又不想大冬天的去站牌等车,所以偷拿了他的车,“今天方裙结婚。”   “……”苏寻恍然大悟,难怪他老觉得自己忘记什么,“夏夏,对不起……”   “没事,你忙。”纪夏若无其事地接过话,本来她就不指望苏寻能来。虽然他出尔反尔,但毕竟也是忙于工作。   本应该是一通温存无限的电话,却生生就这样不了了之。   因为第二天的庭审,纪夏又把自己投入新一轮的加班中,因为得力助手已经辞职,新来的助手还在磨合期,导致很多事情她要亲力亲为。   一直到后半夜。   纪夏刚刚泡了杯咖啡,就收到了某人的微信,“是不是又熬夜了?”   纪夏唇角微扬,看着他比卡丘的两个耳朵插进插孔的头像,不觉笑容弧度又大了些,“你不也是。”   那边几乎秒回,“能一样吗,我是想你才睡不着。”   油嘴滑舌,纪夏在心里娇嗔了一句,微信上却只回了一个句号,表示她听到了。   “现在给我收拾东西上床睡觉,咱家不缺你打官司赢的那点钱。”苏寻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过来,手机震得像是抽风,“这项目要是能成功面市,咱们就去补度蜜月。”   ——“不对,纪大律师出手自然所向披靡,肯定能赢,所以今晚就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了。”   ——“听话,上床睡觉。”   难得见苏寻炫富,纪夏笑得花枝乱颤,“贫死你,睡了。”   那端突然弹出一段语音,“亲爱的纪律师晚安。”他的声音醇厚温润,像是一股清泉般滑过耳际,在这样的深夜更显得干净好听。   “苏寻,好梦。”纪夏对着话筒开口,她极少用语音,不过鉴于某人甜言蜜语功效过人,她破例发了语音。   纪夏睡在他平日里睡的位置,他的气息还在,从四面八方袭来包裹着她。许是工作太累,这一夜竟然安稳无梦。   第二天的庭审托了苏寻的吉言,进行得很顺利。   微信上,方裙发了好几张照片给她,有在飞机上的,也有自拍。这会儿应该还在空中飞,纪夏并不急着回短信,看着屏幕上的女孩笑意柔柔。   有时候,事情真相就像平静的湖面下的水草,表面上平静无波,但水底却是纵横交错,一旦缠上便再也理不顺。   还好现在,方裙和谭施一都找到了彼此的归宿。   只是谭施一昨夜说的那件事,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她必须时不时关注一下网络和自己的朋友圈,以防哪一天自己登上热搜头条都不自知。   如果问她这件事情曝光,她最害怕面对什么。首当其冲的应该是苏寻的父母吧。他们是真心待她如儿媳,她也真心事他们为父母,只是若是这一切都涂上了欺骗的色彩……   纪夏握紧了拳头,对即将来临的一切却又真的无能为力。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身为侄媳妇的纪夏,主动联系了那个美得芳华绝代的姑姑——曹萱文。   曹萱文刚回国,并没有稳定工作,约起来一点阻碍都没有。与其说她约到曹萱文,倒不如说曹萱文一直在等她约她。   比起第一次见面,曹萱文这次打扮特别随意,套头衫紧身牛仔裤,帆布鞋。倒是适合她这个年纪的打扮,简单的打扮衬得她干净利落,腿型好看又修长。   “你倒沉得住气,到今天才想起来约我。”曹萱文只要了一杯奇异果汁,纪夏对这种绿绿的浑浊液体并无爱,连带着对饮料的主人也没什么好感,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为什么得约你?”   曹萱文等了这么久,把耐性都给等没了,不想跟纪夏兜圈子,“说实话,你跟Albert的交易合同我那也有备份。所以,他因为心底善良总想找到一个两全的方法来善后处理。可我个人觉得纪律师本事那么厉害,难道还真的需要Albert的保护不成?”   纪夏万万没想到她那里会有合同的复印件,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很正常,苏寻这个决定她必然有参与,所以作为共同决定者,她有备份并不奇怪。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纪夏想起来会这么别扭。   他跟他之间无话不谈,毫无秘密。而他跟她之间,除了那张合同又剩下什么。   “曹女士。”纪夏唇角微勾,笑得冷艳,这是她做出一个咄咄逼人前的习惯,“你为什么单独跟我见面的理由不言而喻。既然你没本事做就不要拿它来威胁我,我不吃这一套。”   纪夏三言两语,却叫曹萱文脸色苍白。   曹萱文放在餐桌下的手缓缓握紧,果然,这女人就没想象中的单纯好对付。可是纪夏有另一个把柄在她手上,她很清楚,“你要真像你说的那么毫无破绽,那你今天又为什么约我?”   纪夏虽然笑着,却带着丝丝凉意,让人心惊,“苏寻我会还给你。不要再想办法去骚扰谭施一。否则。”纪夏唇角一勾,一字一顿地说道,“后、果、自、负。”   纪夏身体往沙发上一靠,全身的力气突然被抽光似的,刚刚那一句,她把自己和苏寻的未来都给斩断了。   她知道她在录音。   曹萱文得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却没有想象中的畅快,明明那么棘手的女人却这么容易就妥协,反而让她觉得不踏实,“对苏寻,你也能放手?”   纪夏不耐烦地看向她,那么漂亮的女人,她怎么会越看越烦躁,“你都能查到谭施一,那你又何苦问我苏寻。”   曹萱文这才恍然大悟。只是有一点不解,以这个女人的城府和手腕,怎么可能搞不定那谭施一反而让自己的助理先下手了。再说,她是瞎了不成,苏寻硬件软件摆在那,哪一点输给那个叫谭施一的了。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抢一个男人的时候争得头破血流,可当别人看不上自己男人的时候,又会忍不住愤愤不平。   “对不起,是我狷介了。”曹萱文收起所有的敌意,看向纪夏的眼神都变得柔和,“祝你和谭施一能够修成正果。”   纪夏轻轻嗯了一声,看向窗外,好歹是从曹萱文这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只不过,她和苏寻的结局只怕也是注定了——散。   她其实很讨厌自己这样子,什么都不去争取,为了冠冕堂皇的一个理由而自动放弃。就如同当年,谭施一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我的时候,她咬死了不喜欢。又如同,她宁愿找一个不认识的苏寻帮忙假结婚,也不曾跟谭施一提过一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苏寻的头像其实是我自己的微信头像,哈哈哈。喜欢可以问我要。算不算变相要评论?   话说,纪夏也是半个心机婊啊……不要打我,纪夏手段不够,怎么秒杀曹萱文呢。。对不对:-D   ☆、chapter、28   纪夏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做了决定就不再反悔的人。所以答应会离开,她必然不会食言。   自打跟曹萱文见过面之后,纪夏总觉得心头郁结,却又无处排解。   刚好路过发型屋,顺便烫染了一个头发,酒红色,没有什么特色的大波浪。纪夏刚染完就有点后悔,因为酒红色……   实在太骚了。   因为一个头发被活生生折腾了一晚上,纪夏后悔自己太冲动。这样比熬夜加班一整夜更累,整个脖子都快脱节了。   摸出钥匙开门,门却从里面开了。   本该在S市出差的男人,竟然,出现在家里!   不过比纪夏更意外的是里面那个人,他刚洗完澡出来,听到她高跟鞋的声音便顺便帮她开门,可门口这个女人真的是她的纪夏吗。   酒红色的头发衬得她皮肤白皙,原本到腰的直发被烫成大波浪自然地垂在她两侧的肩头,整个人变得更有味道,当时他脑子里只闪过四个字——风姿绰约。   苏寻看得呆了,都忘了自己挡着自家媳妇进门了。   纪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遂转移话题,“怎么晚上就回来了?”   门刚关上,纪夏就被某人一把搂进怀里。   难得纪夏没有反抗,反而把双手放在了他的腰上。苏寻低头吻着她的眉心,“太想你了,一完事就马不停蹄回来找你了。”醇厚温润的声音故意被压低,带着万般蛊惑。他的唇从她的眉心往下轻点,鼻尖。   因为他的话,在她心里泛过一片涟漪。手却推开他一点,略嫌弃,“我头发药水味好重。”   “我不介意。”苏寻帮她把鬓角挽到耳后,露出白皙小巧的耳朵,“当然,我更不介意帮你洗洗。”   “一边去!”纪夏半蹲下、身子,从他怀里逃开,“有这闲工夫,帮我把外面的衣服收了。”   “不要,明天钟点工会来。”苏寻哪会这么容易放过她,把她捞了回来,宽厚的身体直接贴上了她的背,下巴抵着她的头,“有个好消息听不听。”   纪夏索性把身子半靠在苏寻身上,“不听。”   对于纪夏此类行为,苏寻只能默默叹了口气,“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   “我说不听,难道你还真不说了?”一双杏儿眼微微眯着,嘴角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行吧,你说。”   真是不解风情的女人,要是别的女人肯定是“呀,什么好事儿”或者是“真的吗真的吗你快说”,可到了纪夏这里……   可他就是喜欢她这般不解风情的性格,怎么了。   苏寻不急着说,反倒是掏出了一条项链,双手从她身前经过,小心翼翼地扣上。   “都忙得脚不着地了,还有时间去买项链?”纪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小巧的白金心形里镶嵌着一颗的钻石,做工精巧的是那颗钻石会因为佩戴人的身体浮动而不断旋转着。这条项链纪夏之前貌似在Bvlgari店里见过,因为价格不菲的缘故,始终没下手,断然想不到他竟然也会相中这一款。   嘴上虽然在揶揄苏寻,心里却还是开心的。   苏寻显然已经习惯了纪夏的别扭,“偶然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纪夏的脖子白皙,戴上去效果比想象中还好。   因为项链的点缀,她的锁骨更加明显,无形中性感了几分,“快过年了,我们得补过蜜月吧。”苏寻怀抱着纪夏,就像怀抱着一个世界般满足。   以往每个新年,纪文宁都陪着她一起过。想起这个,纪夏心里沉重了许多。   也好,出去散散心,免得触景生情,“地点选好了吗。”   “南极。”苏寻语出惊人,但纪夏竟然同意了。   能把南极当做蜜月地点的人,估计也就他们吧。现在的年轻人,蜜月不是新马泰就是法德意这类浪漫之都,这两人倒好,打算装成球去装企鹅吗。   自打范楚妍请辞之后,纪夏就觉得诸事不顺。她并不是特别挑剔的人,可能是之前范楚妍做得太好,把她的坏习惯给养出来,新来的助理虽然勤勉肯干,事情却总是不清不粗的,还总是逆着她的心思。   这无形中加大了她的工作量。   池勂就在纪夏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来的。   见着纪夏几年来毫无长进,沉思的时候就喜欢把笔插进自己的头发,过了那阵子,笔也忘记拿下来,成了她的发饰。   若非要说有所改变,那估计是那头乌黑的顺发现在染成了酒红色。   池勂再次敲门,纪夏才注意到他,清冷惯了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讶异,随即扯起一抹笑颜,“池医生,好久不见。”   池勂并不喜欢她叫他医生,显得生疏,“别调侃我了,我来有正事。”难得他会开门见山,可见这事不小。   以他们之间的交情,若不是有官司,恐怕他也不会踏足于此,没有太多寒暄,“直说,竭尽全力。”   “惹上麻烦了。”池勂拧着眉心,这几天为了这事没少烦心,“出了起医疗事故,本来也不是我的过失。不过出了这事我良心不安,又怕事情闹大了,就想私下解决。谁知道死者家属拿走了补偿金却又不依不饶,狮子大开口……”池勂比纪夏大了一点,因为纪文宁的关系,跟纪夏走得很近,若不是当年纪夏死心眼满脑子都是谭施一,说不准就因为纪文宁的撮合在一起了,不过这些已经都是题外话了。   看着池勂,纪夏免不得又联想起纪文宁,“你来找我,是做好了把事情闹大了的准备?”纪夏收起桌上摊开的卷宗,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一脸认真。   “我还有别的办法吗?”池勂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疲惫,“死者叫卢欣欣。因为肺炎引起高烧,我按惯例给他拍片开药,并无异常。也不知怎么的,断断续续七天高烧不退,后来说我们没本事非要出院。护士拦不住她,她便自己出院了。谁知后来跳河自杀了。死者家属非说是高烧不退导致神经错乱精神失常……”   卢欣欣。   纪夏听到这个名字以后就觉得太阳穴直跳,怎么什么事情都跟她有关系,纪夏从裴成钢微信里翻出卢艳艳的照片,“你说的死者家属中,有没有她?”   池勂仔仔细细打量了许久,“家属中没有看到她,但是跟死者确实很像,你认识死者?”   纪夏没有正面回答池勂的问题,而是就事论事,“这种事情最好别闹上法院,对你未来影响不好。我会帮助你尽可能跟死者家属协商。如果不可以,还是放心,凡事有我。”   如果纪夏向卢艳艳开口,那么这件事一定可以私了。卢艳艳是那种聪明又隐忍的女人,忍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惹裴成钢不痛快。但纪夏并不想领她这个情,那么这个案子想要私了不仅要另辟新路,而且难度加大。   纪夏再清楚不过,整个卢家,除了卢艳艳,基本上都是蛮不讲理。若不是如此,当年纪文宁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让小三顺利上位。   说到底,纪文宁当年忍气吞声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护她。   苏寻总觉得最近的纪夏变了许多,却又说不清哪里变了。除了不再提离婚的事,好像两个人相处也越来越融洽。   原本两个人都喜欢正正经经地在书房工作,忘了是谁先把笔记本拿回房间的,总之现在她们的办公区域已经变成了床上。彼此约定好时间,时间一到不管事情做完了没都会放下手里的事情,相拥而眠。   偶尔清闲,纪夏还会靠在他怀里一块看电影。   苏寻对这部电影略无语——《近距离恋爱》。他一个大男人对这种粉红少女心电影并不感兴趣,可是看到纪夏的笑颜,他就对这部电影有了莫名的好感。   “太甜蜜了!”看完电影后,纪夏还沉溺在那粉红色的回忆里,边哼着边用脑袋蹭着他的胳膊,像是在撒娇,“樱井遥弯腰捡笔让后背着一班人偷偷吻润希的时候,太……”感觉到苏寻别有用心的眼神之后,纪夏默默合上自己的话匣子,“天色已晚,我们何不就寝?”   苏寻把电脑放到一旁,空出手来抱住她,她的脑袋就枕在他的胸口边,“夏夏……”他的声音黯哑性感,轻轻在她耳旁调笑她,“你是在邀请我干坏事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纪夏第一次领略这句话的真谛,“别闹,我突然好困。”   “你这么兴奋,怎么可能睡得着?”苏寻的手一紧,将纪夏整个人拉至怀里,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贴,体温炙热非常,“我想想,那个吻是怎么吻的……”   “哎呀别闹!”苏寻突然把她埋进她的颈间,惹得她整个人又痒又激动,几乎要勾出她体内的渴望出来,“我生气了哦!”   苏寻这才抬起头,“别人干就是甜蜜,我干,你就生气?”一脸的委屈和无辜,“再说,我长得比那男的帅多了……”   一口一个干,“没素质!”   “在讲台桌底下偷情就有素质了?”有些事情讲理是讲不通的,更何况她是律师,他不一定说得过她。不过,他吻得过她,想着就直接堵上了她的红唇。   苏寻吻功越来越好,技术一跃千里,唇舌侵占上故土,便开始了柔情占攻,只一个来回,纪夏就放弃抵抗,诱敌深入了……   但又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   原因是,两个人一起滚下床了……   以这么羞愧的姿势落地就算了,苏寻还压在她身上,可怜她纤细的腰肢差点没被压扁,“弄疼了你没?”从意乱情迷到清醒,原来只需要纪夏的一声冷哼,“尾巴骨好疼……”   苏寻又心疼又懊恼,把纪夏抱回床上趴着,帮她揉着尾巴骨,“不然去医院看看?”   “然后医生问怎么摔的,然后回答滚床单摔的?”纪夏冷哼了一声,其实她是故意摔下来的,可目测距离明明是苏寻着地,怎么就她先落地还摔得这么严重。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直接很煞风景地踢开他。   苏寻被纪夏逗乐,但又看着她纠结成一团的脸,又不敢笑出来,“都到床沿了你也不说,我都精虫上脑了哪会注意到那个……”苏寻认真地做着自我检讨。   难得有人会这么大方承认自己色、欲熏心……   “可怜你经验丰富,却在阴沟里翻船?”纪夏状似无意提起,心里却狠揪一把,据她调查,曹萱文出国时才17岁,当时的苏寻应该不至于把主意打到一个未成年少女身上。而现在……纪夏曾经在想,那段时间接连不断的应酬是不是他去找曹萱文用的借口。   苏寻觉得这句话里有话,又不大确定直接凑到她跟前,直到瞅见她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才确定这女人肯定是在试他。如果只是嘲讽,这丫头小人得志的样子他又不是没见过,“姑娘,跟你一样,我也是头一回上战场。”   “什么鬼,你下手轻点,疼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章打算就地正法的,好像有点早……   还是喜欢水到渠成的那种。   ☆、chapter、29   纪夏尾巴骨都还没好利索,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苏寻拎出去小区外晨跑了。他非说她天天宅在办公室和家里,没有运动,所以才会摔一屁股,疼一晚上。   外头的空气好,顺带着连心情也好,虽然纪夏起床前还给他摆脸,跑这一通下来,心情舒畅,也忘了自己先前在跟他置气。   吃了早餐后,才有说有笑地往家里的方向走回去。难得有一个周末不用回苏家陪两位老人,他们就顺道为这两天的行程做了安排,先去吃顿大餐然后去健身馆打网球,晚上去听场音乐会。第二天呢,就去泡温泉,放松身心,然后迎接新一周的工作。   但是,往往人算不如天算,刚刚做完计划就接到苏垦实突然中风的信息。   纪夏还没见过苏垦实,并不代表她不了解他,苏寻的爷爷——曾经叱咤政坛的大人物。   两个人直接穿着运动衣就去了医院,明明才9点出头,苏家的人便齐聚一堂了。出乎纪夏意料的是,一群长辈竟然沆瀣一气在指责唐疏,他们的继母,苏寻的继奶奶。   唐疏甚至比关瑜馨年纪要小,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当年怎么进了苏家的门,纪夏不得而知,但老头子一出事,这一家子变换嘴脸的速度和对待她的态度看来便知她这几年并不好过。   刚来没多久,纪夏就注意到苏寻心不在焉、东张西望的样子,他在找谁她很清楚。他关心她,在乎她,本就在情理之中,只是纪夏还是忍不住跟自己较劲。   这些天,她也很矛盾。可是只要一看到苏寻,她就毫无原则,只想着珍惜这最后的一段时间。但现在回头想想,她现在所做又有何异于当年的卢艳艳。   若非要说出个不一样,无非就是她名义上多了一个苏太太的头衔。   曹萱文到的有点晚,但依旧妆容精致,无懈可击。   有人看不过去,口吻讽刺,“爸都这样了,你还要打扮仔细了才出门吗?”之前吹捧她不过是碍于苏垦实的情面,如今人都中风了,能不能醒过来还是问题,谁又在乎这个。   “我怕她担心,通知她的时候没跟她说是爷爷出事。”关键时刻,依旧是苏寻挺身而出。   碍于苏寻的面子,没有人再敢出言为难曹萱文。可即便如此,曹萱文的脸上还是一片铁青,无助地拽上了苏寻的胳膊,“我不知道这么严重……”   “这不怪你,而且你来得再早也无济于事。”苏寻好言好语哄着她,在他眼里,曹萱文还是当年那个柔弱无助,一被人欺负就只知道哭的小女孩。   纪夏只当没看见。相比其他人的焦急担忧,她平静许多,许是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又或者是躺在里面那个人跟自己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家里这么多长辈在,苏寻和曹萱文始终形影不离。   苏清海和关瑜馨的脸色几乎要黑成碳,要不是碍于这么多人,早就把他给拉过来了,“你给苏寻打个电话,让他马上给我过来。”苏清海难得会插手他们夫妻的事。   纪夏没辙,刚拨通电话,才想起,“爸,苏寻的手机在我这。”   周边陷入一片死寂。   要不是她的手机铃声突然作响,“夏夏,你现在有空吗,卢家的人又来医院了,又吵又闹的,我真的拿他们没辙。”   池勂也在这间医院,纪夏刚好找到机会可以脱身,“妈,我有点事去处理一下,马上就回来。”虽然卢家那件事也非常棘手,但总好过在这里看苏寻和曹萱文秀恩爱的好。   她必须得承认,她嫉妒得要发疯,她小心眼,她善妒,只要想起他们相偎在一起,她就一分钟都呆不下去。   还没靠近,就听到卢家人惯有的大嗓门和叫骂的本事,也难怪池勂招架不住。   这种场合进去,根本没有人注意得到她,纪夏索性打开手机手电筒,直接把灯打到了卢建国脸上。   卢建国愣了一下,刚想骂人,看到来人是纪夏之后,突然被哽住了,老半天只憋出一句话,“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是池勂的代理律师,你说呢。”纪夏点了一下人数,只来了卢家的三兄弟和他们各自的媳妇儿,就差点没把这屋顶给掀开了。   “死者直系亲属呢?”纪夏示意让卢建国坐下,他战战兢兢半天还是没动。   纪夏的本事他们老早就领教过了,却不想这个文文弱弱的医生竟然会找她做律师,“我们家欣欣死得惨,那没良心的夫家拿了钱就不管不顾了,可姑娘是我们卢家的……”   纪夏眉头微抬,卢建国竟然说不下去。   池勂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纪夏这么厉害的样子,他印象中总觉得她个性冷冷的,对什么都不太上心,除了那个叫谭施一的男人。如今她只是穿着一身运动服,不着粉黛,只是一个眼神就叫人畏惧。站在人群里,丝毫不惧怕面前这些人高马大的汉子,从她身上散发出一场令人窒息的气场,睥睨一切的架势真真叫人胆颤。   “那钱在谁手里,不用我来告诉你。如果你还想闹,我会让你把刚捂热的钱全部吐出来。”对待卢家人,客气和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他们只怕威胁,而纪夏正是抓住了他们这个弱点,“你也知道,没把握的事我不做。”   卢家人愣在原地,就卢建军挣扎了一句,“你别欺负我们不懂法,人是死在你们医院的,血债血偿!”   纪夏对卢家人没什么好感,只要有利益的事情他们一件都不会落下,这些年从裴家吸了多少钱她也是知道的,“不懂法我可以给你们免费介绍律师,只不过除了把吞下去的钱吐出来,还得多缴相应的律师费。”   “不想得不偿失,门就在你们右手边。”纪夏替他们开了门。   碍于纪夏在场,卢家人威胁了几句就走。   池勂目瞪口呆,“他们怎么那么好对付?不应该啊……”   “他们是我继母娘家人。”纪夏云淡风轻地解释,除非是不想从裴家拿钱了否则他们不敢正面为难纪夏,再者,她有多厉害他们也领教过几次,毕竟当年她从法之后第一次学以致用就是用来对付他们,“他们还会再来,不过不一定是像今天这样吵闹,可能是威胁或者人身攻击你,保留好所有证据,将来开庭用。”   “打官司的话,你有几成把握?”池勂并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他只担心如果事情闹大了,他未来的人生会怎样。   “我觉得不会打官司。就算打了,也不用担心。如果你想稳操胜券,就想办法激怒他们。”纪夏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下来有段时间了得回去了,“这并不算医疗事故,因为你不是过错方,不存在事故一说。闹大了,你最多只是受到道德谴责,再说你已经补偿过他们。而且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不仅不知餍足,还反过来伤害你,于情于理你都占据优势,懂了?”   “夏夏……”   纪夏抬头望向一脸呆滞的男人,等他的下文。   “你做事都这么做一步想十步的吗?”池勂只懂医术,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找错人了,纪夏那么盛气凌人地激怒他们,直接把本来就不太好的情况给彻底整崩了,却不知她的下马威真实目的在于激怒他们,从而转化成自己的有力证据。   做一步想十步?其实并不是,至少在她和苏寻的那段里,她想的一直都是走一步算一步。   纪夏走回急诊室的这一路,她觉得举步维艰。想起又要面对苏寻和曹萱文,她就觉得头疼。   为了拖延上楼的时间,她刻意选了楼梯。   却不料,楼梯口有她最不想面对的一幕。   虽然有想象过,但是真正看到他们在她面前接吻的时候,她只觉得五雷轰顶,再无其他。   纪夏嘲笑自己,她怎么会觉得苏寻对自己是认真的,是不一样的,又怎么会相信他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她肯定是蠢到不行的。   转身的时候太着急,撞到楼梯的扶手,发出“咚”的一声,也吵醒了那边忘情接吻的两人。   “纪夏!”苏寻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   纪夏索性转过身来,笑着看他们,一脸无所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反正在场的三个人不是都很清楚,他们只是假结婚,真正有情侣关系的是他们。   苏寻在看到她那抹笑容的时候,觉得特别刺眼,“纪夏,你真一点感觉都没有?毫无感觉?”他低沉着嗓子问她,心口像是被人一手拧碎。   “对呀。”纪夏笑得一脸灿烂,如果苏寻多用点心,他就该知道,纪夏笑得这么反常,毫无破绽只是因为她在撒谎,在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   纪夏看到了他身后的曹萱文——她正在等她的答案,一咬牙,也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真实性,又补上了一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始至终只喜欢谭施一。” 作者有话要说:  have a good time.   ☆、chapter、30   苏垦实的情况并不乐观,急救过后便神志不清,一直没有清醒。除了唐疏和清字辈的几个男人留下来照顾,其他人都相继回家了。   而此时的苏家,气氛比病房好不到哪里去。   这还是关瑜馨第一次见到不苟言笑的苏寻。   以她对她儿子的认识,向来言笑晏晏,多大的事情都一笑置之,毫不在意,而今天一下车就反常的一声不吭回房,导致关瑜馨原本准备一堆的台词,一句都没用上。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相比苏寻,纪夏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不至于乌云密布,却也是多云转阴,“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别吵架伤感情。”   “没吵架。”纪夏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反过来安慰起关瑜馨,“他因为爷爷的事情心情不好,您不要多想了,我先上楼了。”   关瑜馨也没辙,这媳妇儿跟儿子一样,让她猜不透,“夫妻间多体谅对方,没什么过不去的啊。”纪夏似懂非懂地点头。   关瑜馨这么做无可厚非,她也不希望儿子的婚姻发生什么变故,可是纪夏却没有多大心情附和她,满脑子都是曹萱文跟苏寻的那个吻,几乎要撑爆她的脑子。他还生气,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纪夏关房门的声音很大,直接惊醒了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冷笑起来,“怎么,迫不及待要跟我摊牌了?”他的眼里满是阴鸷,嘲讽的口吻更让纪夏怒火中烧起来,口吻生冷起来,“到底是谁迫不及待了?”   “对,是我。”苏寻从床上坐起来,他今天一直在安慰自己,劝自己不要恼怒,明明知道她心里只有谭施一,自己这么计较又算什么。可是他竟然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心里想着他却还能继续勾引我?”   勾引?纪夏紧紧攥住自己的手心,只差没有一巴掌甩过去,“彼此彼此的事,有什么好说的,对吧?不对,你更深谙此道呀,那么巧妙地在两个女人中间找到平衡点。”   “纪夏,你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苏寻已经笑不出来,青筋暴起,完全控制不住情绪,“就老子跟个傻逼似的哄着你,把你拱上天只差没给你烧香了。我他妈说了多少次,我跟曹萱文之间什么都没有。在遇到你之前我不懂爱情所以我想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可是我他妈遇到你了,还爱上你了,我爱得无可救药停不下来,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怕你烦我、怕你提离婚,分开的时候又想你想得差点阳、痿。你不是问我出差怎么还有时间去买项链,我他妈一离开你就想你想得要死。”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苏寻都觉得自己可笑,“我就像条流浪狗,灰扑扑的被人捡起,只是摸摸头,就尾巴摇着摇着上了天。逗弄了半天就被扔回路边。还偏偏不肯相信,眼巴巴地跟在后面。走了那么久才发现你根本就不会回头。”   “行你要离婚是吧,我成全你。”苏寻说完这句话,只觉得精疲力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谭施一也很爱你。”   纪夏只觉得脑子都懵了,为什么他会告诉她,他爱上她了,而不是曹萱文,“苏寻……”   苏寻抬起头来看她,满脸嘲讽,“怎么了,又舍不得了?”   纪夏的脸一阵白一阵青,她这么清高自傲的人,又何曾被人这么说过,“你是在说,我当了婊、子还得立牌坊?”   苏寻没吭声,只是冷笑。   纪夏不屑解释,犹豫许久终于做出决定,“行,我婊、子我贱,我滚。”纪夏甚至连外套都没穿就离开了苏家,这个她曾以为是最温暖的港湾的地方,而此刻,她觉得冰冷非常。   现在的她没有车,没有专门的司机,在这片富人区里,她徒步走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又能走多远去。   他刚刚的意思是说他爱她吗,那曹萱文又算什么。过去她又为什么从来不肯给他机会说完他的话,可是如果他心里真的没有曹萱文,为什么又会在第一时间挺身而出,又为何会在楼梯口跟她接吻呢。   真的是她误会了他们,还是根本就是他的一面之词。   他今天的愤怒,是因为她说,她只喜欢谭施一吗。   纪夏心里一片混乱。   她要强惯了,可是她现在却控制不住自己在这富人区的公共路段大哭起来。   她真的不信。不管是卢艳艳还是纪文宁,都不是她要的生活,她要一个全心全意的人,而不是一个什么都需要她去猜去争取的苏寻。可是,哪怕她再怎么不想,她都已经爱上那个叫苏寻的人了。   纪夏抓着自己两鬓的头发,不知道是懊恼多一点还是不舍多一点,她明明很想再抱抱苏寻,很想跟苏寻说,其实她也爱他,很想在一起的时间可以无限延长,最好延长到这一生结束。可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看到他和曹萱文接吻的时候,她就嫉妒得不能所以,失去控制,没有思想,可是又不想承认自己吃醋,只好故意用起哄来掩饰自己的不甘和嫉妒,只能用谭施一来做挡箭牌保护自己,她不过是不想承认她爱上了苏寻,不愿承认自己变成一个小三,甚至在原配面前勾引别人的男朋友。   难道,就这样,从此形同陌路甚至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吗?   不要,她真的不要这样子。   可是她又做不到回去找他,回去推翻自己白天的说法,告诉他,其实她已经变心。只怕那么说了,他才更觉她水性杨花,毫无定性吧。   而此刻的苏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夏大晚上跑出去了,你真的不去看看?”关瑜馨见着纪夏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就知道是谈判破裂。其实也怪不得纪夏,是个人都会发火,能忍回房间才发作已经是极好的修养了,换成任何人,可能就在现场失控了。   “她没您想得那么脆弱。”苏寻心烦,想也知道她会找谁求救,说不准一出门谭施一就来接她了。   关瑜馨很少发脾气,更罕见这么火冒三丈,毫无顾忌自己的身份,“为了个曹萱文还闹得不够吗?她有什么好的让你念念不忘,把自己非要娶过门的女人晾在一边,你有考虑过纪夏的感受吗?你还记不记得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苏家这么多人面前,你甚至连介绍都没有就冲过去挡在曹萱文面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跟我们证明什么?”   “够了!”苏寻听得心烦意乱,今天的事确实是他欠考虑,但是有差吗,人家都已经表示心里只有谭施一一个了,他还眼巴巴贴上去算个球,“好晚了,您去休息吧。”   “你媳妇还在大马路上吹冷风,你还有心情休息。”关瑜馨怒极反笑,差点没气出血来,“你有本事,我去给你找媳妇。”   “您去凑什么热闹!”苏寻下床三步并作两步拉住几欲要冲出门的关瑜馨,“要去也是我去。”   关瑜馨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这混球不是完全丧失理智,“还不快拿件外套出去找她。”   苏寻走出来,才意识这天气有多冷。   虽然刚刚他怒火冲昏了头,可是他还是有注意到,纪夏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根本抵御不了这寒风冷冽。   纪夏走得并不远,苏寻一出门就看到她了。   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哪怕纪文宁出事的时候她都不曾这样,暴露出自己的脆弱,在马路边上哭。   他才意识今天的话说得有多难听。   一件厚实的大衣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身上,“对不起。”他的声音温润醇厚,却温暖不了她的心。   “谢谢你的同情心泛滥。”纪夏没有抬头,明知道自己的脆弱已被一览无余,可她还是不愿正面迎上苏寻,毕竟他依旧情绪稳定,并不为此事所动,而她哭成这样又算什么。   纪夏直接转过身,僵直着背背对着他,“离婚协议书直接发到我律所来,你家里的东西我明天白天过去搬。如果还有什么事,你可以通过律师转达。”话说完了,也没什么好逗留的,“最后一个要求,借我辆车。”   “我送你。”沉默老半天,苏寻最终只说出一句话,“回哪里。”   “那就近,戴云丝酒店。”纪夏揉了揉眼睛,把眼角的泪水拭去。   苏寻回去拿车,纪夏就在路口等,明明她可以转过身拥抱他的,可是她还是做不到。   熟悉的卡宴缓缓停在她身边,“上车。”车窗降了一半,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驾驶室的人一脸不悦。   纪夏拉开车门坐进去,自己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车里安静得可怕。   纪夏下车的时候,把外套丢还给苏寻,一声“谢谢”说得不冷不淡,就这样结束了,他们为期三个月零十五天的婚姻,还有他们曾以为的蜜月之旅。她还想,跟他一起看极光,一起去追逐南极的企鹅,一起拥抱极地的寒冰。   都过去了,纪夏放在车门开关的手一顿,许久才开口,“最后一次,抱抱我好吗?”   苏寻看向她的眼神似有疑惑,似乎是在嘲讽她的多情。   纪夏自嘲的一笑,“好歹夫妻一场,总不至于连送别礼都没有吧?”   苏寻没有说话,许久才伸开双手。   纪夏自己投进他的怀里,若是平时只怕他已经乐疯了,而此刻,他心如止水,安静得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他的胸膛厚实而温暖,却从此不再属于她,她终于鼓足勇气离开他的怀抱,甚至还能勉强自己勾起嘴角,只是笑意太过牵强。   “分手快乐。”刻意的洒脱反而显得她放不下。   苏寻只当她庆幸自己终于解脱,说话不再刻薄,“不要为我今晚犯浑的脏话而哭泣,不值当。谭施一那边,我会去跟他解释事情的真相。”   纪夏却是摇头,“并不需要。”   也是,苏寻苦笑,真心相爱的人,是没有误会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嗯,对,苏寻不伺候了——女主被抛弃了。   ☆、chapter、31   结婚结得随意,就连离婚也是这么爽快。某种意义而言,他们都属于同一类人吧。   故意请了白天的假来拿东西,就是避免遇上他。   可是,还是遇到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在等她。   “你在家啊……”说不清自己的情绪,句末的叹息是遗憾多一些还是悸动多一些,最后都化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自己来就好,你忙去吧。”   “你不用收拾,这套房子留给你。”苏寻口吻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我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若不是苏寻说起,纪夏还不明白为什么家里突然,空旷旷起来,原先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纪夏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好自己先开口,“我并不需要。”说着,径直走进房里,住了三个月多,对这房子有多熟悉,现在就有多不舍。可是比起搬走,她更害怕一个人独守吧,物是人非的悲切。   其实一进门,苏寻就注意到她眼底的那片乌青,任凭她打了那么多粉,还是那么憔悴,“昨晚没睡好?”   “我认床。”纪夏云淡风轻地解释,“所以睡得不是很饱。”   认床。苏寻突然笑,却不知在笑什么,“我倒是不知道你有这毛病。”   纪夏脸上的是尴尬的神色,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借口找得憋足,“你今天不用去医院吗?”毕竟,外界传闻苏垦实极其疼爱苏寻这个长孙,如今老人都已经病入膏肓,他还有闲情在这里跟她闲聊吗。   “晚上去。”苏寻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揉了揉太阳穴,其实真正熬了个通宵的人是他,抢过了她手心的行李箱,“我说了房子留给你。”   “苏寻,我不缺你这套房产。”说了以后,仿佛又觉得自己清高了,“如果非要说我图你什么的话,那我想要馨园那套。”   苏寻握着行李箱的手一顿,薄唇翕动,“好,一起给你。”仿佛他嘴里要赠与的只是几件毫无价值的物品,要知道不管是他们现在居住的还是馨园那套,都是千万起价,远超当时契约里的四百万。   纪夏咬着唇看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苏寻把她的衣物拿起来,反而将自己的物件扔了进去,动作粗鲁,与他一贯的绅士风度大相径庭。   见他一套一套地把衣服扔进行李箱,纪夏终于按捺不住握住他的胳膊,“你并不亏欠我什么。我们的结束顶多就是提前结束合同关系,你又何必……”接下去的话她说不出来,一双眼只是盯着苏寻,眸子里的情绪太多太复杂。   那双透亮的眸子闪过太过探究和考量,苏寻只扯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如果有个东西能让你时不时想起我,那我何乐而不为。”他的眸子里闪过落寞,哪怕他把全世界给了她,她心里还是不可能给他留一席之地。   因为她的世界里,除了谭施一再无其他。   苏寻弯腰去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却被纪夏双手按住,“那恭喜你,你成功了。”   苏寻没有说话,只是抽出手,把没有拉完的拉链继续拉上。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其他东西你如果觉得碍眼,直接扔了。搬家公司的人待会儿过来。”苏寻的口吻不冷不淡,像初次见面一样冷漠疏远。纪夏几乎都想象不出这段时间陪着她的那个温柔的、多情的苏寻是怎样的,更想象不出昨夜那个歇斯底里控诉他多情的男人又是谁。   纪夏这时候才发现,其实他想做的,她才真的阻止不了他,正如此刻他把房子留给她,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是凭什么,独守空闺看尽物是人非的人要是她。   “你如果真的要放弃这套房子的产权,那我会以你的名义把它捐出去的。”纪夏口吻淡淡的,像是在跟他置气,“这样的结果,是你想要的?”   苏寻脚下一顿,许久才开口,“随你。”   “原来苏总对姘头都这么大方。”纪夏存心气他,可置气的结果,就是苏寻不吭一声就离开了,搬家公司的人过来搬东西的时候,纪夏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两个人彻底结束了。   纪夏紧握着手心看着搬家公司的人把属于他的东西一一带走,拼了命地咬紧牙根,才没在人前落下一滴眼泪。结婚之前,她何曾想过分开的时候她会如此不舍,今天这番模样,她才真正像极了一个弃妇。   当年,裴成钢离开她们母女的时候,纪文宁也是这般经历过一番噬心之痛吗。   纪夏跌坐在沙发里,往日的一幕幕记忆犹新,他在这里啃咬她的耳根,在这里嬉笑过热吻过缠绵过,如今,只剩两字——悲凉。   一直到电话打断了纪夏的沉思,纪夏也发现此时已经天黑。   “你在哪。”听到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纪夏的心没来由地急促起来,刚开口才发现自己太久没开口,声音沙哑浑浊,“家里。”   “有空来一趟医院。爷爷怕是不行了。”苏寻的声音淡漠而不带一丝情绪,纪夏反而担心起他来,“嗯……苏寻,节哀。”   纪夏到医院的时候,苏垦实已经离开了。   从发病到离世,竟然还不到48小时,这对苏家人来说,正如晴天霹雳。   老人刚刚过世,苏家人对唐疏母女的态度比之前更过犹不及,除去那些难听的话,更把关注点放在了遗产争夺上。   律师还没来,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掀起战争,而唐疏母女显然已经习惯,隐忍地听着,自始至终一句重话都没有说。就连纪夏都起了恻隐之心,更何况是苏寻。   “出面帮帮她吧。”在这么吵杂的地方,纪夏的声音只有苏寻听得见。   苏寻却无动于衷,沉着一张脸站在旁边,不知道是在悲伤爷爷的过世还是其他,许久才回答,“你离婚的事得拖一段时间。”   “我知道。”纪夏自然懂得现在的情况,却忍不住嘲笑自己,“没想我们的开始和结束竟然如此惊人的相似。”   苏寻默然,他也觉得可悲。   公布遗嘱的时候,苏清海并不是特别上心,拥有一个寰宇国际的他又哪会觊觎父亲名下那寥寥无几的财产。唯一难过的,是栽培器重自己多年的父亲走得太匆忙,他老人家有多希望能和唐疏和萱文共聚一堂享受天伦之乐他并非不知,可是他却让他们生生分开七年。   而其他的苏家人在听到遗嘱之后,都情绪失控,“凭什么财产要给一个小妖精还是小妖精带来的杂种,爸是被狐狸精勾引了心智还是老糊涂了,我就说不能让唐疏进门吧,看看看!”   “唐疏你终于成功了,说不准就是你哄着老爷子改遗嘱然后才下药把老爷子给整中风,最后拿走这么一大笔遗产是吧?”   “装乖巧装了那么多年,你不是说你不图老爷子的钱权吗,怎么这时候露出狐狸尾巴了,我就说怎么有人肯伺候比自己大47岁的老爷子,根本就是心怀不轨、狼子野心!”   你一言我一语,连纪夏都听得心烦,不过从法律途径而言,这份遗嘱毫无破绽,他们即使闹到法院也不会改变遗嘱的现状。   纪夏突然笑起来,“看似强大的老苏家却不过是一帮唯利是图的小人。”   “所以你在庆幸你已经脱离了这个家族?”苏寻把车钥匙给了纪夏,说话不疾不缓,“我就不送你了,开车小心点。”   纪夏像是有什么要说,却始终没有开口,终究只是嗯了一声。   临走前,纪夏问他,“为什么你今天不再继续为曹萱文出头?”   苏寻送她到停车场,一直走到卡宴的车边,苏寻才回答她那个问题,“现在的曹萱文,已经不需要我去帮她出头。”   “虽然现在说这个有点迟了,但楼梯口的那一幕是她处心积虑要你撞见的。”苏寻双手溜进裤子两边的口袋,像是释怀一般笑了,“你给我安的那些罪名,真的子虚乌有。”   停车场一直有车子来来回回,马达发动的声音和高跟鞋发出咚咚哒哒的声音。   可是他们始终面对面站着,一言不发。   许久,纪夏才开口,“我该相信你吗?”   苏寻却笑,“有关系吗,反正你心里自始至终只有谭施一。”那句话,魔咒般在他耳边来来回回响起,让他头疼欲裂。   谈判再次破裂。她亲口说的话,成了她再也不能袒露心声的禁忌之语。   因为老爷子的丧事,纪夏没少往苏宅走动。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被逼急了还是一心想要把负能量转移给别人,她竟老是听到流言蜚语——   “大的勾引完就换小的,野心一个比一个大,吃完了苏家就想吞下寰宇。”   “小三都蹬鼻子上脸了,还能充耳不闻,这个律师还是真的‘绿’师啊。”   “要说狐狸精就是有本事,比手段比长相,那个律师哪能比得过狐媚转生的妖精呢。”   “这女人扎堆的地方就喜欢咬舌根,你别往心里去。”苏蜜难得会主动找纪夏搭讪,故意避开了人群跟她谈心,“哥哥跟姑姑的事当年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哪会轻易放过她呢,可怜你躺枪了。”   纪夏并不觉得她是真心在宽慰她,她还记得,这个苏蜜跟曹萱文是一条船上的人。   而暴风雨中心的曹萱文,却依旧不卑不亢,精致动人。   一直到葬礼结束,都不温不火,始终恬然安静,就连纪夏都不曾再招惹过,仿佛真的对这些事置若罔闻。   若不是之前见识过她的手段,纪夏都快以为自己冤枉好人了。   离婚协议书已经发到了律所,除了之前说的四百万还追加了两套房产,这么慷慨的名义前夫真是打算要让纪夏大赚一把。   因为这追加的两套房产,纪夏的协议书一直都没签。   一个死活要送,一个死活不收,累惨了中间的律师,最后崔律师不怕死地挑软柿子问,“苏太太,您是不是压根就没打算离婚?”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2   “苏太太,您是不是压根就没打算离婚?”崔律师几番来去,终于想到了唯一可能存在的原因,若不是不甘愿离婚,又怎么会有——“他不收回房产我就不会签”这种有悖于常理的言论呢?   纪夏闻言失笑,模棱两可地回答,“可能是吧。”   接到顾忱北电话的时候,苏寻还在揣摩“可能是吧”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情不愿地,“快说。”   这还是顾忱北这辈子头一回见苏寻这么心不在焉,“嫂子喝多了,在我这。”   “你说谁?”苏寻在“嫂子”那个词里没转过弯来,在顾忱北留了那么大段的空白后,苏寻才后知后觉,“你说纪夏?”   听到纪夏的名字,苏寻瞬间回神,连说话都中气十足,“在哪里?”   苏寻一路狂踩油门飙到Basement。   看到大步流星而来的某人,顾忱北才漫不经心地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调侃起来,“17分钟,你刚刚在家?”   “公司。”苏寻见到顾忱北之后才算松了口气,“人呢。”   顾忱北眸子里掠过一抹寻味,并没有着急给他引路,“真栽了?”   “是,且单方面。”苏寻表述这句话的时候,口吻竟然没有半点无奈,相反带着淡淡笑意,“你之前担心的情况都没有发生,现在是她一分钱都不肯多拿我的。”   “是吗?”顾忱北微微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想到还真有跟钱过不去的人,用下巴指了指方向,“我发现她的时候已经烂醉,差点让人扛尸了。”   “谁碰的她。”一字一顿地开口,咬字极重,苏寻难得表现出如此暴戾和愤怒。   顾忱北注意到苏寻越攥越紧的拳头,不敢再卖关子,“人还在我那,所幸没走出Basement就被我看到了。”   “这事我亲自处理。”苏寻走进纪夏在的包厢,这小妞还不知道差点发生了什么,正趴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可爱非常。   苏寻直接把顾忱北关在门外,这样子的纪夏,他并不想让其他男人看见。   苏寻断然没想到纪夏这么克制严谨的人会放任自己在这边喝成这样。   那一瞬,心都软了,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却叫她扑个满怀,眸子不再精明,毫无防备地看着他,“你……”   “你终于来了。”   苏寻听着她的喃喃自语,眼底却是深深的失望,此时此刻,她还是……   放不下他。   将怀里的女人打横抱起。   顾忱北还在门口等着他,一脸悠闲甚至是在期待着什么的模样。苏寻头一回觉得他碍眼,“想问什么。”   “刚刚有人提起,你们正在协商离婚。”顾忱北看到他这般护着这个女人的模样,也猜出个大概,“结果还是一样麻烦。爱而不得还不如被坑钱来得愉快。”   ……   这一句,苏寻不置可否。   怀里的女人凑在自己胸前,怎么都拉不下来,“听话,我开车。”   没有听到,反而是凑得更紧了。   车子缓慢行驶,坐在驾驶室的男人满脸不乐意,“没见过你这么紧张过谁。”为了不吵醒她,非把他拉出来当临时司机。   “那是你少见多怪。”苏寻小心翼翼地护着纪夏的脑袋,把她裹进自己的胸口,然后才看向驾驶室的人,“我高中就认识她了。”   开车的人身体一僵。   许久才恢复平静,嘴角笑意若有似无,“是吗?”   苏寻没有再刺激他,他也知道顾忱北心里有块叫“孙娆”的疤,看似结痂其实溃烂于心。   回到曾经熟悉的家中,苏寻这段日子以来的空虚才慢慢填补充实起来。   苏寻把怀中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刚刚要掰开她的手,她的红唇却突然堵了上来,红唇辗转在他的唇间,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的酒气和腥甜。   美人眸子似抬微眯,放纵地任由唇舌在他唇上肆意来回。   经过一番挣扎,苏寻才抵开她的唇舌,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闯入她的世界,身子越压越下,直至,完全压在她的身上,柔软的腰肢在身下婉转,似乎是在邀请他。   苏寻暂离她的唇舌。她却用一种迷离而又不舍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控诉他的中场休息。   苏寻用指尖描绘着她的眉形,不甘且失落,“夏夏,是我。”   “苏寻……”   唇角微勾,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眸子里闪过太多苏寻看不懂的情绪,“我很清醒。”   苏寻看着她,那一瞬间,如五雷轰顶,又似电流过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他似乎抓住了蛛丝马迹,却又不可全信,想要推翻自己的言论却又带着无数侥幸,扶着她的脸,“你说什么。”   她的眸子眨了眨,似乎是醉意来了,她的眸子几乎就要合上,唇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就知道你会来……”   答案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清晰,苏寻却越来越不可置信,她的意思是,她在等他?   苏寻被自己的答案吓到,却又忍不住从心底狂欢,这是他唯独一次被人算计却还心存感激的,他压抑住自己的满心欢喜去吻住她的嘴角,从轻轻一点到忍不住辗转缠绵,她迷迷糊糊地回应着,他的克制和他的深情。   浴室里的水声哗哗啦啦,床上的人却是惊醒。   熟悉的房间和熟悉的配置,纪夏抓着自己的心口,砰砰乱跳到不可克制,这是梦吗,不然,她怎么会回到这里,又怎么会在恍惚中见到苏寻。   顺着水声推开浴室的门,没有反锁,一路畅通。   一直到腰上盘亘着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苏寻才从浮想联翩中清醒过来。   第一时间关掉花洒,身后的女人却完全贴上了自己,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醉酒之后,简直,几乎能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都给揉碎。   “别动。”纪夏在他身后,不曾有过的温柔和商量的口吻,“就一会儿。”   苏寻还在酝酿要怎么开口,身后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是睡着了,许是真累了许是真醉了,但不管哪一个,苏寻都非常庆幸,她还肯给他这个机会。   她的衣服刚刚被花洒淋湿了,他亲自给她换上睡衣。她的皮肤极为细腻,通体雪白,无意间的几个碰触都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悉数燃尽。   纪夏醒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不对,习惯性地去找手机,却始终没有摸到,才惊觉——昨晚的那一切并不是梦。   而且,苏寻,此刻,就躺在她的身边。   找手机的手,突然僵住。   下一刻,被握进一双大手里。那张俊脸突然离得这么近,纪夏有点吃不消下意识就要挪开自己的眼神。   突然天旋地转,即刻被他压在身下,他的目光灼灼,似乎要将她看穿,“为什么去Basement。”   纪夏看着苏寻的眼神越来越复杂,似是殊死一搏般吸了口气,最后却是看破红尘般的一声叹气,“玩。”   事到如今,还是要跟他僵持是吧,苏寻嘴角微勾,“那你昨晚干嘛抱着我不放?”   ……   纪夏隐隐约约还是有印象的,昨夜她缠着他,甚至是闯进浴室抱住赤身裸、体的他,躲不开他的鹰眼般的眼神,嘴里像是缠上一个死结,说话都不利索,“能不能……不要这么……问我。”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可是这比苏寻想要的答案似乎来得更满意,虽然委婉了一点。   他轻轻地吻上她的嘴角,完全不计较她之前的口是心非和因此带来两个人这么久的争吵分离,口吻里满是宠溺,“以后找我不用那么麻烦。”   纪夏脸颊迅速绯红,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太直白,叫她不脸红都不行。   他替她撩开额角的刘海,细腻的吻缓缓落在她的额头,眉心还有眼角,像是在对待一件极为珍视的宝物,鼻尖点着鼻尖居高临下看她,那眼里带着深切的蛊惑,“给我一点回应好吗?”   纪夏迷失在那眸子里,“你想听什么。”   “你的真心话。”苏寻抱着她靠在枕头上,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什么都好,我想听你说。”   思量许久,纪夏终于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所有你想说的,都是我想说的。”   闻言,苏寻哑然失笑,这丫头,埋在她的头发里,“我爱你。”   “我也是。”纪夏抓着他胸口的衣服,凑到他跟前,抬头直视着他的眼,“之前我撒谎了,在医院的时候。”   苏寻看着她,像是不确定又像是不相信,不敢追问也不敢确认。其实,只要在她心里还有他的一席之地,他就心满意足了,“对不起,让你看到那一幕。”   那也是她的心结,“你爱曹萱文吗?”   “不曾。”苏寻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我知道你在怀疑猜测什么。假结婚确实是为了让她回国,我也曾动过要娶她的念头,甚至想等她怀孕后再离婚,可都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责任。”   纪夏没有急着回答,说她不吃醋是假的,“继续。”   “很小的时候苏蜜春游溺水,是被一个大叔救起的。但是那个大叔却因此离开人世,他便是曹萱文的生父,曹家劲。”苏寻握着纪夏的手心,他选择全盘拖出就是不愿意让她再有误会,“这事之后,爷爷经常去看他的家人,后来,就跟萱文的母亲唐疏在一起了。”   “他们相差47岁,有没有爱情我不清楚,但是她们母女确实是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来的。毕竟是苏蜜救命恩人的女儿,所以我不忍心她被欺负。只要能帮到她照顾她的,我都会做,所以也默认了他们说我喜欢她的说法。”苏寻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嘴角微扬,“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生。”   纪夏抬起头看他,满是不理解。   “我被拒绝了。”苏寻叹了口气,抑扬顿挫,“后来我就想,如果不是她,那娶谁都可以,那还不如娶曹萱文,至少还可以保护她。”   闻言,纪夏心里像是堵住了一块方巾,可又无话可说,意兴阑珊地道了句,“这样。”   “你就不好奇那个人是谁?”苏寻故意挠她的下巴,像是在逗弄猫,“咱么可是一个学校的。”   “反正不是我。”纪夏按了按自己的肩膀,似乎酸痛得更严重了,“我得起床上班了。”   苏寻却把她拉回自己身边,视线灼灼地看着她,“你真不记得了?”   “什么啊。”纪夏眉头微蹙,看他的意思好像是……   可是她并没有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和好了喵~~   ☆、非她不可   那一年盛夏。   有个女孩误拉了我的手,拖着我跑了一路。   我知道她是拉错人了。   可手腕上的那道力气,和迎面而来的习习凉风,都太美好,我没舍得叫醒那个女孩,没舍得告诉她,你拉错人了。   直到尽头,她错过脸来,那一霎那的惊诧、羞媼、尴尬,一览无余的同时,我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的节拍突然紊乱。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不着粉黛的脸上白皙透亮,脸颊两侧浮起两抹酡红,“sorry啊……拉错人了。”她的声音很温柔,带着点尴尬,说话的口吻却非常大方,说完自己笑得很爽快,“天啊,我就拉着你这么跑一路,你也不知道说啊?”   漂亮的杏儿眼向下耷拉着,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月牙儿弯弯,是温柔的弧度。   “没事,我正好顺路。”如果可以,我甚至想伸手摸摸她的眼角,那么美好的弧度。   她笑得很美,眼神却错开我落在我身后的那个人,“磨磨蹭蹭磨磨蹭蹭,又得排好长的队啊!”口吻太过亲切,说话也很随意,以至于让我以为,她便是这么温暖的人。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惊觉,她生性凉薄,而让她变得这么温顺的人却是占用了她整个曾经的男人——谭施一。   年少的爱情来势汹汹,甚至说不上为什么。   我喜欢上了这个误拉我的女孩,她叫纪夏,高一年段的种子学生,长年累月占据前三宝座的,学霸。   一般来说,学习成绩这么好的女孩应该很安静,闲暇的时候在教室里看书,背单词。偶尔跟人交谈,也应该是学习上的一切琐碎,讨论一下磁场切割或者循环系统。   可是我大多时候看见她,都是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场景。比如女子篮球赛上,女学霸竟然也跟人家打篮球?再比如混混、学渣遍布的溜冰场,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在场上花式溜冰,即使是遇到一些搭讪的小混混,她也不急着拒绝,拉着小混混出去溜几圈,把对方玩得晕头撞向摔倒在地之后,以一个傲娇的笑容跟他说拜拜。再比如学校门口的小吃摊,几乎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她在那混迹到将近10点半,才晃悠着悠闲的步伐回家。再比如,学校里那条专供逃课用的小狗洞通道,她用的次数并不输给我。   她实在特别,特别到让我以为发现新大陆般心情激动。实在激动,激动到忘乎所以去追求这个比我要小两届的女孩。   一有空就买她喜欢的零嘴和饮料送过去,还要配上我洋洋洒洒几十字的微情书,然后堂而皇之堵在她教室门口,当真他们班所有人的面送过去。   头一回,她本人出来拿的,见到是我也不惊讶,只是冷笑一声拿了东西就甩头走。太有个性了,我愣在原地看她,看她把所有的东西分给别人吃。而那张酝酿了许久的情书,她连看都没看就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了。   年少的爱情向来不屈不饶。   有了第一回的经验,我不再写纸条这么没用的事情,在走廊上遇到她,直接走过去跟她说,“纪夏,我喜欢你。”   “那你眼光不错。”她若无其事地从她面前经过,然后又补了一句,“但我眼界很高。”   第二回合,被她四个字瓦碎——眼界很高。   意思是,我配不上她?我低头看看自己饱满有余的肚子和松垮垮的肥肉,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自己这样胖胖的很可爱……   第三回合,我减肥成功,从180斤成功减至167斤。   这是我最成功的一次减肥,我摸了摸自己少了一层赘肉的肚子,突然自信心爆棚,这样子,她应该不会再嫌弃我了吧。   而事实是,她连见我都懒得见。   是她的朋友出来,同样接过了我手中的零食,还把不愿意吃的东西挑出来,“学长,听说你要高考了。还这么贴心,经常给我们这些学弟学妹送零食。代表吃过你零食的所有同学跟你说谢谢啊。”   “那纪夏……”   “噢,她一口都没吃。”   第三回合,又是惨败。   送零食,截道表白都不是什么好方法,但是我却来了劲,而此时距离高考,已经只剩半个月。   第四回合是质检结束。   因为提早交卷,又因为考试时间比平时的放学时间都早,所以我成功在狗洞出找到了又要逃课的纪夏,“你去哪?”   她环视了一下周围,除了我,就剩她了,“先出去再说。”   多好的机会,我哪能放弃,抓住她,“答应做我女朋友,不然我喊人了!”   她冷笑了一下,“比起做你女朋友,我更宁愿记过,死胖子。”   死胖子……   为了这三个字,注定了我日后与减肥健身缠绵一生的命运。而我为期三个月的暗恋就这样,结束了。   还好高考马上就来了,在我还没为自己提前结束的单相思哀悼时,就已经离开了她所在的这个学校。谢师宴上,大家喝多了胡乱说话,我听到了一个让我非常震惊的事实——苏寻你追了大半年的那个学妹,其实一直在倒追另一个男生。   什么鬼,“谁呀?”   “谭施一啊,毕业前你还跟他打过一场球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   要知道的话,一定打死他。   毫无悬念的,后来,我和她的人生错开了所有轨道,再也不曾相交。但她给我带来的影响便是,再也找不到一个足以让我牵肠挂肚、没脸没皮追求到底的女孩。   很久很久的以后,我都忘记了我的生命中,曾有过那么个女孩出现。   理所应该的,那个从小跟着我的小女孩曹萱文成了我年少时代最重要的一个人。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彼此了解。我一直都知道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因为家庭因为唐疏她变得软弱变得小心翼翼,对什么都唯唯若若,取而代之的,我对她产生了一种责任感。   我要保护她。   这种主张,逐渐生成我的意识。   对于他们的猜测,我不置可否,默认了我喜欢萱文这个莫须有的事。如果没有再出现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孩,那我就娶她,给她她想要的幸福和安定。   万万没想到的,一贯不插手我的事的父母竟然强烈反对,甚至瞒着我把她送到意大利。她出国那一年,她才17岁。   六年以后,她完成了她的学业,却没能如愿学成归国,反而是被父亲强行留在了意大利。萱文毕竟是个小女孩,17岁就孤零零出国,虽然中间他和唐疏都有断断续续去看过她,但毕竟是思乡情切。而苏清海的意思更加明确,除非你们都安定下来,否则不会给你们机会共处。   萱文无数次哭泣着给我打电话,吃不惯意大利面,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每逢过年过节同学们都回国了,学校里除了一群外国人就剩下她,连个一起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心软了。   让萱文回国的唯一方法,就是自己成家吗?我觉得苏清海很幼稚,一张结婚证又能代表什么,那好既然他想要,我就给。   就算是假结婚,我也不能太草率。孙阿姨那边发过来的名单,经过几轮筛选,留下的人并不多。见了面,若不是公主病就是太高傲,不然就是很挑剔,总之还没聊到假结婚这事就放弃了。   而纪夏。   在那么多名单中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只是心里一颤,却想不起什么,只觉得莫名的熟悉感。若不是后来看到她读书时候的照片。   她比那些女人好不到哪里去,清高,少言寡语甚至是不言不语,不爱搭理。但是我却没有任何反感,反而觉得这是真性情。   但是对方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或许是因为之前强求失败,所以对于她的婉拒我倒不至于纠缠,大大方方送她离开。   而意外。发生了。   起身那一瞬间,我脚麻了。或许我应该坐下,目送她离开,作为一个绅士,怎么能因为相亲失败就对女士离开不闻不问,而且又想到还没买单。   总之,我瘸着一条腿去开门。   在她的错愕下,我尽量表现得坦然,并没有什么,反正她已经看不上你了,不差这么一点点……异样的眼神。   只是这眼神,怎么……   她竟然笑了,始终不言不语的她,竟然笑了,还主动给了我一张名片,“联系我。”意思是,我有戏?因为她的这三个字,我的熊熊之火意外燃烧了。   可是看她这不耐烦的态度,又像是逢场作戏。   会不会是,因为我追出门,怕我紧追不舍才丢下一张名片好保命,然后逃之夭夭?那不可以,我得马上联系她,至少刷个脸熟。   而脱口而出的……   竟然是我蓄谋已久的假结婚……   被她骂,我也是活该。但是这么酣畅淋漓地骂我神经病,为什么我不是恼怒也不是气急败坏,反而觉得她很直率。   或许就性格而言,是我喜欢的性格。   不过,她又再次拒绝我。   失败了,没事,咱们来日方长。   到此,完全忘记了假结婚的初衷和本意,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完全跟着自己的喜好再走,而不是计划和目的。   在我冥思苦想要怎么自然而然地联系上她的时候,她反而先联系上我了。   而带来的消息可以说是震撼性——谈谈结婚的事。   意思是,跳过恋爱直接结婚。   太激动了,我只发了一个“好”,怕说太多反而引起她的反感。我一直以为这是我完成自己目的的第一步才这么欣喜若狂,后来才发现,早在再见面的第一刻起,我又再次对她一见钟情了……   这一次的见面,我万分激动,为了让事情尽早敲定,连夜赶了一份合同。完全无视顾忱北的好心提醒,只顾着要跟对方契约终生,我连合同很多细化的事项都没有注意。后来我发现,合同里关于酬金的字只字未提,而她,也不曾提及。   发现的时候,合同已经签了。   我在想,她会不会提起这件事,可她却没有提,我故意在她面前翻阅合同,而她依旧——无动于衷。   既然,她不愿谈钱,我也不勉强。那时候想,反正给钱的是我,我又不会耍赖。后来,想的是反正一辈子都是我的了,还管它那四百万。   我陪着纪夏照顾病重的纪母,即使有时候病得半昏半睡,倒是个精明的人。迟钝的反而是我们这些清醒的人,临终前的那番话我至今记得:我知道你和小夏不是真结婚。但是我看得出你对小夏很上心,她随了我一点,死心眼。不过,你比施一适合她,答应我,这辈子都对她好,不要放弃她。   我答应了,不是敷衍老人家,而是由心而发的。   或许早在那一刻,我就决定了,这辈子,非她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3   接近年末,纪夏除了一些日常事务都没什么大案子要准备,反倒清闲下来,苏大老板却忙得晕头转向。   苏寻习惯在床上办公,纪夏就倚在他身边看看杂书或者玩玩手机,这样的时候即使不说话也觉得幸福。   好几次,苏寻转头看向身侧的女人,她就悄无声息地睡着了。而今天的纪夏却反常地精神,翻来覆去好久都没睡。   “你有心事?”苏寻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把视线从电脑屏幕挪到身侧的女人脸上。酒红色的卷发被随意地散落在两侧,额前的刘海被梳起,露出白皙的额头,没有一点瑕疵的脸上白皙如雪,只见她叹了口气,“我爸快生日了。”   “什么时候。”苏寻什么都好,就是不怎么记得住这些日子,尤其是生日之类的。前些日子也错过了纪夏的生日,为此他懊恼了一阵子,反倒是她安慰她,“我妈刚过世,我也没心情过。毕竟那是母难日。”   “腊月廿一。”纪夏点了点手指头,“大后天。”   苏寻知道纪夏其实很孝顺,“到时候一起回爸家吃顿饭。明天晚上下班我去接你,给老人买点礼物。”   以往裴成钢生日,那天中午纪文宁会带着她一起去给裴成钢过生日,而现在,只能她去人家家里凑数了。她并不想和卢艳艳和裴泓琴一起过,尤其是想起之前裴泓琴在苏寻面前的讨好样,嘴一瘪,“裴家可有个人对你虎视眈眈的。”   苏寻笑得明朗,把笔记本电脑往旁边一搁,直接吻上纪夏的唇,“又吃醋了?”   只是浅浅一吻,点到即止的缠绵,更让人意犹未尽。   纪夏主动迎上他的薄唇,使坏地咬着他的下唇,“没有,我是觉得苏先生的品味没那么差。”   品味差。   苏寻嘴角泛起笑意,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纪夏那么提防裴泓琴,但是他很喜欢她争风吃醋的小女人模样。再说,难得她主动引诱他,他怎么能错过。   翻身压过纪夏。   将她的双手拉至头顶,酒红色的卷发散落在两侧,腰身在拉扯中无意识向左倾斜,而她又一脸慵懒,苏寻只觉得这样的纪夏更性感。   苏寻吻向她的眉心,然后轻轻吻上她的红唇,唇齿相依,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别这么说,我的品味很好的。”   纪夏咯吱笑着,笑得苏寻眼皮直跳。   一朝被蛇咬,苏寻十年怕姨妈,直接摸向她的下、身,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戳东西。   苏寻微微松了口气,却见纪夏笑得花枝乱颤。   苏寻沉下身子,吻住她的锁骨,舌尖在那凸起处来回绕圈。   纪夏抓住了他的肩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双脚直接缠上他的腰身,猛然一用劲,把他拉向自己。   苏寻被她这么一拉,没稳住自己的身躯直接压上她的身体。   纪夏的手直接从他衣摆下侧伸入,微凉的指尖从腰部直接爬到他后背的肩胛骨处,“喂,每次都你乱摸我,这回该轮到我了吧。”   关于这个问题,苏寻并不想作答,“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苏寻谋划这么久的事终于得到落实,心里差点没乐开花,只是苦了纪夏。   那一夜,纪夏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风中凌乱。   纪夏觉得特别羞愧,尤其是不着寸缕地这样相拥在一起。   “转过身去。”纪夏酝酿了好半天,只挤出这么一句。   苏寻第一次承认自己好色,毕竟纪夏的皮肤那么好又通体雪白,“又不是没看过……”他说得有点委屈,就再多看两眼嘛,“我抱你去洗澡。”   苏寻的胳膊上突然被拧,吃痛地喊了声,无奈只好配合,“我转,我转。”转身之前,顺手抓了一把她的腰,皮肤细腻光滑,手感极好。   纪夏裹着睡袍下床,却……   脚一颤,差点摔倒。   要不是某人眼疾手快接住了。   “不是让你转过去吗!”   对于纪夏的控诉,苏寻觉得无辜,“总不能冷眼旁观看你逞强吧。”纪夏无心再跟他拌嘴,直接靠在苏寻胸口,难以启齿,“可是真的好酸、好疼……”   其实她刚刚在床上的时候叫得更惨,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叫他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粗鲁,不懂怜香惜玉。苏寻揉了揉她的耳根,慢慢哄着,“不疼了,不疼了啊。”   苏寻把胸前的女人抱紧,“夏夏,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他低着头看她,一脸委屈,“你可要对我负责。”   裴成钢生日。   依旧像往常一样大操大办,裴家的宗亲都齐聚一堂,其乐融融。因为苏寻出身不一般,不管是长辈还是小辈都喜欢跟苏寻搭话,反而是纪夏这个女儿有点格格不入。   纪夏一晚上都没说话又突然一个人躲出来阳台,苏寻猜了个大半,“想妈了?”   “嗯。”纪夏主动靠近他怀里,在这么一个热闹的夜晚反而显得她特别孤单冷清,没了纪文宁,她只剩下苏寻了,“刚刚去哪了?”   “陪了几杯酒。”苏寻轻轻搭着她的肩,月色柔和,伉俪佳人。   纪夏却笑开了,“别装了,我看裴泓琴一直给你使眼色呢。”刚刚饭桌上,她那妹妹差点没贴上他了,要不是碍于她还在,只怕已经上下其手了,“缠着你干嘛了?”   苏寻笑得失声,“感觉真好。”   纪夏冷哼着瞪了他一眼,怎么回事,在外偷腥还回来跟她说感觉好。   “是看你吃醋的感觉。”苏寻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解释道,“我品味可没那么差。”   纪夏低头咬着他下巴,不是非常用力却也留下了一排浅浅的牙印,“你可别存有侥幸心理,我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苏寻抱她抱得极紧,别说一粒沙子了,“我连一点风雨都不会让你面对的。”   两人相处的模样都叫裴泓琴看得真切。   她万万没想到苏寻竟然会直接拒绝她,不留余地,甚至还妄言她这辈子都不如纪夏。得不到而已,她又有什么愤怒和遗憾的。   但是她得不到的,凭什么纪夏就可以得到?   她拍下了最为亲昵的照片,特别修了一下色调,才发微博——姐姐姐夫感情这么好,真叫人羡慕呀,还故意@了苏寻。   其真实目的是,只怕是为了惹怒曹萱文。   曹萱文这些日子在后面做的小动作传得那么开,只怕早就野心勃勃箭在弦上了。而她,天生心地善良,喜欢助人为乐。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4   年关将至,旧的一年即将尘埃落定。   虽然还有不少案子挤压,但总算撑过了这变故诸多的一年,不管是纪文宁的离世,还是苏寻的出现,纪夏不悲观也不自满。   总要往前走。   “纪律师,新年打算怎么过呀?”问话的是跟纪夏打了很多次对手战的律师,虽然次次都针锋相对,但是私底下算是交情不错的朋友。   “可能去南极吧。”过完她的蜜月之旅,思及此,纪夏满心欢喜,现在,她每天都开心的就是回去抱一抱苏寻。而苏寻,估计是每天上一上…   床吧……   两个人刚从法院走出来,就叫一群记者拦住了。   今天的案子并不是什么大案子,只是普通的经济纠纷,这架势,纪夏有种莫名的不安。   “纪律师,请问**医院的1211医疗事故您是怎么看的?”   “纪律师,听说您为了平压这件事甚至威胁恐吓病人家属这件事是真的吗?”   “纪律师,听说之前你在市长一案中也曾用过这种手段镇压过受伤民众家属,请问这就是您所谓的维护人民利益,主张法律公正的说辞吗?”   一连几个发问都非常犀利,甚至是……有备而来。   纪夏愣在原地,竟忘了答复,池勂的事消停了很久,她还以为卢家是鉴于她的身份而不敢发作,看来是她理解错了,有人在利用这件事,对付她。   同行的律师出面替她挡住了记者的发难,但是治标不治本,记者根本不想在这里放过她。   纪夏把包交给随行的助理,然后才出面回答,“首先,我要说的第一点是并不存在所谓的1211医疗事故之说,所以更没有各位所言及的威胁恐吓。而你们所提的这件事件中,病人家属若是仍觉得此事有蹊跷或者有疑点,我也承诺过可以出面帮他们联系律师。本着维护每一个公民的权益,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据可查,同样也坦坦荡荡。”纪夏伸手抵在自己的胸口处,认真而严肃,“市长一案中,我作为辩护方积极取证配合调查,所有程序都有视频和笔录,合法合理。并且于最后,我甚至还向法庭申请维持了各方群众的利益,这些事情想必各位还历历在目。而对于发布此事谣言的造谣者,我会追究到底,不管,是谁,是何目的。”   原以为这场闹剧便是他们计划的开始。   然而,当天下午接踵而至的,却是知名律师与某集团继承人不可告人的契约结婚合同副本的曝光。虽然关键字眼打了马赛克,但是网上喷客还是不约而同地把矛头指向早上才被曝光,正处于水深火热的纪律师。   尤其是所谓继承人的初恋女友部分,更是被说得沸沸扬扬。   “那个副本是怎么回事?”苏寻发誓,他问这个话的时候并没有一点怀疑纪夏,他只是奇怪,那份合同是怎么流出去的。   “你问我?”纪夏这些日子出门被记者堵,上微博之类的东西被各种网友骂,特别烦躁,“难道你不知道曹萱文手里有你的合同副本吗?”   “怎么可能。”苏寻叹了口气,“我连假结婚的事都没告诉她,她怎么会有合同的副本。”   “那你现在是在怀疑我?”满屏幕的“小三”“贱人”看得纪夏头昏眼花,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我可能把自己丢舆论圈找骂吗,再说我现在还不够事吗?”   苏寻知道纪夏心里不舒服,“你听我说,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在跟你分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不想讨论这个,除了曹萱文还能有谁?”纪夏不想在副本是谁曝光这件事上跟他纠缠不休,“我只知道我现在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歹毒律师,同时又是借结婚企图做暴发户的贪婪小人,最后还是一个为攀高枝,不惜挖墙脚勾引富二代劈腿的小三。”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舒服,但是我们一码归一码,你的事我会替你摆平,但是你身边如果有小人,一定不能让她在你身边猖狂,她害你一次必会害你下一次。”苏寻只要一想到纪夏身边有人潜伏着,就想着怎么算计纪夏,他就觉得害怕,他说过不让她经受一点风雨。现在却要看着她为千夫所指,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说白了还是为了曹萱文。”纪夏已经够烦了,他还抓着她不放非要还曹萱文一个清白是吧,“这么多事情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她上一次就害过我们一次,你现在为什么偏要去袒护她?”   “是,但是她分得清轻重,那份合同曝光对她有什么好,她又何苦曝光她自己?”纪夏已经丧失理智了,所以苏寻一定要清醒,“告诉我那份合同你都放在哪?”   “苏寻,你就那么相信她?”纪夏心里拔凉拔凉的,一天的功夫,她从天堂落入地狱,她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全毁了,“为什么你想的是还她清白,而不是我的?”说到这里,纪夏怒极反笑,“不过也是,他们的控诉都是真的,我又有什么清白!”   “纪夏!你的事没有那么严重,控制舆论导向就好,你应该想的是你身旁蛰伏的那只狮子。”苏寻沉下嗓子,耐心去哄着纪夏。他有信心也有能力为纪夏平反,但是如果不揪出那个人,再次被咬出纪夏的软肋,到时候就不那么好处理了,“我相信你足够坚强去面对那些。”   “因为我足够坚强,所以你就全心全意袒护曹萱文了是吗?说到底,曹萱文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是吧?”纪夏已经没有闲心去思考所谓的狮子,还蛰伏的狮子,她确信,那个人是曹萱文,因为她曾用过这个理由威胁她。而她也答应了要离开。   结果是,她反悔了。   曹萱文今日所做的一切,就是她说到做到罢了。   “你不要这么偏激好不好?”苏寻脾气都快磨没了,从合同曝光开始,他的电话几乎要被打爆,纪夏的事都是小事,公司股票受影响才是大事。可是他都没理那些,就跑来找她了,她还想怎样,“跟我闹得天翻地覆,事情就可以解决了吗?”   “是我在闹吗?”纪夏觉得可笑,“我承认,发生这么多事,我是暴躁一点。可是事实真相摆在那,你又为什么要帮着曹萱文来说教我?真的那么关心曹萱文就去找她呀,跑我这来扮演情深男子又算什么?”   “我要是有一点偏袒曹萱文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好不好?”苏寻气急,甩了一下手,却把桌边的杯子打翻在地,“啪啦”一声,杯子四分五裂。   随即安静下来的,是纪夏的心。   终究是她任性了,以为相爱了便可以无条件信任,但是眼前这个男人才认识她多久,而曹萱文又跟了她多久,是她天真才会跟他这么气急败坏地证明事情是她做的,“好,不是曹萱文……”并不是相信,也不是妥协,而是心灰意冷,不想再跟他辩驳,“你出去,我想静静。”   苏寻愣在原地,杯子他是无意的,但是他的愤怒和气急败坏,他自己都能感受到,更何况是她。不过现在这个情况,确实不适合再交谈下去,而且,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不止要维护纪夏,还是维护寰宇的利益。   腊月廿六,这么冷的天,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而她所能收到的有关外界的消息,全部,都在攻击她,想象有多难堪,话有多难听。   ————   接到纪夏的电话,她一点也不意外。   “满意了?”隔着电话,她依旧可以感觉到纪夏的满腔怒火,不过又与她何干,她又何其无辜,曹萱文为了这事,也半天不吃不喝了,“你难道想不通,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   纪夏愣了一下,曹萱文接着说下去,“这件事我是最大嫌疑人,苏寻还会选择一个伤害过苏家,伤害过寰宇的人吗?其次,苏寻为了平复这场谣言会怎么做呢,无非两种,一种就是否认那份合同。另一种就是整个所谓的初恋女友其实是自己的姑姑,然后再也不能在一起。”   似乎隔了很久,她那边叹了口气,像是一个世纪之久,“我不会愚蠢到做这种傻事来自断后路。相不相信我无所谓,但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绝对不会放过她。”隔着电话,纪夏仍可听清曹萱文气得牙齿打颤的声音,“知道为什么我跟你说这些吗?因为,苏寻我势在必得。是我的就是我的,谁都抢不到。”   “曹萱文。”纪夏醍醐灌顶,她竟然也让愤怒冲昏了头,“你其实并没有那份合同的备份,对吧?”   电话那头冷笑了两声,并没有回答,然而答案再明显不过,她没有。   纪夏重新上网搜那张合同的截图,有一个细节她忘了看。   那就是,在苏寻的那份合同上,其实少了一个条款——四百万。当时是她刻意为之,原因是不想贪图苏寻那四百万。   而网上那份——不仅有四百万,还被人用红笔圈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5   所有的事情被捅破的那一夜,是纪夏过得最难熬的一夜。   苏寻直至深夜才回来,纪夏还守在床边看书等他。   他一脸疲惫地松开领带,无心再跟她拌嘴,“这么晚了别看了。”   虽然他口吻不好,纪夏却不恼,反而是赤着脚下地,一下扑进他怀里。   这回,惊魂未定的是他,“怎么了?”从不曾见过这么主动的纪夏。   “对不起。”纪夏抬头吻住他的唇,唇上很干都皲裂了,还很冰凉,寒冬腊月在外面奔波,真是辛苦了,“我不该朝你发脾气。”   “你也会说对不起?”苏寻按着她的脑袋,无奈地笑了,压低了身体去吻她,她一身温暖,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屋里灯光温和,他的心也柔和下来,“让你受委屈了。”   “苏寻,我觉得他们说得很有道理。曹萱文才是原配,而我从头到尾连小三都不算,像我这种为达目的连婚姻都可以出卖的女人不配谈爱情。我这么卑贱的女人怎么可以成功上位。”纪夏难得话多,苏寻却听不下去,用唇堵住了她滔滔不绝的嘴,“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有的事,胡说!”   纪夏却推开了他,眸子里流光逆转,逼得苏寻听下去,“可是,苏寻……”纪夏拂过他干裂的唇,笑容轻柔,“道德绑架是辩论场上最卑鄙的胜之不武。我作为第79届全国大学生辩论大赛的最佳辩手,我怎么可以认输。所以,我今天想为我的爱情做一场辩论,辩题就是,我喜欢苏寻,说什么都不会放手。”   苏寻看着纪夏,心动到不能自已,这么坦诚这么直率的纪夏,他受宠若惊,“纪夏,我人生中有两次感动得想哭,第一次是你闯进Basement喝得烂醉,然后只说了七个字,却叫我想用这一辈子来回报你,你说‘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就知道你不仅爱我,你还相信我。第二次就是今天,纪夏,我真的很幸福。”   纪夏不再言语,只是唇角微勾,“你就不怕我只是因为事业失败了,为了一张长期饭票才对你表白的吗?”   “那也好,至少你对我还有所求。”苏寻将纪夏环进自己胸前,说实话他之前有点害怕面对她,却不想,她情绪调整得这么快,“更何况,我知道,我的纪夏心性高,不为五斗米折腰。”你为的是,爱情。   ————   苏寻没有骗她,关于医疗事故以及市长的负面新闻就在第二天被洗白,配合上她言辞凿凿的那段辩词,之前过激的言辞在网路上慢慢消散,而关于那份所谓的契约合同,寰宇并没有正式表态,而苏寻却在自己的官V上转发了日前裴泓琴的那条微博——姐姐姐夫感情那么好,真叫人羡慕呀。并且附上了一句:被迫秀了一回恩爱。   几分钟后又发了一条微博,是一张纪夏见都没见过的照片,照片上是读书时候的纪夏和苏寻,似乎是偷拍的,当时苏寻拿着零食给她,她言笑晏晏地接过。若不是有这么一张照片,她都快忘了她和他还有过这么一段,似是而非的过去。   而苏寻的旁白是:那一年遇到你,竟成了我今生唯一的执着。如果还有遗憾,就是我当年实在太!胖!   所有谣言不攻自破。   微博下面的转发和评论,大体是祝福,还有就是对之前对谣言的偏信偏听的忏悔之类的。   纪夏心里有愧,亲手下了厨,不过她只会熬萝卜排骨汤这种小儿科的东西,炒了两个青菜。现在的她,出入寰宇算是轻而易举。从进入寰宇大厦的时候,苏太太一路被叫个不停。她头一回觉得她原来也是个很有虚荣心的女人。   就连顶楼办公室都畅通无阻,看来日前的谣言也不算太差,不仅变相公开了自己的身份,还意外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正大光明的。现在要懊恼的,应该那个幕后黑手了。   “苏寻……”纪夏弱弱地推开门,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我炖了……点,吃的。”   “哟,是爱心午餐呀。”苏寻见着她,虽然意外却是惊喜更多,早前他就吩咐过底下人若是纪夏过来不必通传直接上来,她却不曾来过。而如今风口浪尖之时,她反而大方露面,终究是他的纪夏,不会如此脆弱。   纪夏不置可否,只是对自己的厨艺不大自信,“第一次炖……”   “好香呀。”苏寻吩咐秘书拿碗筷过来,观摩了一下饭量,“你没准备自己的份?”   纪夏微抬眉头,“我看你瘦了,给你补补。”   “以前谁嫌弃我死胖子的。”想起过往,苏寻也不恼,反而是捉弄起纪夏,“要不是某人那句死胖子,估计我现在还是个胖子。”   “吃回去吧。”纪夏眉眼弯弯的,笑容盈盈,“那些肉是我的,不许你再瘦。”   放着热汤不吃,苏寻把纪夏压在身下,抓着她的手摸向自己的腹部,“你不喜欢这样的?偏喜欢那个胖子?”   纪夏反射性地看向玻璃窗,虽然有窗帘,但是还是可以模模糊糊看进来吧,“别乱来,你下属会看到的!”   “微博的照片都看了,还差这个?”苏寻吻向她的唇角,依旧不依不饶,“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他的吻有点诱惑,纪夏觉得体内有种异样的感觉慢慢涌上来,“别闹了……”   “说不说?”上下其手,还含住了她的耳垂舔舐,惹得她呼吸急促,浑身紧绷,“现在,现在……”纪夏完全求饶,在这种地方发生那种事,说实话,她真不敢,“你起来!”   “不行呀,已经硬了……”苏寻埋首在她胸前,遗憾地叹了口气,“我怎么能拒绝呢,毕竟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啊……”   新年回家,苏家的人竟然默契地对前些日子的事情一字不提,反倒是纪夏,如坐针毡,还不如好好盘问她呢。   新媳妇进门,红包特别大份。   纪夏推搡了许久,才终于接过来。   接过来的那一瞬,关瑜馨反而又拽着了,“给我添个大胖孙子!”老人家任性起来,反而有点可爱。   纪夏抓着红包的一角,拿也不是,松也不是,尴尬地笑着。   苏寻本来也在笑,他乐意看到纪夏窘迫的样子,却突然想起旁的认真起来,“老婆,你这个月是不是不大对?”   被这么一问,纪夏更加窘迫,她是觉得不大对,但是迟个三四天也算正常,她之前忙起来延了半个月也是有的,当着长辈这么问她,她还真做不到脸不红心不跳,“应该……不是吧。”   关瑜馨却兴奋起来,拽了下她的手臂,“你们最近还有做措施吗?”   苏清海还在旁边呢,纪夏脸上红一阵又红一阵,只是笑,除了办公室那回都有。   按时间算,应该不是吧,办公室那回已经在安全期了。   一旁的苏寻却在笑,做是做了,但是有做跟没做似的,那些“小雨伞”都被他做过手脚。什么时候想要一个孩子的呢,从产生占有欲的那天就有了吧,想用尽一切手段把这女人绑在身边。可到最近才发现,其实,她也已经认定他了。   “行了妈,你别欺负我媳妇老实了。”苏寻把纪夏拉回自己身边,点着她的鼻子装模作样地教训,“傻不傻,就只会脸红是吧?”   纪夏被他说得更羞了,下手掐他的腰,苏寻却没掌握好音量,“别瞎摸,爸妈都在呢!”接收到纪夏威胁式的眼神才改口,“好吧好吧,我错了,晚上回房让你摸个够。”   苏家父母:“……”   新的一年倒计时。   别墅区里烟火璀璨,照亮了大个月星空。   纪夏倚在苏寻怀里,看着满天烟花,“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有。”苏寻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心里一片柔和,“希望你健健康康,幸幸福福。至于奢望嘛,就是奢望,”苏寻摸向她的腹部,“这里真的有个小生命,融合了我们俩血脉的小baby。”   纪夏握着他的手背,头微抬,看着他被刮得没有一点胡渣的下巴,“苏寻,我最庆幸的是,当年错过你一次,最后竟然还能够再遇见。”   “你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吗?”纪夏问他的时候,眸子里流光溢彩。   苏寻扯着嘴角笑,他才不会入她的坑回答她呢,“你还没回答我的那个奢望。”   “哦,你的奢望恰恰好是我的希望。”纪夏踮起脚尖,吻住他的下巴,他低下头,以一种高难度的动作去完成了一个舌吻。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6   纪夏的新年愿望并没有实现,当晚大姨妈到访了。虽然有些遗憾,但纪夏却是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毫无负担地享受自己的蜜月之旅了。   裹着大衣上飞机。   头一天就在飞机上飞得晕头转向,先从H市经巴黎转机至圣地亚哥,到的时候,刚好也是圣地亚哥的晚上。虽然来了一个新鲜的城市,但是纪夏丝毫没有玩耍的心思,一下飞机就往酒店走,她本身就晕机,还一整天就吃飞机上的食物,连脚步都是浮着的。   苏寻逗她,“还觉得南极好玩吗?”   纪夏洗完澡清醒了一些,在饭店点了牛排,当地的牛排跟国内牛排口味不一样,纪夏没什么胃口,吃了点水果就回房间了。   看着她没精打采的样子,苏寻都心疼起来,“不然我们就在美国度蜜月好了。”   “谁稀罕啊!”纪夏难得说话都没劲,但是还是不肯认输,“船票都买好了,你不去我找当地原著民玩419去。”   “你敢?”苏寻见她没舍得欺负她,她倒好,还敢威胁他!   纪夏眯着眼睛咯咯笑,拉着他的手,“来嘛!”媚眼如丝,挑衅着苏寻的理智和底线,“纪夏,你真以为我不敢闯红灯?”   在纪夏以为万事安全的时候,苏寻想了一个好办法,“既然你点火了,那灭火肯定也要你亲自动手。”纪夏本来就没多少劲,又飞了一天更没力气跟他折腾,只好讨饶,“苏大大,我错了!”   苏寻本来没想饶她的,既然她都承认他“大大”了,苏寻只好饶了她,“看我到了南极怎么折腾你!”到那时候应该就不用闯红灯了。   ————   一觉都没睡饱,就赶飞机飞到阿根廷乌斯怀亚,然后又马不停蹄坐船,辗转三天的飞机终于在第三天的清晨到了南极这片天地。   一片可以用惊艳来形容的冰天雪地。   第一站是纪夏一直魂牵梦绕的阿德雷岛,岛上果然被冰雪覆盖。穿上大胶鞋,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大大的脚印,纪夏有生以来最大的的脚丫——41码。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沉,每一脚下去都扎得极深,怎么拔都拔不出来,纪夏看着苏寻咯咯笑,在这片雪地里,笑得非常纯。   “纪夏。”苏寻扶着纪夏的手,方便她行走,却导致自己扎得更深,步履蹒跚的样子就像年迈的老人家一样,相互扶持,不离不弃,“你真重。”   “……”纪夏抿着嘴不说话,手上却隔着厚重的羽绒服掐他,“让你乱说话!让你乱说话!”   苏寻顺势将她搂入怀中,“纪夏,我们已经来到了世界尽头了。”   纪夏依偎在他怀里,眼中除了漫天雪白,真的就只剩下他了,白皙的手从手套中抽出来捧住他的脸颊,“冷不冷!”   “冷,但心是热的。”苏寻握住那只白皙的手搓了搓,最后放进自己的领口,冷冰的温度生生让他打了个寒颤,“帮你暖暖!”   冰天雪地里,两个人都穿得像是大企鹅。   旁边跟了一堆真企鹅,纪夏一瘸一拐的样子,完全融入了企鹅群中,一点都不违和,苏寻在后面替她拍照,照片中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有魅力的女人。   能够在世界的尽头握住彼此的时候,相偎在一起应该是纪夏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了。   最美的是那一夜的极光,几乎点亮了整个天际,是任何一个画家都描绘不出的场景。   回到H市的时候,纪夏的年假已经放完了,连带翘班了两天。   南极之旅回来后,纪夏神清气爽,年前发生的时候似乎也烟消云散,在律所里不仅依旧神采奕奕,连笑容都多了。   不得不说,爱情改变了纪夏。   再见范楚恬,是在楼下的咖啡厅。   说是巧遇,又有点牵强,她的律所跟范小姐的生活、工作和购物范围都没有交集。   对于这个恩将仇报的女人,纪夏并没有太客气,“有些事情不说明白不爽快,有些人不骂她就不知道自己有多贱。”   范楚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因为她的第一句台词是,“学姐,最近发生那么多事,你还好吗,我们好担心你,又联系不上你。”   而此刻,纪夏不留一点情面地捅破,她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范小姐,你猜我会怎么做?”纪夏也不着急走,对于伤害过她的人,她一向有仇必报。   范楚恬没有说话,眼神避开纪夏,“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   “好让你理直气壮吗?还是维护你的白莲花形象?”纪夏语意犀毒,她对人一向平和,除了方裙,对别人她还真做不到以德报怨,看到她手指上的那一圈白皙,更是斩钉截铁,“谭施一跟你分手了?”顿了顿,笑得阴鸷,“该!”   范楚恬的眼里闪过慌乱,“你胡说,我只是嫌戒指不方便。”   “嗯?”纪夏缓了缓,整了整衣角,轻轻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总有你求我的那一天。”   “你想干嘛?”对面的女人不再无动于衷,她了解纪夏的背景,更了解苏寻的人脉,要整死她并非难事,“合同是我无意间看到的没错,但是事情不是我曝的……”   “我知道,裴泓琴嘛。”纪夏笑得淡淡的,但笑容却让对面的女人心寒,若不是裴泓琴有谁能瞒着苏家直接爆出那份合同,而这件事情里肯定也少不了曹萱文的事,不着急,“我会一个、一个,慢慢讨回来的。”   不管是谁,她都会计较到底。   出门的时候遇到了谭施一。   还真的没彻底分手,这会儿功夫就赶过来接人了。   两个人擦肩而过。   “纪夏!”谭施一叫住了已经迈出步伐的纪夏,情绪上又是抱歉又是说不清的复杂,“我找了你很久。”   “又没什么大事。”纪夏勾起嘴角,对眼前这个男人,她也不知道要用什么姿态去面对,“而且都已经过去了。”   眼前的男人眸光微闪,没忘记自己的立场,“恬恬是做错了。你能不能……”   “放过她?”纪夏嘿嘿笑了,谭施一看不懂她的笑意,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看在我的面上好吗?”   十三年的情谊,换一个范楚恬,纪夏不知道值不值。   “好。你都开口了。”纪夏笑容婉转,说话却不婉转,“带她离开,哪都好别留这。”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推门离开,那一步,十二年的暗恋,十三年的情谊都结束了。   范楚恬的行为,或许无可厚非。   市长事件中,她是死者的女儿,传说中的赔偿金全部落入她继母手中,那段时间她憎恨却努力坚持,只为了推翻她。直到潜伏到她身边,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使绊子她不懂,但她在最后选择了抢走她爱了十二年的男人。   而她和谭施一那段纠缠不休的过去,原来范楚恬也一清二楚,甚至包括她后来才知道的一些,秘密。   比如她暗恋谭施一的时候,他也曾喜欢过她。甚至到现在可能都还喜欢她。   范楚恬会做出那么极端的事似乎也有了理由。   而如今,不管什么,他选择保护范楚恬。   那她尊重,却做不到祝福。她自私,所以不会留着一颗定时炸弹在身边。   出门的时候,苏寻来了个电话,问她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饭,他买了火锅料。因为蜜月旅行,一家人都没有好好围炉。   自然是好的,只要有他,什么都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7   晚上上楼前,一向不开金口的苏清海找苏寻私聊了,“你们俩找个时间补办个婚礼吧,让人捕风捉影说闲话就算了。人女孩子一辈子就一次,不能给她留下遗憾。再说,我可不想下次参加的婚礼得等到我孙子。”   这话完全说到了苏寻心坎上,这段时间他也在琢磨这事,两个人在床上难分难舍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补个婚礼吧,媳妇儿!”   纪夏风中凌乱,“能不能待会儿说……”   “不能,你点头我就继续,你不点头,就这样卡着吧……”苏寻知道纪夏的性格,都已经开诚布公了才补办婚礼,无异于间接承认之前的来历不明,她那么骄傲怎么愿意落人话柄,“补不补?”   纪夏这会儿真是……,气得想打他又恼得不行,竟然敢用这种事来威胁她,看完事了不打死他,可是这会儿,她还真投降了,“继……续……吧……”   结婚的事在H市也算是大谈资,不说两人之前的“合同”事件,就说苏家和裴家在H市都不是普通人家,而一直没有出面的纪家也不是什么小家族,从之前的鄙夷和嫌弃,到现在的艳羡和感慨,纪夏也算是苦尽甘来。   顾及到裴成钢的颜面,纪夏给裴泓琴使的绊子真是温柔之至。公司里,她的人都因为涉嫌商务犯罪被请去喝茶了,虽然报道被暂时镇压下来,但是也是不久的事。而她本人,也被停职在家赋闲了。   本来她不贪图裴家那点钱,但是现在,所有裴泓琴想要的,她都要夺回来。   裴泓琴找上律所的时候,纪夏在给刚收到的那束花浇水,优哉游哉。   “裴氏股价大跌,这就是你想要的?”裴泓琴咬牙切齿,借故革她的权就算了,现在连裴氏都被波及,“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觉得我缺钱吗?”纪夏不轻不重,答非所问,却叫裴泓琴心里大惊。   纪夏在律法届的地位她是清楚的,哪家公司没有点灰色地带,如果她想查,确实拿她没办法,“你这是在报复我还是在报复爸爸?”   “当然是你。”纪夏放下那束玫瑰花,转而照顾鱼缸里的鱼,“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抢走了爸爸给我的那个音乐盒?”   裴泓琴青筋暴起,她当然记得,那时候她从她手里拿过音乐盒,可她却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却一声不吭始终没有开口陷害自己,自己的狡辩更坐实了这罪名,音乐盒没有得到反而被关在房里三天三夜,“你从小就贱到不行!”   “那是因为你妈抢走我爸,你还在我面前炫耀。”纪夏轻轻叹了口气,“当年毕竟年少。长大以后,你怎么设计编排我,我还过手吗?”   裴泓琴没说话,可是每一次她都没有落得好下场。她学着她假装摔倒,嗷嗷大哭却始终不说话,父亲却没有说过纪夏哪怕一句。她无数次在父亲面前编排自己,自己虐待自己,可是却是被卢艳艳骂,没事别设计你姐。   “为什么每次我做什么都是错?”裴泓琴看着她,争了那么多年,自己永远都是输,“为什么?”   纪夏不想承认,因为裴成钢和卢艳艳爱她,所以了解她,因为爱所以苛责。而她的屡屡得逞却是因为他们刻意的纵容,因为亏欠所以才想着去弥补。   纪夏理好情绪,才缓缓开口,“这么说,这次编排我是因为这个?”   裴泓琴没有说话。   “你知道我随时可以让你去找你的好下属们吗?”纪夏坐定在沙发上,看着对面与自己有几分神似的女人似笑非笑,“又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动你吗?”   裴泓琴黑着脸没说话。   “放弃裴氏继承权。”纪夏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字字烁金。   裴泓琴一脸不可思议,“你觉得我会为了几年牢狱放弃这个?”   “难道你以为几年牢狱可以换回股权?”纪夏不答反问,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你猜猜寰宇能不能吃下裴氏?你又猜我能不能拿走爸手里一半的股权?你再猜苏寻会不会听我的?最后你猜猜我舍不舍得这么做?”   “纪夏!你好可怕!”裴泓琴咬紧牙关,却发作不得,纪夏那个贱人,有了寰宇那棵大树,就作威作福起来。   “合同都帮你拟好了,就等着你过来签字了。”纪夏用嘴努了努办公桌的方向,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本不想这么对付你的,是你逼着我承认,同父异母的亲情和血缘这种东西其实一文不值。”   见威胁得差不多了,纪夏口气才缓和下来,“或许我可以可怜可怜你。只要你能让曹萱文再也呆不住,那,股权的事情好说。”   裴泓琴的效率没让纪夏失望。   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一向是裴泓琴的特长,这次果然也做得干净利落。   关于曹萱文各类丑闻和内幕的事情,苏家都默契地不再去提。   可是纪夏忍不住,“苏寻,你真不心疼她吗?”毕竟是妹妹一样的人。   “心疼只给值得的人。”夜色慢慢,苏寻握着纪夏的手,走在曾经争吵不休的小岛上,“你不出手的话,我也打算把她们母女送回意大利了。”   “你知道是我?”纪夏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毕竟是借裴泓琴的手,而且她们素来不和。但是又想想,苏寻什么样的人,这点小动作怎么可能瞒过他。   “傻瓜!”苏寻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若不是他暗中相助,她哪能那么容易就挖出裴氏那些人的底,裴泓琴发布的谣言又怎么能被坐实,“有件事要跟你承认。”   “什么?”   “我曾经很讨厌城府很深的女人。”这句话让纪夏心里一紧,她虽然城府深却从来不用来对付人,可这一次她破例了,因为差点就失去了他,她害怕也恐惧。   苏寻的话还在继续,“可是纪夏,就算你城府真的很深,我还是那么喜欢呀。”叹了口气,“怎么办呀,就是喜欢到停不下来。”   纪夏握着他的手,在颤抖,“以后都不会了。”   “嗯!再也不会让你亲自动手了。”苏寻回握住她的手,郑重其事地承诺,“你是我的妻,谁都不能够伤害你。”   “好。”纪夏笑得灿烂,“为了我们的小宝宝,我打算开始积德了。”   “什么?”苏寻愣愣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一同牵引到她的腹部,“这里?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初时的温暖   我出生在一个美丽的小镇——西镇。镇上不大,一条街下来不是亲戚就是同学家,走一趟可以打一路的招呼。   虽然家里并不富裕,只能靠着父亲白日里骑摩托车载客为生,但一家人也算幸福安定。   而一切,在11岁那一年被终止。   从学校回家,那一路出奇的安静,安静到让我隐隐不安。我捶不开家里锈迹斑斑的铁门,却被隔壁家的大叔带到了镇上的一条江边。   还没走近,我听到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父亲见义勇为,却断送了自己一条命。   幸福的三口之家突然支离破碎。那时候,我还不懂死亡有多可怕,只是每一次看着母亲对着那一隅空气发呆抹泪,有一种难过在心底弥漫。   那段时间,用可怜来形容不为过吧。   更可怜的是,母亲并没有养家糊口的能力,只能在家里组装玩具换点钱来补贴三餐。   我从来都不知道父亲舍命救回来的人是谁。只知道他们经常派人来,或者给钱或者是帮忙母亲组装玩具。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我父亲救下的孩子竟然出身自H市了不得的人家,更不知道那个了不得的人家竟成了我下半个人生的噩梦。   一觉醒来,我母亲成了苏太太,那个不得了的人家家里最顶峰的人的老婆,尽管那个男人大了我母亲47岁。   连我都不相信忘年交和他们之间所存在的爱情,更何况乎别人。   即使有那个人做屏障保护着母亲和我,但人言可畏,仍是有人借机嘲讽,煽风点火。   苏家是个大家族,跟我年龄相仿的孩子很多,他们可以畅所欲言、为所欲为,话说得特别难听,更甚至于动手打我,推我。   其实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就连我都这么认为他们说得对,我和我的母亲都该死……   为了挤进苏家、为了摆脱过去的穷困,我们母女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在这个了不得的人家生活,我觉得几乎要窒息,不管走到哪里,这些声音都会跟着我,无孔不入,形影不离。   而这时候,唯一一个向我伸出橄榄枝的人,是苏寻。   我曾想用一生去爱的男人。   他们在水枪里装黑色和红色墨水,然后毫不客气地喷在我身上,脸上,我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看着他们的笑容就知道此刻的我究竟有多狼狈。   他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小小年纪就自带强大的气场,“你们在干什么?”   至今仍记得他微蹙的眉头和隐忍的样子,不怒自威却震慑全场。不顾我身上的墨水还没干,就拉着我回房间,我手臂上的墨水流到他手背上,他也没注意,“他们欺负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呼救?”   那一年,他17岁吧,因为成长期而变化的声音明明不好听,在我听来却犹如天籁。   “被欺负不吭一声,问你话也不声不响,你是把自己的嘴给缝上了?”他终于放开了我的手,怒气冲冲的样子却不让人觉得可怕,反而觉得温暖。   “谢谢你。”我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去擦掉他手背上的墨水,可是还是残留下红黑色错综复杂的痕迹,“对不起,弄脏你了……”   从那以后,不管我什么时候被欺负他都能马上出现救场。   我深深地依赖上这个男人,也痴迷这个男人,在豆蔻年华,痴恋上一个不应该的人,他是我的侄子,我是他的姑姑。我的母亲已经叛经离道,难道我,还想去忤逆伦常纲理吗。   我不敢说爱他,我一直以为我会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直至年华老去。   可是,他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他想要娶我。   所有我不敢做的事情,他都做到了,所有我想做的事,他都一一做到。   虽然,豪言壮语的代价是我被送到了意大利,但真的没有任何不甘亦没有任何抱怨。为了他那句话,粉身碎骨、刀山火海,我都不畏不惧。   苏家我都挺过来了,更何况是意大利。   巧的是,遇见他的那一年他17岁,我离开他的那一年也刚好17岁。   我一直在等,等他来阻扰我出国,等他忤逆苏清海的意思。   然而,并没有。   他微微笑着,“好好照顾自己。”   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但也足够了,尤其是他后面那句,“我有空了就过去看你。”   漫长的7年。   在思念和回忆中度过,我好想回去,每个深夜每个节假日,我都特别想他,想跟他说我想他了,想跟他说这边的冷漠和苍凉。可是,我始终不能回去,我忤逆不了苏家任何人,尤其是苏清海。   如今,我最后悔的是。   九月份他依约来看我,我却没忍住自己的思念和理智,我竟然哭着问他,“Albert,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我再也不想呆在这里了,我想回去……”   是的,他从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他做到了。   回国,接机的人是一直跟我不对盘的苏蜜。   这一次她却异常友好,也是在那一天我才知道,原来我父亲舍命相救的女孩,竟然是她。更可怕的是,她告诉我,苏寻结婚了,跟除了我以外的女孩。   一下飞机,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见他。   我仍记得苏清海的那个眼神,可是我都已经依你的意思滚出国7年了,苏寻也如你所愿娶了别人,你还想怎样。出国这7年,我确实变了很多,没有唐疏的枷锁,我反而挺直了腰杆,因为孤身一人,我知道软弱只能让有心人有机可趁,一切只能靠自己。   可是,他却揽着那个女人的腰回来了,甚至还笑得那么开心。   太刺眼了,说好要娶我的人终究娶了别人。   那是我的男人呀!   我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女人给撕了,可我不能。我何尝不知,苏寻一开始接触我,就是因为想保护我。   我乐此不疲地再去苏家,却没能如愿找到他。   避而不见,他竟会用这种方式来对付我。   在我以为他不想再见我的时候,他反而主动约了我。   是的,他心里一定还有我,只是碍于苏清海。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他没有解释,没有解释为什么会娶纪夏,没有告诉我他心里还有我,他说的是,他想要帮我物色姑丈。   他说,他结婚没有其他目的,只是因为爱上纪夏。   他说,他对我并不存在爱情,他得找个人代替他来保护我。   他说,我值得更好的人。   都不是我想要的。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为什么。   我不信。苏蜜说了,他们只是假结婚。   是的,只要我还努力,这一切就还有希望。   谭施一就是唯一的突破口。   至于那个范楚恬,如果这段关系中一定要有伤害,那只能选择她了。   还好,那个男人果然记挂着她,而她,心里还是有那个男人。   所以才会主动联系我,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我不能错过。谈话意外的顺利,大方承认,也坦言退出,我不得不佩服她,也有点喜欢她,避开她强势冷漠的样子,她的痴情让人心疼。   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玩起了缓兵之计。   用谭施一争取时间让苏寻越陷越深,直至,苏寻让我离纪夏远一点。   苏垦实病重,我知道一定会遇上他。   所以悉心打扮,却拖延了时间。苏家这群人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放过我。我最后赌一次,赌一次他放不下我。   果然,他护住我了。   旁若无人,以不容置疑的姿态站在我身边,像小时候一样,给了我最坚强的后盾和依靠。我看到苏清海和关瑜馨的暴跳如雷,亦看到了纪夏的无所适从,故作轻松。   又回来了,我的苏寻。   楼梯间里特别安静。   苏寻像往常一样,对我的软弱和无作为而大发雷霆,这是我这阵子最开心和满足的一次了。   苏寻背对着楼梯,可我却看见了,看见了纪夏。   真巧,在这里遇见了。   我承认我是疯了,才会想用那么极端的方式去逼走纪夏。   扑进苏寻怀里不说,甚至还强吻了他。   哪里来的勇气。   看到纪夏落荒而逃的样子我以为我赢了,可我没想到她的手表竟然会撞到楼梯,更没想到看到纪夏之后,苏寻竟然会丧失理智。   直接把我推开。   那一下,生生把我撞向了铁门,脑子里发出嗡嗡嗡的声音,我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可我更清楚的是,我输了,刚刚自以为是的耍心眼让我彻彻底底输掉了苏寻。   也好。   他不用为了我背负乱伦和不孝的罪名,只是我很不甘心,我真的爱他。   最后一次见他。   竟然还是为了纪夏,纪夏出事的第一时间,他问我,“纪夏的事,是不是我?”   没有调查没有证据,他第一时间怀疑的人是我。   他已经不相信我了。   哀莫大于心死。   “没有。”   他还是不相信,是不是只要错过一次,就再也回不去了。   苏寻,其实,那一次之后我就知道我失去你了,我又怎么会去伤害你想要保护的人,因为我再清楚不过,你一定会保她周全。   “用我们之间的12年做担保,不是我。”   可是,即便如此。   仍旧为她迁怒于我。没错,如果不是我,范楚恬的仇恨心不会复燃,没有我,裴泓琴不敢公然与苏家抗衡。   苏寻,你的愤怒,我全盘接收。希望这样,你会原谅我。   “我很开心,我的生命中出现过你。”离开之前,我给他打了通电话,我真的,好爱他……   “那我刚好相反。”他说,“如果知道纪夏会因你而经受这么多是非,我一开始就不会救你。”   “带着唐疏,不要再回来了。”   他最后的仁慈是把我和母亲送出国,告别斑驳不堪的过去,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可是我的心里有一道疤,那个人给过我痛苦和绝望,可我依旧记得,初时的温暖。   错的是,我执念于不属于我的温暖。像我这种人,一辈子只配活在黑暗里,不得救赎。 作者有话要说:  曹萱文番外。 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